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痕,在岁月中萌芽-一件旧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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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苑小区是某企业的职工生活区,住的全是同一家厂的员工。这个小区有条明文规定,谁家往窗外扔东西,大到一些废弃物,小到一截烟头,一经物业管理员调查发现,或者由邻居举报、揭发,都会让物业管理处登记去,并由厂财务室代扣罚金100元。

    这条规定的出笼,的确起到威慑作用。有不良卫生习惯的人,鉴于100元这个不小的罚款,不敢往窗外、阳台外扔东西了。偶尔忘记了,随手扔了,也赶紧下楼去捡起了,不然,让物业管理员老刘头看见了,罚了100元,太划不来了。

    就在这天早晨,老刘头照例一大早清扫路面来了。他在12号楼2单元楼下的空地上看见了一件工作服。这件工作服七、八成新,不像是让人扔掉的,一定是谁家晾在阳台上,让风刮下来了。

    但这是谁家的呢?这种工作服,员工每两年发一套,谁家都有,很难确定是谁的。于是,他朝楼上喊:“喂,谁家的工作服掉下来了?”

    楼上各家有些动静,就是没有谁搭理。

    老刘头只好到2单元楼上挨家挨户问去。

    他敲开2楼一家门。探出一张脸,是王师傅。老刘头问:“这件工作服是你的吧?”王师傅看了看工作服,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往窗外扔东西,你别找我。”说着就关上了家门。

    老刘头敲3楼的一家。小李走出来,他正往嘴里扒着饭,没等一口饭咽下去,就说:“老刘头,我可是最最遵纪守法的良民了,从不往窗外扔东西的。”老刘头问:“会不会风刮下去的呢?”小李说:“没有,没有。这不是我家的东西。”这句话是他把饭咽下肚后说的,口齿清楚极了。

    老刘头走到四楼时,秦师傅端着杯水,边刷牙边迎了过来,他嘴里还含着牙膏沫,说:“老刘头,我可是夜班,本想睡个囫囵觉,却让你搅了美梦。说,什么事呀?”老刘头问:“这件工作服是不是你的。”秦师傅看了看,一件旧工作服,欲言又止,再看了一眼,干脆说了:“不是我的。一件破衣服,谁稀罕了。”

    老刘头上到五楼、六楼、七楼……光头小何、四眼黄老筛、肥姐咪咪……都说自己没有掉东西,这件工作服肯定不是他们的。

    下楼的时候,老刘头边走边想,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旧工作服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还可以穿嘛?

    来到楼底,老刘头突然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些人以为我这个物业管理员是在追究谁乱扔东西啊!怕罚那100元哦。这件工作服的确也不值得100元,宁愿不要了,也不想掏罚金不是吗?

    他突然抬起头,冲着楼上喊:“哎呀可惜了,衣服口袋里的500元现钞,居然没有人认领啊!”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楼上窗口、阳台探出了一个个脑袋:王师傅的平头、小李的板寸、秦师傅的圆脸、小何的光头,四眼黄老筛的三七开、肥姐的棕色长发……个个都同一方向目光朝老刘头看,个个都同一个声音朝老刘头喊:“等等,刘师傅,我看看是不是我家的衣服掉下去了?”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下楼声,很快,老刘头被围住了。

    当着众人的面,老刘头掏那件工作服口袋,哪里有500元现金啊?没有啦!众人一阵唏嘘。正准备散去时,老刘头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一张卫生罚款通知单。通知单上有名字的,该知道衣服是谁的了,众人又围了过来。

    秦师傅一把从老刘头手中夺过工作服,说:“别看了,衣服是我的。老刘头,你说,罚多少钱,我认了。”原来,就在前天,秦师傅就因从窗外扔一只烟头,被罚了100元款,那罚款通知单就是他的,肚里正窝着火呢。

    老刘头说:“小秦啊,这件工作服不是你故意从楼上扔下来的,所以不会让你罚款的。但你也犯不着自己的东西不想要哇!”

    这话说得秦师傅脸一阵一阵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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