“那……我跟那个狒狒一起做行吗？”裴娜没底气地说。安茜白了她一眼。
费德南坐在椅子上，看着公司财务计划，自言自语，“3000万？3500万？”他摇摇头，一拍桌子，“4000万！”他叫出林无敌，提出一定要在报告里强调实现4000万利润。这是全面压倒李安瑞的关键。
无敌拿出本子记下：“可是，费总，我翻看过财务报告，发现实现这个目标的希望非常渺茫。”
“渺茫的事你不用管，只让它在报告里能说得过去就行了。这点不难做到吧？”
“我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看，是必须。这是我第一次以总裁身份主持董事会，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这时，吴庸把最新的预算交了上来。费德南笑着递给无敌：“你去复印一下，然后马上动手，记住我的话，争取晚上完工。”无敌点点头，推了推眼镜，傻乎乎地接过文件出了办公室。
费德南得意地把手搭在吴庸的肩膀，指指无敌：“这家伙挺能干，我越来越发现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吴庸把费德南的手扔下：“但愿你选择李安茜也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费德南一脸疑惑。
“柳贝贝，哭着喊着要出家！”
“啊？”费德南惊呼，“地球人都知道你是‘诱拐哄骗’专业的博导。你帮我安抚安抚嘛！我现在去机房弄我爸的广告纪念光碟。你把出家那个赶快弄成‘出嫁’吧。”
编辑机房里，费德南看着片子，指挥编辑：“不不不，我们不是在玩俄罗斯方块，那样太乱了。费董喜欢简洁的，这是他的离职礼物，咱们一定要细致点。”
手机响起，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贝贝？”
费德南一脸苦笑，边说边往外走，终于想办法婉拒了柳贝贝的邀约。挂上电话，他仰天长叹，来了句：“拒绝女人是男人最大的罪过。”李安茜从他身后冒出来，笑眯眯地问：“又不忍拒绝谁啊？”
费德南吓得脸色惨白：“啊……我……大姨。她约我吃晚饭。”李安茜故意逗他：“哦，是大姨啊，我好久都没见她了，那咱们晚上一起去吧。”费德南见势不妙，立刻温柔地说：“啊？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咱们到我家去吧，我新买了一条CK床单，400针纯埃及棉纱，很舒服，很舒服，很舒服……”
李安茜笑了笑，说：“我倒是挺想看看那条床单，不过……明天开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费德南继续柔情地说：“有无敌在，不用担心。”这句话正中安茜下怀：“让裴娜和她一起做好吗？这样可能会快些。”
“这……不用吧？无敌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李安茜脸突然沉下来，刚才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那我就去大姨家。”
费德南只得松口：“好吧好吧，让她们一起做。”
张凌又在计算自己的小金库，她边按计算器边嘟囔着：“10万翻一倍就是20万，20万再翻一倍就是40万，40万再翻一倍就是80万……我的妈呀，用不了五年我就有好几百万了！”咬着嘴唇想了想，微笑着拿起了电话……
当女洗手间竖立一个“暂停使用”的黄色警告牌时，洗手间就不再是洗手间，而是丑女俱乐部的活动室。此时，黄色警告牌放置在洗手间玻璃门外，门里却别有一番热闹。俱乐部的成员们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张凌到处借钱的事情。罗兰、范春花、马莎莎、小艾通通都被张凌问过了，她独独没向“贵妇”苏蕾伸手。
“奇怪，咱们这么多人就苏蕾最有钱，她怎么不跟苏蕾借呢？”范春花问。
苏蕾狂笑：“穷人的志气小呗。”
正当大家争吵得厉害的时候，有人敲门。“怎么又把门锁起来了？开门！开门！”裴娜叫嚷道，“世界上可能除了苍蝇就是你们喜欢呆在厕所里了！”苏蕾来了劲：“我们是苍蝇，您是蝴蝶，有本事您别到厕所来啊。”她瞥了一眼裴娜的衣服和鞋：“还是04款的蝴蝶。”裴娜下意识地遮住了衣服领子。苏蕾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打开门，塞给裴娜，“你打车去别的地方方便吧，这个洗手间今天我包了！”
“你……”裴娜把钱用力丢在地上。苏蕾又拿出一张，塞给她：“拿着呀，不打车，至少可以找个好裁缝帮你修修衣领，搞点折纸效果，看起来才比较像今年的GUCCI。”
裴娜脸都气绿了，像一只花尾巴大喜鹊一样，踩着高跟鞋跑回了办公室。“太过分了！居然在我面前炫耀！我一定，一定嫁个比她老公有钱一万倍的男人！”裴娜气不打一处来，迅速点开网页，搜索到一个“钻石王老五交友”网站。
她闷头一想：管他是不是真有亿万富翁，先见个面再说！于是，风情万种地留言道：一只曾在地中海漂泊多年的小船，渴望驶入你宁静的港湾……
这时，安茜走了过来，也不管裴娜关闭网页时的慌乱，说：“林无敌和费德南我都帮你搞定了，报告你和她一起做，你要把握住机会。”
裴娜点点头，心里却想：唉，可怜的打工妹。手机振动，她连忙接听：“您好！是的，我是小船……没想到您这么快就看到我的留言了……对，我刚刚下班。”
裴娜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小镜子和小化妆品扔进包里。“您到公司来接我呀，我在……”她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早把董事会报告的事情抛在脑后……
无敌在办公室一直加班到九点多才收工。眼看末班车时间已到，她把U盘插进电脑拷好文件，收拾了下桌子，看了眼手机，却发现关机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林武清已经把车开到概念门口，他下车准备进门，却被保安大熊一把拦住。
“我找我女儿。”
“你女儿？谁是你女儿？”大熊很疑惑。
林武清把腰板一挺：“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女儿就是你们总裁助理，林无敌！”
“什么？林无敌？总裁助理？”大熊开始干笑，“大叔，我估计您不是找错地儿就是认错人了，我们公司是有个林无敌，不过，她不是什么助理，只是个小秘书。”林武清一震。
“爸！您怎么来了？”无敌正好走了出来。
“我来接你！他怎么说你是……你是小秘书啊？”林武清把无敌拉到一边。
“哦，是他搞错了。”
上车后，林武清依旧不依不饶，“无敌，你说实话，到底是秘书还是助理？长这么大，你从来没骗过爸爸。要不说清楚，我就不开车了。”无敌看着父亲说：“爸，真是助理。我刚刚来，公司的人挺多。那个看门的不一定认得全啦。”
林武清将信将疑地发动了车。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闹钟突然铃声大作。
无敌蓬着头发爬起来，戴上眼睛，自言自语：“今天董事会，我是不是应该穿个正装啊？”她打开衣橱翻衣服，“哦，只有这条毛裙子，大家又说我穿上像粽子……妈！妈妈！”
邱淑英推开门：“哎呀，大清早的叫什么？被老鼠咬到脚趾头了吗？”
“今天公司开董事会，我穿什么呀？”
“董事会啊……那一定要穿个毛料外套，那才够体面！”邱淑英从柜子顶上的箱子里取出一件毛料西装，“这是妈妈九六年在华联买的，当时就800多块呢！”无敌赶忙穿上出门。
公司大厅里，苏蕾跟无敌走了个对脸，一把把她拉到一边，狂笑着说，“这衣服是赈灾时别人捐给你的吗？”
无敌有些难过：“这是……这是我妈妈的……九六年买的。”
“九六年？你以为这是CHANEL的捆边羊毛外套吗？你笑死我了。”
“除了这个，我……实在没有正式场合的衣服。因为今天要开董事会……”
苏蕾想了想，拉着无敌进了洗手间，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无敌脱去外套，把苏蕾的衣服套上。苏蕾个子高，衣服套在无敌身上显得有些怪异。
“好莱坞明星都说‘当你不知道穿什么的时候，穿ARMANI就对了’。可这ARMANI套在你身上怎么也那么不顺眼呢。你可真是绝品！”苏蕾叹口气。
无敌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把衣服脱下来。
这时，张凌夹着财经报纸推门而入：“哎，一早你们就开小会啊？”
“我正要找你呢，你穷疯了？管罗兰和范春花借钱？”
“要你管，我瞎借着玩的。”哐当一声，张凌把自己关进小门里。
苏蕾使劲敲门，她就是不开。苏蕾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从门下塞进去：“里面那10万借给你，不过你要记住我生日，因为那是密码。”
张凌坐在马桶上，一边拿着卡窃笑，一边假装推脱：“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要那些穷人的？宁可相信她们也不相信我？10万要不够，我再给你一张！”
张凌坏笑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上午九点，董事们陆续到了公司，进了会议室。
无敌赶忙开始筹备，从包里拿出U盘，开始打印资料。苏蕾这时又闯了进来，靠在门框上：“买衣服去吧。”
“现在？”
“当然是现在，因为我中午想大吃一顿，可你这样子实在影响我的食欲。”
“可是……费总让我半小时以后去会议室给他送报告。”
“买件衣服需要半个小时吗？半个小时我已经买一车衣服了。走吧，马路对面有个还说得过去的店，十分钟搞定。”
无敌看看自己身上的老西装，想起费德南见到她眉头皱紧的样子，又望了望忙碌的打印机，再看看苏蕾不断召唤的手势，终于挪步离开……
花枝招展的裴娜在会议室招呼了一圈，再回了办公室，不巧，正好看见了打印机旁的报告，心里生出几分窃喜。
前台的张凌在打电话，声音十分高昂：“蔡朋，我凑了20万，晚上我交钱，你给我合同！每个月10%的红利没问题吧？好，就这么定了！”
苏蕾和无敌来到马路对面的时装店，无敌开始不断换装，可惜，没有苏蕾能看上眼的。无敌试装出来。苏蕾摇头，像大麻雀。再换，苏蕾还是摇头，像花公鸡。再换，像黑乌鸦……
“苏蕾，半小时快到了吧？我们随便买一件回去吧。”
苏蕾想了想：“那就刚才试的第一件吧，比这个好像顺眼点。”
“那件的会员价是18999。”店员报价。
“啊？”无敌把苏蕾拉到一边，“太贵了我买不起。”
“我说让你买了吗？！”苏蕾说着把卡丢给店员。无敌瞪大眼睛，禁不住打了个嗝。
会议室里，大家刚刚观看完费伯诚十五年来的工作影像合辑——费德南和李安茜送给老总裁的礼物。正当大家交谈正酣时，无敌推门而入：“费总，我……”她打了个嗝。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她，皱起眉头。
“我们在开会，你先出去吧。”
“可是报告……”
“报告裴娜已经拿来了，你回去吧。”李安茜严厉地回答。
“那报告……有的地方需要解释的……”无敌又打了个嗝。裴娜立马说：“这个报告我来解释就可以了。”无敌呆住，不再打嗝。
费伯诚点点头说：“无敌，你回去做你的工作吧。”家明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而且最好不要再进来，尽管你穿了新外套……外套还算考究，可惜，你把它毁掉了。”无敌难过地走出去。
费伯诚回忆起十五年前，与安瑞的父亲李树森一起创立概念公司的情景。老人家一旦开口说旧事，便很是滔滔不绝，从创业初期的艰苦一直到规模壮大后的繁忙，太多感慨和太多故事，让他陷入了一种情绪。特别是前些年的那场车祸，致使李树森离去……费伯诚更感到心痛万分。
他又看了看各个意气风发的董事，说：“现在我们的执行官都是年轻人，富有创造力。我很高兴，好吧，现在我就在各位董事面前，把总裁的位子交给德南，希望你们能拍出更多经典的广告，让概念的业绩更上一个台阶。”
李安瑞嘟囔了一句：“能保持现状就阿弥陀佛了。”
费伯诚用余光扫了一眼安瑞，继续说：“德南，为了让大家对你的能力放心，现在请各位董事看看你的业绩报告吧。”
裴娜给每个董事派发了报告书，开始用投影仪演示。李安瑞看完报告，冷冷一笑，说：“德南，我发现这个报告后面谈的经营目标，似乎有点激进，你能帮我解释一下怎么实现吗？”费德南看看裴娜。裴娜一下很紧张，结结巴巴说：“这个……薄利多销……意味着我们会用很低的成本，拍更多……广告……”
李安瑞摇摇头：“薄利多销意味着粗制滥造，这可不是概念的风格。再说4000万的利润，这听起来太玄。”他看了楚国良一眼，开始发难，“其实你这个计划非常脆弱，我只不过草草看了一下，只要和去年的财务相比就能发现，这种经营策略根本不适合我们。如果其他人不表态，我想申请核查这份报告的计划规划部分，因为预期目标似乎无法与公司目前掌握的可用经费相匹配。换句话说，这意味着费德南总裁的提议虽然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却可能让我们统统破产。”
费德南连连看裴娜，裴娜低着头，装作没听懂一样。他只得独自应对李安瑞：“你太夸张了，这只是个粗略的计划，我们还并没有制订详细的计划书。”
李安瑞继续咄咄逼人：“那是因为你制订不出来。这个计划只是你用来蒙骗股东，制造虚假繁荣的一座海市蜃楼。”
“不要因为自己无能，就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无能。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详细计划书我已经着手在做了，很快就可以完成。”
“很快是什么概念？十天半月还是十年八载？”
“两天之内吧。”
“很好。”李安瑞好像逼出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你们可以一起研究这个经营计划，然后向董事会提交报告。现在这项规划中有两个要点，德南说得已经很明确了，他承诺完成3个亿的销售额，并让净利润上升到4000万……”
董事们都看着费德南。
刚进办公室，费德南忍不住发起火来，厉声责斥裴娜：“报告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裴娜继续强装：“……是啊，昨天林无敌说家里有事，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丢给我了，我熬了一夜呢。”费德南更生气了：“你不用跟我说那些细节。我只想知道，刚才为什么不用你的专业知识替我回击李安瑞？”
“我昨天熬了一夜……所以，反应有点迟钝。”
费德南白了她一眼：“今天我在李安瑞面前的承诺你听见了吧，我要一份详细、明确、可操纵性强而且无懈可击的经营计划书。”裴娜好像挨了一棍，有些发傻了：“那个报告是我做的，要不然这次要林无敌来做？”
“既然之前那个是你做的，而且做得那么好，这个做起来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了。时间紧，你来吧。你现在还有四十七个小时零五十五分钟，快点开工！”
无奈，裴娜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门外。
看到这番情景，费德南越发确定报告跟裴娜无关，他把林无敌从壁橱里叫出来：“你看着我眼睛。”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费德南。两人四目相对，无敌突然一下脸红了，犹如被电到一般。
“跟我说实话，那个报告是裴娜做的还是你做的？”
她咬咬嘴唇：“您还是自己判断吧。如果后天她写好经营计划，我什么都不说了。”
“刚才我跟裴娜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这个计划你也做一份吧。我要对你们的能力做个比较，有问题吗？”
无敌坚定地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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