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黄老汉去赶集，看到路边有人在吆喝，此人染着黄头发，扎着小辫子，穿着花小褂，不男不女，不中不洋，嘴里时不时地蹦出几个洋词儿：“一天十块钱，愿意干的快报名。OK？”
黄老汉一打听，原来此人是附近影视城一个剧组里的演员经纪人，因为剧组明天要拍一场大戏，他跑到这里招群众演员来了。黄老汉忙问：“是一天一给吗？”
“噎死（yes）。”这人半中不洋地回答道。
黄老汉小眼睛顿时一亮，于是凑上去扯扯他的小辫子。来到背人处，黄老汉将胳膊亲热地搭上“小辫子”的肩头，商量说：“老板，价钱给低点儿吧？你提提价，要多少人，我给你搞定。”
小辫子朝黄老汉一瞥眼，轻蔑地问道：“你干啥的呀？”
黄老汉挺挺胸脯说：“俺也是经纪人。”
小辫子一听黄老汉这声回答，不由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我给你点赚头，一天十五吧？”
黄老汉四下看看，右手放在小肚子下，大拇指跟食指张开做了个八字，晃了晃，意思是“一天八十”。见对方没反应，便又握紧拳，大拇指跟小指跷起，意思是“六十”。
小辫子还是没反应。
黄老汉只得再落价，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意思是“四十”。
小辫子见黄老汉不断地冲自己挤眉弄眼，手指头在肚子底下比比划划，不耐烦了：“行了，你也别比划了，就是我说的数，你爱干不干，OK？”他边说，边伸出三根手指头，在黄老汉面前一晃。
三十？黄老汉喜出望外，他本以为小辫子最多只会给二十。如果只用二十块去招人，那他不就可以从每个人身上赚到十块钱了吗？他怕小辫子反悔，马上点头说：“好，就这么定了。”
小辫子见黄老汉倒也爽快，便拍拍他的肩，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V”字形：“耶——合作愉快！”
可黄老汉见了心里却大吃一惊：你怎么连我准备花二十块钱去招人都猜到了？
黄老汉也没心思再赶集了，马上转头赶回村里，逢人就说自己改行做演员经纪人了，现在影视城正招群众演员，每天每人二十块。村里人觉得这事儿新鲜，不一会儿，来报名的人就差点把他家门框给挤破。于是第二天，黄老汉就带上他的群众演员们，浩浩荡荡直赴拍摄现场。
小辫子见黄老汉果真领来这么多人，嘴里“OK”个不停，三根手指冲他直比划来、比划去的。黄老汉见了乐得眉开眼笑，心说：“行了，你别提醒了，俺知道你一位只给三十。”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群众戏终于拍完了，黄老汉乐呵呵地去跟小辫子算账。小辫子痛快地数出一摞百元大钞，“啪”拍在黄老汉手里，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你了，老伯。”
黄老汉蘸着唾沫将手里的钱数了一遍，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又一五一十数了一遍，他急了：“不对吧？”
小辫子问他：“怎么不对？”
黄老汉跳起来了：“少了一半呀！”
“不可能，每人十五，一共差五块二千，我给你二千，还多给了你五块呢。”
黄老汉叫起来：“你想讹我呀？咱明明定的是每人三十的。”
小辫子根本不认账：“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人给三十？”
黄老汉急得赌咒发誓：“绝对是三十，就是你给的价。”
小辫子也火了：“实话告诉你，剧组给我一个人才三十块呢。都给了你，我还赚不赚了？你别无理取闹了，OK？”说着，他又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晃。
黄老汉一下子蹦起来，一把抓住小辫子的手腕，扳着他的三根手指道：“你看，你昨天就是跟我这样比划的，不是三十是多少？”
小辫子看看红脸粗脖子的黄老汉，再看看自己这个手势，突然明白了，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误会了。你看，我这是在做OK的手势，谈妥了的意思，哪里是什么‘三十’呀！”
（黄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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