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的三好学生-小校长怒砸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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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天下少见的稀奇事,在江南双荷乡中心小学,大门被木条钉得死死的,几百个师生每天从又窄又脏的侧门进出。是谁不让学校开大门的呢?是住在学校对面的林阿贵。

    说到林阿贵,本是小镇上一个无业居民。此人三十上下,光棍一人,平时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大前年,他鸿运高照,他那杳无音信的伯父林瀚云突然有了消息。这位林瀚云乃是海外一家有着亿万资产的实业公司总经理。年逾古稀的林瀚云苦于身边无儿无女,便想起国内还有个嫡亲侄子林阿贵,意欲叫他继承林家产业,就几次写信给双荷乡政府,诉说了自己多年的苦衷和愿望,拜托乡政府多多照顾林阿贵,并汇来五十万巨款支持家乡,聊表思乡之情。

    本来就不务正业的林阿贵,有了这么个硬靠山,更加胡作非为,有恃无恐。他养了条半人高的狼狗,成天虎视眈眈地瞪着学校大门,见了学生就汪汪吼叫,还先后咬伤了许多学生。林阿贵见了不但不加阻拦,还哈哈大笑,以此取乐。

    老校长气得去找周乡长,周乡长苦笑说他早已找过林阿贵,劝他杀掉狼狗,可林阿贵却把脖子一拧,说:“不要得了好处忘了恩,没有我林阿贵,你们能拿到我伯父五十万钞票吗?哼,要我杀狼狗,除非石臼浮水面,红菱长树梢……”

    周乡长还说,最近又接到林瀚云的来信,说他半年后要回乡洽淡办合资企业事宜,愿意为家乡起飞再资助三百万,并再三要求乡政府照顾好他的侄子林阿贵……周乡长最后说:“老校长,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乡里也没法子……老校长,请你为我们这个穷乡忍一忍吧,只要林阿贵一走,事情就过去啦。”

    老校长气愤地责问:“周乡长,如此说来,只能放任林阿贵的恶狗天天咬伤学生?”

    “不,不是这个意思……”周乡长在办公室踱了几个来回,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校长,迟疑了半天,才用无奈的口气说,“老校长,办法只有一个了,把校门暂时封起来,另外开个侧门……”

    老校长胸口一阵剧痛,好一阵才喘过气。

    第二天,乡政府派来两个工人,“乒乒乓乓”把校门钉死了。老校长落泪了,教师落泪了,学生“呜呜”哭了。为此,老校长心脏病发作,一纸报告病休在家,无颜再回学校。

    学校不能没有校长,一个月后,教育局从县里派来一位新校长。

    新校长叫刘文青,二十六七岁。他一到学校,看到被封的学校大门,双眉拧成疙瘩,问身旁的教导主任怎么回事。教导主任长叹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新校长。

    刘文青听了,浑身血涌,眼睛瞪着被木条钉死的校门,紧握拳头,举到胸前,又猛地一挥,转身对教导主任说:“只要我刘文青在这儿当校长,我非把这扇校门砸开不可!”说完,头也不回地向乡政府走去。

    刘文青找到周乡长,周乡长以教训的口吻说:“小刘校长,你懂什么?我们是县里出名的穷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财神菩萨,你刚刚到任,就想横戳一枪,想到过后果吗?告诉你,你若有办法也给乡里搞来几十、几百万元,我同意你马上打开校门,若搞不到,少给我捅娄子!”

    刘文青被训得半天透不过气,默默回到学校,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他走到大门口,举起钢钎,塞进木条,只听“咔嚓咔嚓”一阵响,根根手臂粗的木条撬断了。

    响声惊动了已经陆续进校的师生,大家呼啦啦一齐围上来。教导主任大吃一惊,急忙拦住刘文青说:“刘校长,不能莽撞,没有周乡长的同意,门不能打开。”

    刘文青说:“吴老师,这儿没有你的事,你带学生走开!”

    “刘……刘校长,你要三思呀,”教导主任苦苦劝道,“你年轻,有前途,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葬送了自己!”

    “吴老师,谢谢你的好意!”刘文青动感情地说,“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不牵连任何人,出了问题由我顶,你不要再阻止我了……”说着,又举起钢钎,撬下最后一根木条,只听“哗啦”一声,关闭了一个多月的两扇校门响着“嘎嘎”声音,沉重地打开了。

    顿时,孩子们眼含泪花,拍着小手,跳着,欢呼着:“校门打开了,校门打开了!”

    就在刘文青擦抹额头上的汗水时,只听“汪——”的一声,一条大狼狗从林阿贵屋里蹿出来,箭一般冲向刘文青。

    教师们吓得直往后退,孩子们吓得“哇哇”直哭。别看刘文青模样斯文,可他从小学过几路拳脚,见狼狗龇牙扑上来,他不慌不忙轻巧地躲过。

    那狼狗掉过身,狂叫着再次扑过来时,他又轻轻一跳,躲了过去。狼狗见二次扑空,顿时兽性大发,跃身蹿到半空,张牙舞爪压下来。刘文青把身子一缩,狼狗的脑袋恰巧落在刘文青的膝前,只见他“嗨”的一声吼,好似武松打虎,一把揪住狼狗头皮,使劲一按,狼狗被按了个嘴巴啃地。

    刘文青抽出右手,“咚咚咚”一连打了十几拳。这条恶贯满盈的狼狗终于被打得七窍流血,四肢一蹬,死了。

    “嗬,狼狗打死了,狼狗打死!”

    教师在欢呼,学生在欢呼,校门口的街坊邻居也在欢呼。人们欢呼刘文青为学校、为小镇百姓除了一害。

    本来在一旁助战的林阿贵,眨眼间见自己的狼狗一命呜呼,急得眼珠子崩出血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教书匠竟敢打死他的狼狗,简直翻天了!他操起一把雪亮的菜刀,冲过来狠狠向刘文青砍去。

    在场的教师、学生、居民见了都“哎哟哟”惊叫起来,为刘文青担心。

    刘文青愣了愣,想不到这个无赖还是个亡命之徒,再一想,今天不治服你,还待何时?

    刘文青头一昂,既不躲,也不退,而是闪电般地一掌把林阿贵劈下来的菜刀从斜刺里打出丈把远,而后笑呵呵地说:“林阿贵,行凶杀人,是要犯法的,还是罢了吧!”

    林阿贵哪肯罢休,又抓起地上的钢钎,吼叫着向刘文青砸去。刘文青不让不避,只用臂膀轻轻一挡,钢钎“当”弹了回去,只听“扑”一声,那钢钎不偏不倚,正好弹到林阿贵的前额,痛得他跌倒在地,双手抱头“哇哇”乱叫,接着伤口涌出血来。

    林阿贵双手抱头,杀猪似的大喊:“杀人啦,教书匠杀人啦!”

    刘文青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转身对老师和学生说:“进教室上课去,没有什么好戏可看,日后再有恶狗挡道,我刘文青定然奉陪到底!”

    刘文青严惩恶棍、为学校除害的事,在小镇不胫而走,小镇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可是,这消息传到周乡长耳朵里,震得他目瞪口呆。他刚刚接到县政府外办的电话,说林瀚云已飞抵香港,不日就可到达双荷洽谈合资事项。

    可眼下……万一林阿贵恶人先告状,林瀚云又偏听偏信,合资企业不就泡汤了?他急得坐立不安,嘴里连连叫着:“刘文青呀刘文青,我的一盘棋全叫你砸了!”但光恼恨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在林瀚云未到双荷之前,先稳住林阿贵。怎么稳?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走过去,拎起电话,叫来了刘文青。

    刘文青进门见周乡长立在窗口,办公室里一团烟雾。他知道叫他来一定是为打开校门的事。他早已作好了挨批的准备,他叫了一声:“周乡长!”

    周乡长转回身,一脸怒气地说:“小刘校长,你好痛快呀,一拳一脚,稀里哗啦的全给我砸啦!你想过没有,你痛快,你逞能,我可是船头上跑马,走投无路了!”

    刘文青坦然地望着周乡长,说:“周乡长,我对不起你,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错。作为一个校长,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学生吗?”

    周乡长说:“我早给你说过,你的一举一动不在于打开不打开校门,而是牵动着全乡老百姓的利益。你砸的是几十、几百万钞票呀!我的小刘校长,你,你知道不知道,林阿贵的伯父林瀚云三天后到乡里来,目的就是办合资企业,这是关系到我们乡经济起飞的大事,你这么一砸,林阿贵添油加醋在他伯父身边告恶状,人家会拱手给你钞票呀?”

    刘文青还是倔强地站着,丝毫没有自责地说:“周乡长,我认为如果林瀚云真有爱国之心,爱乡之情,那么,只要我们把事实真相说清楚,他对自己侄子的胡作非为一定深恶痛绝;如果他认为自己的侄子不算错,周乡长,我们拿这种人的钱,手不觉得烫,面孔不觉得热吗?”

    一听这话,周乡长的脸上像给火燎了一下。他用手指把烟头使劲掐灭,抖了几下嘴巴子,好一阵开不了口。

    刘文青看着周乡长这神情,他突然感到,周乡长也是为了乡里几万人的吃住穿呀!这么一想,不由得心里慢慢升起一种内疚和不安。他放低了声音问:“周乡长,我承认我的行动有欠妥的地方。现在,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尽量挽回影响……”

    周乡长猛地转回身,走到刘文青跟前,双手重重地压在他的双肩上,眼神里对他充满希望地说:“小刘校长,办法只有一个,我陪你一同登门向林阿贵赔礼道歉!”

    一听这话,刘文青肠胃一阵绞痛,像吞进苍蝇蛆虫一样恶心,感情又失去控制,朝周乡长大喊道:“我……我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小学校长,向一个曾经欺负过自己学生的无赖恶棍赔礼道歉?万万办不到!”

    周乡长一点也不激动,他像在战场上一样,下了死命令:“小刘校长,这一点,办得到要办,办不到也要办!”

    刘文青同样眼睛里喷着火,四目相对,各不相让:“周乡长,别的事我都肯干,这件事,我不会,也不愿意!”

    “你……”周乡长狠狠一甩手。他暴怒了,他恨不得狠狠揍刘文青一拳,但当他一看到刘文青眼睛里含着不屈的眼泪时,他眼睛红了,无可奈何地说:“小刘校长,我从心底里佩服你了。但我不得不恳求你,因为我是乡长,是全乡百姓的父母官。我有说不出的难处呀……”

    “啪”,刘文青含在眼眶里的两滴泪水掉了下来:“周乡长,我,我听你的!”

    当天,周乡长同刘文青买了点水果,跨进了林阿贵的家门。

    林阿贵冷笑着问:“周乡长,刘校长,我是双荷镇上的无赖、恶棍呀,你们来干什么?”

    周乡长把水果放到桌上,赔着笑脸说:“阿贵啊,我陪刘校长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嘿嘿,怎么个赔礼道歉呀?”林阿贵双手交叉抱着双肩,斜着眼睛看着刘文青,“一个大校长,一个打死我狼狗的英雄,不怕失了你的大面子、大身份?”

    周乡长朝刘文青使使眼色,刘文青憋着口气,脸上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林阿贵,我伤了你,我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哈哈,”林阿贵笑得弹出眼珠,“怕是我伯父要回来了,又想捞上一把吧,是不是?既然你有打开校门的勇气,别来找我呀,大校长,你当时的志气哪儿去了?”

    “你……”刘文青实在受不了林阿贵的嘲弄,脖子一下涨得血红,但被一旁的周乡长暗暗捏一把,他只得把蹿上心头的火硬压下去,说,“林阿贵,我赔礼道歉是真心的,你是双荷乡的人,希望你伯父回来之后,不要干扰他同乡里洽谈合资的事。你该为全乡父老乡亲积点德!”

    “好,痛快!”林阿贵伸出两条胳膊,“看你说话是真心,我也提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赔我一条正宗狼狗;第二,你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离开双荷。我不想看到一个杀死我狼狗的校长再出现在我眼前!”

    刘文青反倒冷静了,阴沉下脸说:“第一条,我决不同意,以后任何人当校长,也不会同意的;第二条,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上面一声令下,明天就可以卷起铺盖离开!”

    刘文青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林阿贵家。

    三天以后,林瀚云果然在县外办主任的陪同下,驱车来到双荷镇。

    林瀚云满头银丝,步履蹒跚,拄根红木拐杖,他第一句话就向周乡长要求:“我要马上见到侄子林阿贵,关于合资企业,以后再谈。”

    见林瀚云急切要见侄子,周乡长暗里叫苦不迭,三天前自己和刘文青到林阿贵家里谈砸了,他恼恨得牙龈肿胀,饭不能嚼,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不能让林阿贵同林瀚云见面,必须先叫刘文青来把事情真相讲清楚,也许,真如刘文青所说,能挽回局面。林瀚云见周乡长迟迟不言,起了疑心,颤巍巍拄着拐杖从沙发里站起来:“周乡长,我侄子阿贵怎么啦?他……他出什么事了?”

    “不……不不,”周乡长连忙赔笑说,“他很好。只是前些日子偶与人争,破……破了点皮……”

    “什么?”林瀚云手捂胸口,“这是同谁……谁?”

    周乡长说:“是……是同一个刚刚接任的小学校长。”

    一旁的外办主任气愤地说:“是校长,更应该懂得我党对侨胞的政策,简直是乱弹琴。周乡长,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林瀚云吃力地摆了摆手,坐回沙发,微微闭上眼睛:“周乡长,别的不要说了,快把阿贵找来。”

    周乡长脑门突突跳。眼下,这是万万不能见的,他就硬着头皮和林瀚云周旋:“您侄子一点小伤,没什么危险,您老放心,您一路奔波,太累了,先歇下,养养神……”

    林瀚云勉强点点头。周乡长正想去打电话叫刘文青,想不到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奔进来个头缠纱布、衣着破烂的人。他“扑通”的一声,在林瀚云跟前跪下,放声大哭:“伯伯,你侄儿遭恶人欺侮,被打得头破血流,你要为我做主啊!”

    周乡长和外办主任大吃一惊,来者正是林阿贵,而且竟然把丢了的血染纱布又缠到了头上。这下子全砸锅了。

    林瀚云见侄子这等模样,感情上哪接受得了?联想到刚才周乡长的支吾神态,血压骤然升高,“啊呀”一声,失去了知觉……

    林瀚云在小镇医院住下,乡政府要派人服侍,都叫虎视眈眈的林阿贵轰了出来。周乡长急得日夜团团转。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外办主任说了后,外办主任倒也为刘文青的正义所打动。但是,这毕竟有点因小失大,一切都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经过商量,采取两个措施:第一,报县教育局批准,撤去刘文青校长职务,调离双荷镇,到乡下任教;第二,由刘文青亲自去医院向林瀚云说清楚事实真相,以图事情有所转机。

    当刘文青听了处理意见,望着急得肿了半边脸的周乡长,紧握住他的手,感情冲动起来:“周乡长,我理解您,我真不该为您添这么大麻烦,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处理,我只要看到孩子们平平安安、高高兴兴上学,我就高兴了……”

    刘文青同周乡长来到医院,走进林瀚云病房,林阿贵挡住说:“喂,姓刘的,你该走啦,你还来干什么?”

    周乡长忙把刘文青领到林瀚云病榻前,作了介绍。

    林瀚云睁开眼睛,见面前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青年。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的青年会干出伤害自己侄子的野蛮行径,不觉阴下脸说:“年轻人,你怎么能动武呢?什么事不能商量解决?难怪国外有的宣传,说大陆青年不讲文明,不讲理性,看来……”

    周乡长见刘文青一下涨红了脸,怕他忍不住又冲动起来,急忙接过话头说:“林老,请息怒,是我们乡里教育不当,才发生这件令人痛心的事,我们深感内疚,还望林老海涵。”说罢,转头对刘文青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向林老认个错!”

    认错?怎么认错?刘文青直直地站着,违心的话实在讲不出,他只想立刻把事实真相告诉林瀚云。但是,他刚要开口,林瀚云见刘文青脸上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本来有点平息的火又蹿了上来:“年轻人,你太不懂情理了,是你无理伤害了我的侄子,难道要我这个古稀老人向你认错不成?”

    林阿贵得意地瞟了刘文青一眼:“哼,打狗也得看看主人面!”

    刘文青以最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对林瀚云说了那天开门打狗的事。谁知林瀚云摇头不信,说刘文青打了人还来编故事哄他。

    周乡长见无法解释,只得强忍气恼,带着刘文青走了。

    两人一走,林瀚云摇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禁不住流下老泪,嘴里喃喃说着:“看来,做了几……几十年的家乡梦,都……都是一场空。阿贵,我们还是早……早点离开吧!”

    几天后,做了不满半个月校长的刘文青,背着同来时一样简单的行装,缓缓出了学校大门。他正式接到县局调令,到一个偏僻的农村小学当一名普通教师去了。他的后面整齐地跟着一大群送行的学生和教师。他们谁也不出声,但他们眼睛都红红的。

    听说刘文青要调离双荷,小镇街道两旁自动站满了人群,他们都用敬佩的目光、无声的语言为刘文青送行。刘文青身披阳光,面露微笑,向街道两边的父老乡亲们致谢告别。师生们送了一程又一程,谁也不肯回去。刘文青被这深深的情意感动得止不住掉下泪来。

    突然,他看到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一边是林阿贵,一边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二人搀扶着林瀚云当街走来。风把林瀚云的白发吹乱了,他那瘦削的身子摇摇晃晃,一旁的林阿贵满面杀气。他充满着胜利者的满足与嘲讽,望着他的强大对手的下场。

    后面的孩子和教师呼啦啦围过来,护住他们已经离任的新校长。可是,刘文青拨开孩子和教师,一步一步朝林阿贵和林瀚云走去。

    小街两旁的人们也一齐将鄙薄和气愤的眼光投向林阿贵和林瀚云。

    周乡长气喘吁吁地赶来,一看这紧张气氛,急忙插进双方中间,以防再次出现难以挽回的局面。

    林瀚云走近刘文青,一手紧紧抓住小姑娘,一手猛地把紧靠在身边的林阿贵推开,暴怒地喝道:“畜生!你……你给我向刘校长跪下!”

    林瀚云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弄晕了,把林阿贵吓得像傻了似的呆呆站着。林瀚云又举起拐杖,吼道:“畜生,听见没有?跪下!”

    林阿贵见伯父拐杖当头砸下来,吓得腿一软,“扑”地在刘文青跟前跪了下来,又回过头,惊恐地瞪着眼睛问:“伯伯,你这是为……为什么?”

    “畜生,你听着,”林瀚云说,“我几十年在外风风雨雨,拼死拼活为什么?还不是为报家乡养育之恩,为我中华自立于世界之林……可我做梦也没想到,我林家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孽种!”

    林阿贵还要犟嘴:“伯伯,我一直安分守己,没干什么坏事啊!”

    “畜生,你还要哄我?”林瀚云把身旁小姑娘的裙子撩起来。立刻,她大腿上出现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林瀚云喝问:“畜生,这是什么?”

    周乡长和刘文青一看,很快就明白,这是被狼狗咬的伤疤。小姑娘含着泪水,对林阿贵说:“被你养的狼狗咬伤的学生有十几个,那时候,我们都吓得不敢上学,多亏了刘校长打死了恶狗,可你对刘校长反咬一口,还要逼走刘校长……”

    原来,这些日子,林瀚云虽然在感情上希望自己侄子不会像街上传说的是个为非作歹之徒,但是,理智上又非叫他冷静思考和仔细观察不可。昨天,他一个人独自在双荷街上行走,可是走到哪儿,人们都对他态度很冷,侧目而视,他感到困惑。他想,我向家乡捐了那么多钱!我对家乡的爱是真挚的,可换来的却是冷漠。他很伤心,也很失望,但又不死心。他走到一处,见一群小女孩在快乐地跳橡皮筋,边跳边唱,活泼可爱极了。他就颤巍巍地走了过去,谁知一群小女孩一见他,“轰”一下四散跑开。他的感情受不了了,伤心加着急,一个踉跄,摔倒了。这时一个跑在后面的小姑娘怔了怔,还是走过来,把他搀扶起来。他拉住小姑娘老泪纵横地问:“小阿妹,你们为什么要躲我,我也是双荷人啊……”小姑娘猛地撩起自己的裙子,眼泪簌簌而下,说:“你看!”

    林瀚云一看小姑娘大腿上的伤疤,顿时惊得心里发毛,忙问:“小阿妹,快告诉爷爷,是谁伤害了你……”

    小姑娘气愤地告诉他:“是你的侄子林阿贵养的那条狼狗……”

    林瀚云顿觉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老人痛心疾首。为了教育侄子林阿贵,也为了挽留即将调离的刘文青,他今天找到那个小姑娘,赶到了这儿。

    这时,林瀚云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刘文青的手,老泪纵横地说:“年轻人,多有骨气的年轻人!我明白了,一个民族要崛起,光有钱不够,更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我这趟回来,见到你,值得,值得啊!”

    接着,他用拐杖点着林阿贵,恳切地对周乡长说:“周乡长,这个不争气的畜生,我差点被他骗了,我这次不能带他出去了。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交给乡里父老,他如果再惹是生非,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林瀚云没有意见。我只求你们把他教育成像小刘校长那样的人……”

    (徐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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