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无敌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范春花指了指罗兰：“他们家那俩孩子找你呢。”罗兰和无敌面面相觑。
“他们说捡到了你的U盘。”
“啊，真的！谢谢你春花。”无敌使劲抱着范春花亲了一下，说着跑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李安茜赶紧帮费德南冷敷。他的嘴角肿了一块，喋喋不休地骂着野蛮的林武清，却又疼得咝咝叫，加上还没有音讯的计划书……他有些绝望。无敌手拿U盘和文件适时出现在门口，但他毫无心思理她。无敌深鞠一躬：“费总，我替我爸爸向您道歉。”费德南依然不理。无敌继续说：“关于您要的经营计划，我想说……”
费德南打断她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你被解雇了。我一句话也不想听你说，因为是试用期，所以没有赔偿金，但这个月的薪水一分钱也不会少，行了，出去吧。”
“可是……我可以走，但我希望您能看看我的计划书。”
费德南立马抬头，喜出望外：“计划书？”
“嗯。我参考了你那份报告里的财务支出情况，然后按照你提出的目标做了预估。”
费德南急切地接过来，饿虎啃食地浏览着。一旁的李安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瞥了一眼林无敌，说：“我叫吴庸过来，你去再打印一份。”
无敌打印完资料，交给正在商量着计划书的费德南和吴庸，戴着破碎的眼镜走进自己的壁橱办公室，开始哀伤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她一边整理，一边抹眼泪，自言自语道：“林无敌，你要坚强，你要挺住，不怪爸爸，也不怪费总，谁都不怪！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去找工作……”
费德南推门进来，见办公室一片狼藉，皱眉说：“你在干什么？”
她抬起头，忙把眼镜摘下来：“……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离下班还好几个小时呢。”
“可是……您说……说我被解雇了，让我回家。还说……还说没有赔偿金。”
吴庸此时也走了进来。费德南一手指向吴庸：“是他说的吧？我没说呀。吴庸，是不是你说的？”
“我？”吴庸早已习惯当替罪羊，“可能是的。”
“肯定是你！你就喜欢背着我擅自做这种决定。”
无敌有点不知所措。
“行了行了，就算刚才你被解雇了，那我现在再聘你回来行了吧？”
“费总……”无敌还有点晕，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你别那么可怜巴巴的好不好？把东西都该摆哪儿还摆哪儿，然后吃午饭去吧，给你一个小时。”他看看表，“一点钟回来。”
女洗手间的黄牌再次竖起。除了张凌，丑女俱乐部的成员都在。马莎莎吵着要去吃中午饭，张凌像掉了魂一样跑进来，报告了吴庸昨天和骚骚大波浪妖精在一起“同进同出”的八卦。
为了给林无敌饯行，苏蕾中午主动请客去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还客气地邀她先去“小镇私语”管账，工资绝不低于概念。无敌羞涩地说：“费总看了计划书，又改了主意，不让我走了……”
这群女人一愣，突然集体欢呼起来。
大家正要出门，罗兰的电话响起，前夫给儿子送赡养费来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个女人足足可以拆了一个戏台。女人们决定要去给她打气。
傅新在概念门口不耐烦地等着，好半天罗兰才跑出来。丑女俱乐部的成员牵着傅乐和罗月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他围在了中间。罗兰一伸手，傅新却只掏出两张交通卡：“你要钱不也是坐车、买油盐酱醋吗？交通卡都能解决。”
生气的罗兰当街大吼：“这个能买水买电吗？能去早点摊买煎饼吗？能上菜市场换萝卜吗？能给你儿子交托费吗？快给我换成钱！”
“这月钱都花完了，就这个，爱要不要，不要就给我！”说着要拿回她手里的卡。
罗兰甩开他的手，嚷道：“你一个月挣好几千块都花完了？那女人是强盗吗？就知道偷你的钱！”
小艾站在旁边，看着一片树叶，神秘兮兮地说：“越吝啬的人就越会破财的。”张凌拉过罗兰：“有总比没有强，苍蝇再小也是肉！给你就拿着，回头没钱了再管他要！”
苏蕾则跑到傅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像你这种长得又丑，挣得又少，自私自利，招花惹草的败类，简直就是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堵塞化粪池的臭石头，阴阳失调的黑猩猩，根部腐烂的洋葱头，史上最强的废材！你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世界上，更要命的是怎么居然有人看上你这种人！”说完拍拍手，女人们被苏蕾的骂功惊呆了，傅乐和罗月一起伸出大拇指。傅新突然一下傻在了原地。
自己的男人再不好，只能自己骂，听到苏蕾如此羞辱前夫，罗兰突然挡在傅新前面，说：“苏蕾，你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吧，他再不对，也轮不到你说他呀。”
“苏蕾说的对，是我不对，我这还有200块钱现金，你别嫌少，先拿着吧。”
丑女们再次惊呆，异口同声对傅新说：“贱。”
楚国良安坐在电脑前，李安瑞走了进来。他精神抖擞地期待着会议，期待着费德南落马：“怎么样，写好了吗？”楚国良拿给他一个文件夹。李安瑞打开，仔细看着：“好吧。我明天上午九点和费德南正式谈，你也来。”
“我？可是，安瑞，您让我跟费总当面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你怎么不明白呢，要是你分析的没问题，那费德南就当不成总裁了。我的计划比他的更有说服力，这点你非常清楚。”楚国良点头，安瑞接着说，“等到他一离开董事会，那你就是二把手了，还有1%的股份，所以你没必要怕他。我这就跟费德南敲定明天开会的时间。”
中午，费德南和吴庸边吃饭边研究计划书，越发觉得时间紧迫，任务巨大。费德南一个电话，无敌嘴巴里还噎着饭，就急冲冲地跑回来了。
费德南看都没看她说：“你的计划书前面头头是道，为什么最后面的结论是不能完成4000万利润的目标？那前面那些东西和废纸有什么区别？”
无敌气喘吁吁地说：“您别着急，我算了一个晚上，如果解决所有的问题，并且在公司运营正常的情况下，真的最多只有3000多万的利润。费总，4000万太难了！”
“完全没可能吗？”
“我们必须得重新考虑您竞选总裁时提出的赢利目标。”
“不，坚决不行。这个目标无论如何都不能改。”费德南想起李安瑞挑衅的目光，“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我们必须得想办法。”
吴庸在一旁说：“我打电话给会计师事务所，让他们派个最强的会计师过来！多少钱都给他，让他务必在今天之内弄好，否则我们俩都会很惨！”
无敌怯生生地说：“会计师也不能帮您把钱变出来啊。”
费德南发火：“我不用你说风凉话！”
无敌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想说，就算请会计师来，他也只能给您出一个办法……”费德南和吴庸都困惑地看着她。“其实我昨天想了很多办法，说不能完成那个目标，是有前提的，是基于公司保持目前的运营状况的前提……但如果进一步缩减开支……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增加贷款，但是在另外的某些方面必须进一步压缩开支，这样，最后总投资和总赢利跟您的那个目标就能对上了。”
吴庸松了口气说：“原来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早说？吊我们的胃口吗？显摆你的能力吗？”无敌更加焦虑了：“吴总，不是的，我是觉得因为缩减的比例太大，也许会对公司经营有很大影响。也就是说，这是一步险棋，风险大到难以预测。”
费德南沉思片刻，说：“不论怎样，我也要把李安瑞这关闯过去。”
“这太冒险了吧？”无敌有些惴惴。
“破釜沉舟，反正我不能把公司交给他！”费德南非常坚定，“按你说的去做，新的计划你什么时候能修改完？”
无敌疲惫地说：“最晚明天。”
俗话说“兵不厌诈”，从这个角度看，裴娜绝不是一个兵，如果是，也是女兵。裴娜自以为献媚取悦吴庸，依靠安茜的老关系就坐拥两大靠山。她的花瓶外表虽美，却掩饰不了内在的惶恐。
吃过午饭，费德南叫裴娜。
“我得郑重跟你说个事儿。”
裴娜惊慌心想：完了，难道他不顾及安茜的面子，要跟我解除合同？她战战兢兢地问：“什么事儿……”
费德南故弄玄虚：“你应该知道！”
裴娜吓得额头冒汗：“对不起，我没写出报告耽误了大事儿，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跟这个没关系。”费德南继续卖关子。
“那就是董事会上的报告？哦，那其实是无敌写的，我送进去，安茜以为是我写的，我一紧张就忘了解释了。”
费德南满意地笑笑：“也不是这个事儿。”
“那是什么？”裴娜大为不解。
“我办公室的水喝完了，你没看见吗？马上给我换桶水！”
裴娜舒口气，一路小跑而出。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费德南在办公室里踱步，心中默念：但愿那个林无敌别再丢三落四了。这时，无敌喘着气跑进来向他问早。
她从包里拿出文件，交给他。
费德南翻阅了两页，问林无敌道：“完全没有漏洞，而且很严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无敌点点头，“……看上去是这样。”
“什么叫看上去是？”
“费总，真的，这个计划看上去没问题，但执行起来太冒险了。除了行政开销以外，我把制作成本压得很低。”
“低就低吧，没关系！”说完把文件递给吴庸。吴庸匆匆翻了一下，皱起眉头：“这个制作预算，肯定是不能拍胶片的。”
费德南有点冒火：“不能拍胶片就拍数字！”
“那会降低咱们产品的品质的，德南，你是重品质的人！”
“数字也一样能拍高品质的作品。你去看看全国的广告公司，有几个用胶片的？全是数字！”
吴庸继续提醒道：“可胶片是咱们公司的特色啊！你别忘了，概念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线。”无敌看着他们吵架，好像自己做错事了似的，有些难过：“费总，制作方面我不太懂，我只是努力按您的目标去调整计划。如果这样不行，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利润和预算没办法两全的。”费德南喝了口水：“没事，先这样吧。我会去跟家明说的，咱们不能让导演牵着鼻子走。”
这时，裴娜走了进来，说：“费总，吴……总，李安瑞董事和楚国良经理让我告诉您，他们已经在会议室等了，提醒您别迟到。”
“我都怀疑他俩是不是半夜就起床磨刀霍霍了。”费德南转向裴娜说，“你去告诉他们，我九点准时到。”
这样一个紧张的上午，林无敌家里也很热闹。邱淑英在煲汤，林武清在做菜。
唐亚军笑眯眯地敲门进来，顺着香味摸进厨房：“林叔叔，您没出车啊？”
“等会儿再去，你阿姨在给无敌煲汤呢，让我中午给她送过去。”
“无敌可真幸福，中午还有热汤喝。真香，党参母鸡汤吧？”说着，他凑到锅边就要掀锅盖，林武清上去拍掉了他的手。
“尝一口都不行啊？这味道太勾人了。”
“不行！无敌昨天又熬了一夜，小脸熬得蜡黄，这是你阿姨特意给她补身体的。”
“又熬了一宿？她不要命了？！”唐亚军大惊，“真没见过哪个小秘书像她这么玩命。”刚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忙捂上嘴巴。
林武清耳朵很灵，一把拉过他：“你说什么？小秘书？”
“我是说，小秘书……似的助理。”
林武清根本不听亚军解释，耳边又想起保安大熊上次说的话。他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会议室里，李安瑞和楚国良安稳地坐着，裴娜站在一边。费德南一行人进了门。
李安瑞挑挑眉毛，说：“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费德南自信地点点头：“当然，自从当上总裁，我的心情每天都特别好。就是看见你时有点扫兴。国良，你怎么也过来了？这又不是董事会。”
楚国良十分尴尬：“哦，李总叫我一起过来的。”
“哦，我忘了，你是他的财务顾问。”费德南刻意提醒，“对了，这位是林无敌，她是我的第一秘书和……财务顾问！”
“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概念未来的经营计划，我叫财务总监过来有什么不对吗？到是你有点怪，跟皇上似的，开个会旁边还得带着宫女和太监。”
吴庸听不下去了：“安瑞，你什么意思？”
李安瑞阴笑：“哦，对不起，吴副总裁，我这个比喻不恰当。我只是想先调节一下气氛，帮你放松一下，因为我要给你们那天的报告以及4000万的计划提点小意见。”说着，他给楚国良一个“请”的手势。
楚国良有些紧张：“恕我直言，您的经营计划有很大问题。财务支出部分有漏洞，这会导致计划的全盘崩溃，以至于您设定的目标无法达到。具体意见……”
费德南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天是我忙中出错，报告弄错了一下数据，不过幸好我秘书发现及时，现在已经修改过来了。”说着，他拍了拍自己手边的文件夹。
李安瑞一愣：“修改了？那4000万的利润目标呢？”费德南微笑：“当然还在啊，那是我们集体智慧的结晶，板上钉钉，谁都不能动摇。”
李安瑞和楚国良互相看看，有点晕。
费德南派发完新计划书，骄傲地说：“我的秘书是正牌的金融硕士，原来是亚洲银行的副总裁助理。”
“这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用再炫耀了。”李安瑞依旧唱对台戏。
“无敌，你开始吧。”
无敌怯生生地说：“我们先从固定支出上开始……财务开支从之前的8.3%修改为现在的6.9%，这里也考虑到了通货膨胀率。”
楚国良开始找茬：“可是固定期限押金数额还是22%，按你的说法，应该调整成25%。”
无敌流利地回答：“根据主要银行方面的情况，去年十二月以前，第九十日的年利率最终会维持在6%到7%之间。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给任何一家银行打电话确认一下。”
楚国良见林无敌解释得滴水不漏，只得作罢。
“好。这个问题就先这样了，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公司的基金……”林无敌继续往下讲。
会议室里的双方正进行着激烈的讨论，林武清的车轮也飞快地跑到了概念楼下。人们被林武清吓了一跳。“无敌在哪儿？”他怒气冲冲。
张凌在前台一惊，大叫道：“啊？您怎么又来了？”这时，大熊追了进来。
林武清直接拉开架势：“你要识相就离我远点！”大熊也大步一跨，双手抱拳：“跟我玩这个？我这个擒拿比赛的第五名也不是盖的！”
两人蟠在一起，僵持着转来转去。
一旁经过的陈家明扭捏地说：“这两个粗鲁人在干什么！天哪，你们把这个优雅的地方当成摔跤场了？”
大熊泄了劲，向陈家明点了个头，瞬间被林武清推倒在地。林武清自己也趔趄了一下，跑向电梯。家明吓得蒙上了眼睛，“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是强盗吗？！哎哟哎哟，吓死我了。”
会议室里，林无敌做最后的总结：“按照这样进行的话，费总最初预定的经营目标仍会保持不变。销售额3个亿，4000万的净利润。”
费德南听完非常满意，挑衅地对李安瑞说：“还有什么疑问吗？我们还有时间，尽管问。”
“没什么可质疑的。但是这个经营计划有这么大的改动，你现在要牺牲的是制片成本。这很可能会极大地降低我们产品的质量。这令我很不安。”
“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信条一直都是这样：质量高于一切。对吧？”
“对。不过，费德南你真让我另眼相看。居然让一个秘书规划整个概念的未来命运。”
费德南严肃地看着他，说：“你错了，她不是秘书……”
怒气冲冲的林武清一路狂跑，终于来到了会议室门口。刚要推门冲进去，他听见费德南说：“林无敌是我的助手！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懂财务、人品最好、最敬业的好助手！”
听到了这几句，林武清收了手，脸上开始由阴转晴。大熊追了过来，一把抓住他：“敢推我！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早……”
林武清做了个发狠的架势，吓得大熊连连退后。林武清没理他，背着手美滋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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