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的三好学生-分不均的头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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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太平屯村的会计姚占先正在办公室里算账,突然门外传来铃声,只见他的同学,乡保险站的金秀姑娘走了进来,她要求姚占先帮忙推销100张人身保险奖券。既然老同学开口,姚占先赶忙与村长商量,决定立即召开全村村民大会,进行动员认购。谁知村长讲了许许多多买人身保险奖券的好处,并特意讲了一等奖可得一万元的好处,可场子里还是冷冷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声。

    这情景,可急坏了姚占先,他望望村长,又望望金秀姑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元递过去:“金秀,先给我来一张。”

    金秀接过钱,撕下一张券说:“号码是154900,你保存好啊!还有九十九张奖券,谁个要买?”

    众人还是一言不发,村长也着急了,他想了想,就开始点名发问,哪料到他点张三,张三说家里底子薄,吃口多,买不起;他点李四,李四说,你村长借点给我,我就买。说了半天,还是没人买,村长又急又尴尬,一时间感到束手无策了。

    姚占先望着这尴尬局面,突然灵机一动,凑近村长耳边,建议先用公款买下,现在还有九十九张,全村正好九十九户人家,每户一张,到开奖后收回公款。村长思索了一阵便同意了。

    于是,村长大声宣布:先用公款买奖券,一户发一张,以后谁中奖奖金归谁,可公款得如数收回。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村长话音未落,全场叫喊起来。接着你挤我拥排好队,在一片嘈杂声中,九十九张奖券很快就分发一空。金秀在村委会取了钱后,也高高兴兴地骑车回乡去了。

    一转眼,开奖日期到了,说来也叫蹊跷,开奖结果,全村各户连个末等奖也没得,偏偏姚占先高中头奖。

    这下子像捅了马蜂窝,人们七嘴八舌乱哄起来:“这小子真走运,一夜成万元户了。”“哼哼,俺看有鬼,要不当初为啥他主张用公款买奖券?”

    “对啦!用公款买的,中了奖按理说应该平分,不能一个独吞。”

    “说得有理。走!咱找村长提提去……”

    一伙人闹闹嚷嚷,拥进了村委会。村长见来者不善,脸一沉问道:“你们来干啥子?嗯?”

    一个叫郝均才的中年人吞吞吐吐道:“村长,大伙想……”

    “你嘴里塞萝卜啦?呜啦啥子哩!”

    另一个叫向永军的单身汉见他支支吾吾,急忙挤到前面叫着:“村长,姚占先那奖券是公款买的,现在中了一万元,人人都该有份吧?”

    村长用眼扫着众人,拉长声音说:“噢,眼红了是不是?可我当众说过此话,你们也支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我没脸改口,想平分你们找占先说去!”

    向永军脖子一歪吼道:“去就去!他人呢!”

    村长向外一指说:“今早上他开了证明,进城领钱去了!”

    “啊!”郝均才失声大叫,“坏啦坏啦!这小子领了万把块钱还能回来?咱们快进城找他去!”

    于是,一群人顶着骄阳急急上了路,个个走得气喘吁吁,满身是汗。

    刚到河边,遇见了手提黑提包,走得满头大汗的姚占先。众人像众星捧月似的把姚占先接回村。

    众人护送着姚占先刚进了家门,只见村长陪着乡长走进门来。乡长一见姚占先,就劈头盖脸批评道:“占先,你们村怎么能随随便便用公款买奖券呢?乡领导讨论决定,这一万元先交给乡政府保管,听候处理。”

    姚占先一听,耷拉下脑袋,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郝均才反应迅速,他冲着乡长说:“乡长,用公款买奖券是不假,可钱是村上出的,和乡政府没啥子关系。你们凭什么拿走?”

    向永军更是愤愤不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奶奶的,老子为保这一万元,顶烈日,流大汗,有人倒来吃净食。乡政府拿去保管啥子!让你们大吃大喝,都保管到肚子里去?”

    乡长一听,勃然大怒,大声喝道:“你不看看是在和谁说话!你要考虑考虑后果!”

    向永军一拍胸脯道:“老子光棍一条,任你处置。咋着,还能把我这农民也开除掉?”

    乡长气得脸色发青,村长赶紧朝着向永军等人训斥道:“别他娘的在这里乱倒沫了。都先滚出去!老子还没下台,轮不到你们发话哩!”

    众人看村长发了火,一个个悄声无息地溜走了。

    众人刚离开村委会,只见金秀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她兴高采烈地冲着姚占先说:“占先,你中了头奖。快请客吧!”

    姚占先咧了咧嘴,苦笑着说:“还请啥子客哟!乡长刚刚批评我们用公款买奖券的事呢,还说这一万元要交乡政府保管。”

    金秀认真想了想,直言相告说:“乡长,村长,村里是用公款买了九十九张奖券,可那张头等奖券恰恰是占先自己掏钱买的。占先,你还记得不?你最先掏那三十元买的那张,号码正是头等奖的号码154900。”

    姚占先恍然大悟,鼓足勇气说:“是那一张,一中奖我只顾高兴,把这给忽略了。乡长,这头等奖是我自己买的,上缴不合适吧!”

    乡长吸着烟沉吟片刻,觉着收缴这一万元阻力不小,希望不大,也就顺势对村长和姚占先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了。不过你们两人要写份深刻的检查,尽快交乡政府。就这样吧!没啥事我先走了。”

    村长和姚占先去送乡长了,金秀在屋里忽听外面“哗啦”一声响,她跑出去一看,原来是郝均才和向永军在偷听“墙根”,不小心踩破了一只瓦盆。

    金秀没好气地说:“哟,占先刚成万元户,就有人来当义务保镖啦!你俩在这儿干啥?”

    “嘿嘿嘿……”郝均才挤着笑说,“金秀姑娘,俺们是怕外人打啥子歹主意,万一这钱有个闪失,占先在众人面前也不好交代呀!”他顿了顿又说,“金秀啊,你来太平屯,俺们可是把你当客待的,可你为啥还挑唆俺邻里不和呢?”

    金秀一听,厉声质问:“你讲清楚,我说啥子挑唆话啦?”

    向永军粗声恶气道:“你当俺耳朵都塞驴毛啦?你凭啥说那头等奖是占先自己买的?”

    金秀冷冷地说:“那还有假!我在会场上亲手给占先撕的奖券,号码是154900,你们没看见?”

    郝均才不阴不阳地说:“看是看见了。可他是村会计,谁知道掏那三十元是公款还是私款。”

    “是啊!”向永军紧跟着接上了腔,“你俩又是老同学,怕是早商量好了想对半分吧!”

    “你……”金秀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也涨得通红。正好这时,村长和姚占先回来了。村长面孔一板吼道:“你们还在这干啥子?嗯?”

    金秀抢先说:“村长,他俩是来暗中监视的。你们看,把瓦盆也踩烂了。”

    村长照着向永军背后就是狠狠一巴掌,说:“走吧走吧,让占先一个人好好想想。”

    向永军和郝均才悻悻地说:“走就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房子家产总背不动吧?哼,这一万元不分就是不中!”两个人一前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金秀强压住火埋怨道:“占先,你咋恁窝囊哩!对这号无赖不能客气迁就,不行就通过法律解决!”

    村长一听连忙劝阻:“金秀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能去打官司伤和气呢!咱们都别说了,让占先自己拿主意吧!”

    姚占先低着头小声说:“金秀,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拾的麦磨的面,撤了也不心疼。这一万元分就分吧,如果不分,说不准或许还真的会闹出人性命来。”

    “你!真没骨气!”金秀一跺脚,跑出门翻身骑车而去。

    姚占先没去拦挡,转身对村长说:“村长,我再把钱清点一下,捆扎好,下午咱们还是开个会,让大伙议论咋个分法。”

    村长满口赞成:“对!下午咱就开会,讨论分钱方法。”

    当天下午,虽然骄阳似火,无风无云,可全村男女老少倾巢出动,早早来到祠堂前的空场上,人们一个劲地往前挤,眼睛都死死盯着放在桌上的那个鼓囊囊的黑包。村长见人来齐了,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吆喝着:“都蹲下,都蹲下。乡亲们,今个儿开会,大家都晓得为啥事。占先是个明理人,心里装着老少爷们,愿意把这一万元平分给大伙。现在也听听群众意见,大伙说说吧,看咋个分法!”

    村长话音刚落,向永军的大嗓门就响起来:“村长,按户分吧!一户领一份钱算啦!”

    郝均才欠起身子,慢条斯理地说:“村长,俺也民主两句,俺家七八口只分一百多点,有的户单身一人也分一百多?按户分俺看不公平!”

    向永军一听,手指着郝均才骂道:“揭人莫揭短,你以为老子多想一个人过哩!你眼红俺一个人分得多,叫你老婆来给俺暖脚,叫你娃子来向俺喊爹,俺那份钱都给你!”

    村长气得拍着桌子吼道:“这是会场!想骂架你俩滚远点儿!”

    郝均才和向永军这才互相狠狠地瞪了瞪眼,都蹲下不吭声了。

    姚占先抹了把汗,声音淡淡地说:“村长,人心不足,咋分也分不均啊!我看这钱干脆捐给学校吧!咱村那学校破屋烂院,教室四面通风,娃儿们还趴在土坯台上写字哩!”

    没等村长表态,向永军又跳将起来,一把扯开上衣叫道:“那不中,俺又没娃上学,便宜那龟孙哩!”

    郝均才听出话不对味,扯着喉咙喊道:“没娃儿?谁叫你没本事娶老婆?操坏良心还不当绝户头?”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向永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头冲过去,和郝均才厮打起来。

    众人喊的喊,叫的叫,劝的劝,逃的逃,会场顿时乱成一团。

    村长气得嘴唇直打哆嗦,挥着胳膊连连喊道:“反了,反了,都给我住手!快把他俩拉开!”

    几个人硬着头皮上前劝解,可两人拳打脚踢,撕嘴扯发,进退腾挪,斗兴正浓,谁也不肯善罢干休。这时,不知是谁惊呼道:“别打了!姚占先跑啦!”

    “啊!”两员干将立时休战,郝均才啐了一口血水,对众人气急败坏地喊道:“都愣着干啥?还不快追!”

    “别追了!我在这儿。”高处传来冷冷的话音。众人抬头一看,姚占先脸色铁青站在祠堂屋顶上,左手拎着那个黑提包,右手握着一个打火机。

    郝均才最先清醒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不好!他要烧钱,快上啊!”

    “谁敢上来?”姚占先弯腰从房顶揭起一片瓦,高高扬起来喝道,“谁上来我给他个脑门开花,砸死他个王八蛋!”

    众人在梯子下“唰”地停住了脚步,谁也不敢上去。郝均才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永军老弟,你身强力壮,无牵无挂的,你上吧!”

    向永军抱着膀子说:“老子才不玩命呢!砸死了你披麻戴孝?再说把钱夺过来也是人人有份,要上大伙都上!哎,郝均才,你家人多,分钱又多,你上呀!”

    郝均才顿足捶胸喊道:“永军老弟,我愿意按户分啦!你快上吧!他真要烧钱啦!”

    众人呆呆望去,只见姚占先从提包里取出一叠捆扎整齐的钞票。人们一下子乱哄哄地叫喊起来:“占先,别烧!一万元啊!”“你下来吧!咋分都听你的。”

    姚占先好像没有听见,他“啪”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点着了钞票,火焰“腾”地燃烧起来。姚占先俯下身子,揭起一张瓦片拨拉着,一直看着那叠钞票化为灰烬,才瞪着发红的眼睛慢慢步下梯子。郝均才和向永军等人争抢着沿梯子爬上屋顶,抓到手的是几片纷纷扬扬的纸灰。众人折腾了半天,闹了个鸡飞蛋打,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失望而归。

    分不均的头等奖化为灰烬,太平屯又恢复了往日的太平。事过不久,太平屯小学收到一笔一万元的赠款……

    (邓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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