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言童一直没有机会和言母讨论他和京雨的婚事,他心里很明白,言母没那么容易说服,但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言母这一关,他总是要过的。京城的雨季持续漫延,周一言母没有回来,只有天气预报的雨如期而至,连绵的雨,一连下了几天都不见晴,他的心里也开始变的泥泞起来……
他已经几天没有去见京雨,他想把言母这边的事敲定之后再去见她,到时可以给她一个惊喜。他在书房里没有开灯,摸着黑坐着,坐到深夜,外面的冷雨不停的敲打着玻璃窗,再过几天就立秋了,是秋天的开始,燥热的天气也会被秋风一扫而空。他忧郁的想着心事,门外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他警惕的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了片刻,是言母没错,他轻轻的打开房门,门外的灯光透进书房内,正好将他笼罩在光线中,
言母看到他的脸,有些意外,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默不作声的走进书房,打开书房的灯,将手包扔向一侧的沙发,她径直走向办公桌里侧的转椅,背对着窗口落坐,目不转睛的直视着站在门口的言童。
言童神情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来,摆出和言母谈判的架势。言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先发制人的说:“如果和我谈那个女人的事,就免谈,我没空听她的事。”
言童很不满,他不管言母怎么说,今天一定要解决这件事,他坦白:“我已经向她求婚了!”
言母神情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但只是瞬间的慌乱,很快就镇定自若的表示:“那是你的事,既然已经求婚了,那就不必和我说什么了,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吧!”
言童看到言母怒气满面,他心里忽然一凉,口气软化的说:“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言母冷嘲热讽的说:“她是好女人,谁说的?好像大家都在说她的不是,没人说她的好,只有你一个人在为她辩白。”
言童据理力争的说:“不是我在为她辩解,那是因为大家都不了解她。嫉妒她的美貌和才华,才恶语中伤她。”
言母嘲讽的说:“我只看到她的美貌,没看到她的才华,她有的也只是美貌而已,可是她的美貌在我看来一文不值,若干年后,她会和大家一样衰老,那时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形容她。”
言童赌气说:“百年以后的事谁管那么多,百年以后大家一样都是尸体,谁也别嫌弃谁。再说那是你的看法,你只看到表面肤浅的东西,而我爱的是她的心,我承认我最初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但当我看到她的心善良美好的时候,我更多爱的是她的心。”
言母油盐不进的说:“我没防碍你爱她,你尽管爱她去,只是不准娶回家来。这就是我对你们的态度!”
言童一筹莫展,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最后他无奈的告诉言母:“我和她已经在一起,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言母似乎并不意外,她无所谓的说:“你玩她,我管不着,也不会管,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会为你的游戏买单,除非你有志气能自力更生,不用我管,那我更不需要管了。”她料定他不会离家出走。
言童被激将,他真想那么做,这一刻他对言母简直失望透顶,她用自己的自尊来打击他,他说:“你也是女人,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做为女人,你应该了解一个女人的贞节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如果你不是女人,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想想,你就不会这么说,也不会这么做。”
言母眼神冷酷的直视着言童,嘲弄的说:“既然她知道一个女人的贞节对她是多么重要,还能这么草率的给你,由此可见,她并不在乎她的贞节,既然她不在乎,我干嘛要在乎。况且现在的女孩子把这些都看的很淡,我相信她既然可以轻易的给你,就不会计较得失。”
言童简单无语,他不相信这是言母说的话,蛮不讲理。他感到愤怒:“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要她,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介意,你为什么要介意呢?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是我啊!”
言母不为所动,气定神闲的说:“那你们就在一起啊?我拦着你们了吗?只要不结婚,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不会管,但有一条就是不能结婚,这是我的底线。她不是我心目中的儿媳。除非我死了,如果你们能等,就等我死了,再把她娶回来,到那时我就管不着你了,随你的便,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她想进这个门,门都没有,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言童看着言母态度绝决,语气强硬,知道她不会妥协的,可是他不甘心啊,他感到绝望:“你算定了我不会那么做,但也许有一点你算不到,那就是我也不能放弃,与其我左右为难,不如我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到时你就如愿以偿了。”
言母表现的很果断,听到言童绝望而泄气的说出要死的话,她痛心疾首。说:“你居然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的出口。”她真怕这样逼言童,他会冲动做实自己说出的话。只要想到这些,她就不寒而栗。看着无助的言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生硬的语气软了下来,她开始苦口婆心的对言童讲:“就算我退一步,我让你把她娶回家来,可是你要有思想准备,你是否能经受的起我和她长年累月的争吵?你是否经的起我对她的虐待?我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你,我肯定会变着法子虐待她,而且我会让她有苦说不出口,直到把你们的耐力耗尽,我相信到时,你会后悔求我让你娶她回来,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莫及,后悔你把她带入水深火热的苦海里。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今天不同意你娶她回来,是我的仁慈。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仔细的考虑清楚,如果那时你还坚持你今天的决定,到时我会委曲求全,让她进门,而后等待你的就是每天永无止境的婆媳大战。”她见言童一言不发的思量她说的话,她又说:“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我只是说说,或者你异想天开,我会慢慢接受她,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向是说到做到,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的妈妈,不然你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来说服我。”
言童现在是进退两难,他知道言母不是说着玩的,她的态度很坚决。可是他想娶京雨的心也很迫切,这样做对京雨是好是坏呢?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中,或许他不该犹豫不决,她已经是自己的人,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还是他压根心底有个刺,而言母的话给了他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呢?他很矛盾……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言母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她进一步说:“不管她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或者是你离开她,这都是她自找的,人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像她这样异想天开,只想往豪门里爬的女人,没什么可稀罕的,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不要只看到眼前这片天空,会有更好的女人在等着你。至于她嘛,你给她多少钱都可以和我说,只要能打发掉她,我不介意出点血。再说她也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她不是三岁小孩,儿子,你好好想想吧!难道妈妈都不及她重要吗?你可是我生的孩子呀!”
言童无力再和言母争辩,再说什么也枉费心机,他垂头丧气的走出书房,那一夜,他没有睡觉,只是站在窗前,听着雨声和风声一唱一和,眼前是黑漆漆的夜色,他开始深深的自责起来。
2
自从那夜和言母谈过话以后,他的大脑越来越混沌,他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言童开始躲着言母,避免见到她,几天来他一直没有回家住,而是住在西城区一座公寓里,那是言父的老房子拆迁后给的新楼,一直在他名下,那里离京雨住的地方很近,这几天他一直考虑要不要把这里过户给京雨,如果把这里给她,她也可以不必住在云姐的公寓,让京雨心里有个安慰,言母的事不能急于一时,需要时间慢慢解决,反正他只爱京雨一个,不会变,这一点他很清楚。
最近他也无心工作,人完全不在工作状态,傍晚,他约了几个外国朋友到附近的酒家喝酒,酒喝到一半,他几乎就醉了,胃很不舒服,中途去卫生间吐了好几次。从酒家出来,他站在路边等计程车。凑巧的是彭松也在这里喝酒,他也没有开车,失意写在脸上,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惊讶,不禁笑了起来,他走向他:“怎么没有开车?”
言童本来不想和他说话,觉得他这个人虚伪,在京雨的事上,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像铃兰的事,事后,他见过铃兰,铃兰没有直说是彭松的原因,聪明人不用直说,就能心神领会,她对没能出席比赛感到很遗憾,这事是过去了,可是心里的坎过不去,明明是他背后作梗,不让铃兰出席比赛,表面上还装的若无其事,在京雨面前依旧人模狗样的。言童挺瞧不起他这种人,看不贯他这种行为。他明知道彭松做了什么,但却无法和他撕破脸,尽管这样他还是很不爽,出于私心他还站在他一边去了,差点阴沟里翻船,后来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他背后黑京雨,就等于黑他一样,他和京雨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他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不止是冲着京雨去的,更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看到彭松,他就有火,他没有搭理他,索性坐在路边去,躲开他。
彭松也喝多了,他扛着外套,也跟着言童坐到路边,望着路上的行人,他说:“你一个人?”
言童用鼻子哼了一声,这不禁让他想起林楠因为京雨哼的那一声,所造成的风波,这事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他心里出奇的想林楠,好想此刻呆在他身边的是林楠,而不是讨人厌的彭松。
彭松也没在意,他瞪着眼睛瞧着言童,脸喝的通红,看他的形态,最近至少胖了一圈,言童也瞧着他,不由的笑了,爱情不如意,身体就发福,这个平衡点找的挺好,彭松还真会享受生活。
彭松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莫名其妙的。他说:“你爱情春风得意,我以为你现在会在家里抱着美人,听着音乐,跳着华尔兹,快意人生!可看你眼下的情形,好像也不比我好多少,当初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随便表白?”
言童心气不顺,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他需要发泄内心郁积的怨气,正好彭松自己找上门来,他毫不客气的冲彭松大声咆哮:“你谁啊?我做什么决定为什么要经过你?你就是我妈,也没用,我就是爱她,我就是不顾一切的爱她,我跟着我的心走,谁也管不着我。”
彭松不生气,反而开怀大笑,把言童笑懵了,他嘲笑言童,用手指着言童:“原来你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好像他就等着他不如意呢!
言童很想哭,突然鼻子一酸,他居然抱着一旁的彭松,硕大的肥腰,痛哭流泣。彭松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震,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像水库里开闸的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流。他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抽泣,引得过路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玩的是哪一处,多半的人把他们当成了同性恋。
言童哭了半天,心里舒服多了,他才抽泣着,把眼泪往彭松的肩上蹭,彭松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像被小孩尿了一般。他坐正了身体,叹口气,心想这计程车怎么还没有来。
彭松估计也喝大发了,身体都没感觉了,他一只手拍着言童的肩说:“长相好,就是吃香,其实我长相也不赖,可是就是没有你有人缘,谁叫你长的细皮嫩肉的,像大姑娘一般,整天打扮的流光水滑,弄的香喷喷的,惹的我都想上来咬一口。”
言童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往旁躲,生怕他会非礼自己。他恭维彭松说:“泡妞还是你本事强,我差远了。”
彭松一听来精神了,刚刚的萎靡不振一扫而光,他兴致勃勃的说:“那是,你以后有搞不定的女人,直接找我,我帮你搞定她。”
言童很想嘲笑他,他说:“你搞定的女人,基本不清白了。”
彭松两眼翻了翻,拿眼睛白他,他不爱听这话,却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言童:“给。”
言童接过来瞄了一眼,是一个酒楼的地址,这家酒楼,是他们毕业那年光顾的那家小酒店,现在改头换面,变成了大酒楼了,他之前去过,所以知道这地方。他不明其意的问他:“请我吃饭吗?”
彭松告诉他:“下周给一位老同学接风洗尘,到时你一定要到啊!”
言童看他说的神神秘秘的,不由的好奇的问他:“是什么人啊?”
彭松死活也不肯告诉他,但他透露一点说:“一位老情人!”
言童一想,上学时,彭松采过的花不在少数,肯定是他的哪位老情人回来了,但用的着他这么隆重迎接吗?难道还想再续前缘?言童对此好奇极了。
彭松神秘的说:“到时你就知道了,记得下周末,一定要到哦!”
看着他暧昧的表情,言童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没有用,这家伙的嘴巴不像迈克刘那样松,什么事只要挑逗性的一问迈克刘就如实的招了,可是彭松不会,言童看着他嘚嘚瑟瑟的样子,没好气的冲他说:“你抱着这个秘密回家睡觉去吧!别在这里影响市容!”
彭松不服气的冲他嚷嚷着:“我怎么就影响市容了?我看你小子才影响到市容呢!”
言童也不和他废话,看到自己叫的计程车到了,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他一晃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另一侧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他怎么看那个人是于莉呢?他忽然开始担忧起京雨,一缕不可言说的忧愁不禁又袭上心头,他没有多想,上了出租车,准备离开。
彭松看到他要走了,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趔趔趄趄的追了几步,直接摔倒在路边,言童见状于心不忍,就下了车,叫计程车先把他给送回家,他等下一辆车再走,反正回去也是独自一个人,想京雨也不能去看她,不如坐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不会感觉那么落寞。
二 初恋的归来
1
言童还在呼呼的大睡中,就被手机乐声吵醒,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的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出神,根本不想管手机来电,让它自己响着去,他再度陷进被子里,进入无意识状态,想接茬睡个回笼觉,但是手机不停的吵闹着,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他翻过身仰面清醒一下大脑,慢腾腾的抓起旁边床柜上吵个没完的手机。他瞧了一眼,是小茜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的原故,看到小茜的电话,他就打怵,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着他。他越来越讨厌和小茜来往,小茜总让他想起不愉快的事,她总是针对京雨,在言母那里兴风作浪,有她的地方,不会太平,重要的是他想让小茜和林楠一样从他的生活中一起消失,这样对谁都好。
他把手机甩到一边的床角,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从里面出来,换好衣服,他准备到外面吃点东西去,公寓里没有吃的,他需要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些食品回来,他想证明,没有言母,自己一样可以过的很舒服,在国外这些年,他还不是一个人独自走过来的,言母没有任何援助,最多给他点钞票,除外一无所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总在想如果言父还在的话,他的生活会不会有质的改变?虽然没有答案,他也懒得深想。
从超市回来,电话还在响,这让言童心里更加不快,回避总不是办法,他有点恼火,抓过手机接通电话,冲那头的小茜大喊:“你要干嘛啊?”
小茜听出了他的愤怒,怔忡的说:“一大早的,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言童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小茜语气里充斥着不快:“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林楠好吗?”
提到林楠,言童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的情绪开始极度下滑,他叹说:“一会儿吗?”
小茜在电话中哽咽着答:“嗯,我在桃峰陵园那里等你。”
言童说:“好。”他什么也不想吃了,匆匆的换上肃静的衣服,开车前往陵园,这一路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楠,林楠为何离开,这始终是个迷,一个什么也不缺的人,突然自杀,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尤其像林楠正当大好年华,有什么可想不开的事要寻短见。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好像又可以理解林楠,人总是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自己只想娶京雨,和她白头携老,就是这么点愿望,他也不能如愿以偿,不管是什么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烦恼,林楠也不例外,他最后和他说的那几句话,正是他内心无奈的煎熬,从小到大他几乎是顺应着环境而成长,等到有一天,他意识到他需要理想化的生活时,生活已经定型,不可更改,让他痛苦不堪,万念俱灰,可想而知这种痛苦是怎样折磨着他,令他活不下去。
他把车停好,远远的看到小茜已经承陵园入口处等着他,他拿着一大束菊花,拎着林楠喜欢吃的水果等祭品,朝小茜走过去。言童算了算日子,林楠离开他们足足超过一百天了,时间过的真快,不知道他的灵魂现在在何处飘荡?他抑郁的想这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存在吗?他不得而知。也许这些不过是寻求心里上的一些安慰罢了,没什么实际意义。当初他建议海葬,但是小茜死活不同意,她认为葬在陵园里,想他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他,如果海葬,将什么也没有了。言童认为她思想愚腐,就算葬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在凡间埋一堆骨头罢了,如果有灵魂,早就走远了,谁看得到她的悲伤?不如海葬,彻底的释放束缚他的一切枷锁,让他安息吧!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林楠的墓前,小茜还没有走到林楠墓前就已经泣不成声了,言童为林楠擦试着墓碑,将鲜花及水果摆上,然后安静的注视着林楠碑前的照片,照片里的林楠还是那么俊朗,儒雅,一派祥和之气,可是年纪青青的就选择了不归路,令人痛惜。
言童很想让林楠把他要说的话,再和他说一遍,说的明明白白的,不要让他去猜,他根本不是侦探的料,同样不是这块料的还有小茜,她总是错误的解读他走的原因,还要连累京雨被污蔑,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林楠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默默的将心事说给林楠听,这是一场心灵的对话,只有灵魂会听到他的心声,他对此寄予无限的希望,现在他特别的无助,不能把心里的话告诉活着的人,他们均不理解他啊!
小茜哭了半天,憔悴的脸被泪水淹没了,她放任眼泪肆意的流淌成河也不去管它,她双唇擅抖,发狠的说:“我不会放过那些令你选择离开的人,我发誓我会让她得到应该有的报应,直到她跪在你的面前,向你谢罪,即使那样,我也不会原谅她。”
言童侧目而视,听到小茜对林楠的告白,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口中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京雨,能让她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只有京雨!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无法阻止小茜的行为?小茜开始把她的恨隐匿起来,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潜藏着一股邪恶的仇恨,她今天这番表白,是不是意味着她开始报复行为了?他不安猜测着,她当着他和林楠的面说这番话,就等于下战书,行动开始了。
小茜默默试去脸上的泪水,眼里蕴藏着言童无法解读的阴险笑意,她看言童的眼神也不正常,充满了杀气,她挑衅的对言童说:“你不打算对林楠说点什么吗?”
言童皱着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该说的话,我在心里都告诉他了,不必让别人知道,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小茜也没有深问,她笑里藏刀的说:“他离去的秘密,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到时那个罪人会身败名裂,如果上天不惩罚她,我也会潜天行道。”
言童厌恶面前的这个小茜,现在的小茜像魔鬼,令他心生恐惧,他对她说:“你总是太偏激了,你这样一意孤行,最后,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小茜自信的表示:“那是你的看法,因为你企图包庇那个对林楠犯下罪过的人,但是一切都会变的,我会让你看清楚她的真实嘴脸,就算我不能直接将她绳之以法,但是我也会让她此生因为林楠而痛苦不堪。童子,在林楠的墓前,我郑重的跟你说这些话,你记住我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实现,你就是最好的证人,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言童莫名的感到她阴森可怖,甚至让他产生害怕的感觉。他对她说:“那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让人伤害到她,让林楠为我作证,如果我失言了,我就去和林楠作伴,以后的每年清明节,我和他一起过,到时我们一起去看你。”
小茜为之一怔:“你胡说什么呢?呸呸呸……”
言童全然不在意:“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小茜冷静了一会儿,阴森的说:“原来你也知道是她,是她对林楠犯下的罪?”
言童口误,他连忙更正:“那是你偏激所致,林楠的死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茜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她讳莫如深的对言童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动她,但是你亲自动手,我就管不着了,现在能让她受伤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言童认为她在说梦话,自己怎么会伤害她,自己爱她还来不及呢?他说:“你是痴人说梦吧!”
小茜意味深长的对他说:“是不是痴人说梦,我们走着瞧啊!你一定会按我说的那么做,如果你伤害她,就和我没关系了。”小茜说完,深情的凝视着林楠的墓碑,冷酷的眼神异常坚定。
言童心中的疑惑,令他越来越惶恐不安,小茜先离开陵园,他是后来走的,他害怕和小茜独处,现在他和小茜的独处变成了彼此伤害,彼此博奕,这让人感到恐惧,和小茜在一起,不如和林楠站在这里聊天,让他感觉安全。
2
正当言童拾阶而下,经过附近一座墓碑时,他蓦然看到站在那座墓碑前面祭拜的女人,居然是多年前不辞而别的初恋女友徐曼菲。她穿着很时尚,脚穿细高跟鞋,一尾紧身素花礼服,上着青色披肩,戴着黑色墨镜,涂着红的像血一样的嘴唇,一头精短烫发,像从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走来了的女郎浓装艳抹。
言童愣了愣神,不禁停下脚步,心想谁这么倒霉死了?让她来凭吊?她根本不是来吊唁的,像是来参加时尚派对的,在这种场合遇到她,有点不合时宜。他微笑着看着她,不发一言。
徐曼菲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搭眼勾上他,默默的摘下眼镜,一张充斥着化妆品香气的脸,精致的呈现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在明亮的阳光下,更张显出她的妩媚,甚至有点妖气,她还是当初那个让他喜欢的发疯的女孩儿。她微微挑动眼梢,冲他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皓齿,像是被洗衣粉过度漂白,透露出苍白之气。她迈着细碎的步伐,朝他走过来,不禁让言童想起,他在校园里初遇她的那个清晨,她仿佛是渡着阳光艳丽的光芒出现在他视野中,令他眼前光芒万丈。她一直来到他身边,站住,眼波流动,大胆直视着言童的双眼,温柔的说:“不认识我了吗?”
言童定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说:“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徐曼菲不喜欢这句开场白,她环伺四周,不悦的嗔怪说:“说什么呢?这不吉利!”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迷信?”言童不可思议的审视着她。
她捋了捋挡住她视线的一缕碎发,继续保持着酒店迎宾招待的微笑,问他:“你来这做什么?”
言童向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瞧了一眼说:“和你一样,看望一下走掉的朋友。”
徐曼菲半惊讶状,好像死人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他觉得她表情过于夸张了。她惊问:“谁啊?”
言童暗然的告诉她是林楠,徐曼菲更加吃惊,瞬间她一脸的悲伤,立刻眼泪盈眶。这神情感觉和林楠的关系匪浅,眼泪来的比自来水都痛快,如果不是会演戏,就是有真感情在里面,但言童从来没听说林楠和她有一腿,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
说着徐曼菲还特意到林楠的墓前参拜了一下,可能是怕脸上的妆花了,所以只掉了几滴泪,就收起了悲伤。她痛惜的说:“英年早逝多么令人叹惋!”这话说的多有仪式感,言童听着像从哪篇文章里摘要下来的话。徐曼菲又补充说:“太可惜了!”这种话言童听过无数遍,都麻木不仁了。
言童觉得礼尚往来,也应该问问她来这里做什么?“你来看谁啊?”
徐曼菲顿时眼泪又像放自来水一样,哗啦的涌出眼眶,她哽咽着说:“我吗?”言童心想废话,难不成还是他?她一边用纸巾擦试眼泪,一边说:“是来看我父母的?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双双离开了人世,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这个世上。”
言童跟着她准备去行个礼,但是他发现徐曼菲光顾着伤心,走错墓碑,还是他叫住了她。她慌忙说:“我伤心的糊涂了。”言童可以理解她,不过有她这样糊涂的女儿也是罪了。
言童没有见过徐曼菲的父母,听说是一对非常朴实的夫妇,她的家境不好,勉强维持生活,所以徐曼菲才会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她天生丽质,为人机灵古怪,很讨人喜欢,这就是她的资本。她从来不吝啬向大家展现自己的优点,她认为机遇往往就在一瞬间闪现,不能放过一切可行机遇。对于这些言童反倒显的木讷。
言母经常在这方面教导他,但他认为有些东西是讲天赋的,他可能没什么事业心吧!言母对他多少有些失望,基于这个原因,她更希望他能找个事业心很重的女人,这样可以为他担着点,恰恰京雨的事业心不在生意场上,她一心扑在歌唱上,这可能也是言母不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之一。归根结底都怪他自己无能。
言童觉得自己想走题了,他认真的给徐曼菲的父母行礼,而后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似乎很久远了,都退了色。有些人生前来不及留影,只好用旧照片顶上,像她父母走的那么仓促可以想像。不过徐曼菲长的并不像她的父母,她父母长相的很一般,如此看来,徐曼菲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会不会和京雨一样是捡来的?或者是谁出轨私生的?言童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想太过分了,他来这里不是对人家的长相评头论足的,也不是来这样管人家身世的,站在墓前想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太缺德了,可能是京雨的事影响着他,看到不协调的画面总会疑神疑鬼。
言童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跟她道别:“我先回去了,改天见。”
徐曼菲连忙表示她也该回去了,她说:“我能不能搭你车回去呢?因为我打车来的,司机不等人,就先走了。”
言童没意见,他可以送她,心里暗骂那个不良司机,把一漂亮女人丢在这墓地里也太损了点。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往停车处走去。
回去的路上,徐曼菲坐在副驾座上,她问言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你去了国外,很多年没消息。”
“你找过我?”言童颇意外。
徐曼菲毫不避讳的说:“是的,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回来找你,可是你却走了,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今生都不会再见了。”说着她又伤感起来。女人似乎总是喜欢梨花带雨,好像只有这样才显的娇艳欲滴。
言童不明白她伤感着什么劲,先抛弃他一走了之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对此他有一肚子的怨言,但现在都不必讲出来了,时过境迁就是这个意思吧!他避开这个话题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不是去了外地?”
徐曼菲收起伤感的心情,说:“是的,刚刚回来没多久,就遇到这么不幸的事,我好无助。”
言童又问她家里有什么人?她说什么人也没有啦了,所以她很孤独。言童深表同情,他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一张,顺便问她:“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徐曼菲说:“我现在寄居在朋友家,因为家人过世,我害怕一个人面对,不敢一个人回家,我就把房子给买掉了。”
言童也没再追问什么,想到朱浩说见过她的事,本来打算问她的,可是又觉得多此一举,自己少管闲事,那朱浩嘴里没一句真话,不能因为长相相似就认为是,气质也不一样!像徐曼菲这样高雅气质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令人鄙视的事,他决定先送她回去吧!
三 遇言童初恋
1
言童边开着车,边陷入回忆中,和徐曼菲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那时他和她真的很快乐,每周一,他都会等在学校门口,只为了第一个见到她,这样的日子无数次出现在往昔的回忆中,甚至于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萦于他心头的也是那个场景。因为她,他第一次品尝到爱的甜蜜,也因为她,他第一次尝到爱的苦涩,看到她,他心里矛盾极了。
徐曼菲一直侧着身,毫不掩饰的默默注视着言童,她说:“你很忙吗?如果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吃中饭怎么样?”
言童用眼角的余光能感觉到她热辣的目光,他表面上表现的很平静,内心却暗流涌动,听到她邀约,他心里居然有种甜美的感觉,这让他困惑。他犹豫了下说:“不忙,我请你。”
徐曼菲也不谦让,她很懂男人心理,在买单这方面是不能和男人争的,给足男子汉面子,也节省了自己腰包,还赚了风度,在这方面她一向是很会做人的。
言童问她:“想吃什么?”
徐曼菲想了一下,说:“你决定吧!听你的!”
言童心想,她很久没回来,对北京也许会有一些陌生感,就像刚刚回国的自己一样,北京的变化太快,让人眼花缭乱。他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睡不着的海’。他停好车,她也跟着下了车,随他来到‘睡不着的海’。
徐曼菲看了看‘睡不着的海’有点失望,就像言童第一次随林楠来到这里一样,感觉不够档次,但是这里却成了他最喜欢的地方,不是因为这里的食物,也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具体因为什么他自己都没搞明白,或许和林楠一样的原因,就好像林楠喜欢这里一样,他因为京雨常到这里来,自己好像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吧!这时想到京雨,言童的心情怪怪的,他莫名的想起京雨来,越发的想见到京雨,恨不得马上见到她。
他们进到酒楼里面,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点的角落,点了几样林楠当天点过的菜,然后等着服务员上菜。言童翻看手机信息,这几天京雨几乎没有给他留言,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想到京雨,他的情绪变的惆怅不安,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用餐?他出神的想着京雨,心里装不下任何事。
徐曼菲见他不发一言,便主动开口说话:“你还好吗?”
言童喝了口茶,头也没有抬,他在想京雨,心不在焉的回她:“还好,你呢?”
徐曼菲一副伤心状态,她说:“不好。”
言童急速的扫视她一眼,看她眼睫毛上盈满泪水,心不由的擅动了一下。他拿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眼泪。她接过去,没有立马用,而且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可能这就是对我当初离开你们报应吧!我在外面为了生活漂泊着,给人打工,三天两头的换工作,居无定所。”
言童暗笑,她扯的太远了,他淡淡的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你不必介怀,我们俩个的事早就过去了,你何必再提起呢。其实我不太明白的是你家在北京,这里的机遇这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到外地谋生?”
徐曼菲见言童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失望,坦言:“那时因为我父母欠了许多的债务,我是去给别人打工抵债的。”
言童没想到她有这么悲惨,现代版喜儿吗?像她父母这样的人,真是可恶,
徐曼菲两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不愿提自己的那些破事,她比较关心他的现状说:“你还是一个人吗?”
言童听了这话,想笑,感觉这种问法,好像他结婚离婚了一般。他直言:“不是!”
徐曼菲本来带着笑容的脸,立刻骤变,一股颓丧的寒流滑过她的眼角眉梢。她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郁郁的说:“我知道了,这都怪我,我后来也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因为忘不了你,又和他格格不入,就分手了,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一个人。我总是奢望还能再和你重逢,现在重逢对我们俩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言童听她说这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说不出来,他后悔带她来这里吃饭,没想到她还念着自己呢?他不安的想京雨常常来这里就餐,不小心碰到了,误会了该怎么办啊?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事,徐曼菲的话,他听进去一半,还有一半丢在了空气中。
服务员上来完菜,他一边让徐曼菲吃,一边自顾自的猛吃起来,他很懊恼自己今天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想马上离开这里。
但徐曼菲不了解他的心事,不过她对这里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她只顾绵绵不休的向他拆说别后的思念。不停的问他“你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现在会怎样?”
言童的话像一瓢凉水冲她直接泼了出来:“这个假设不存在,或许和现在一个样吧!”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拿眼睛盯着门口处。
徐曼菲没法再继续说下去,只好将就着吃眼前的东西。但她还是不死心,幽幽的问他:“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言童已吃完饭了,他认真的用纸巾擦试嘴角的饭渍,一边回她:“这些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早就不怪你了。何况我也有新的感情,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可能我就不会遇到我现在的女朋友,说实话我还是挺感激你的。”
徐曼菲嘟着嘴,不满的说:“瞧,你说原谅我了,可是这话里话外还是对我有所抱怨。”
言童解释说:“你误会了,真没有。”
徐曼菲不知是失望还是怎地?她心生感概的说:“我真羡慕小茜和林楠,从始自终,那份恒久的感情,情比金坚。”
言童冷嘲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当初也应该像他们一样,直到我像林楠一般死去为止,只为了赢得别人羡慕的口碑?”
徐曼菲慌忙嗔怪他说:“你呀!总是会曲解我的意思,讨厌啦!”
言童一直面带着笑,徐曼菲也跟着吃吃的娇笑,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徐曼菲魅力不减当年,她变的成熟,有女人味,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情万种的娇态,比京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吸引着无数羡慕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投来,这种目光是来自女性魅力的吸引。可见徐曼菲的诱惑力多么强大,言童不得不承认和徐曼菲在一起吃饭,让他找到别人嫉妒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甚至因为这种感觉沾沾自喜!但京雨和她不同,那些追随京雨的目光多半是惊叹于她清新脱俗的气质和她才华横溢的才气,那是一种真正的欣赏,一旦迷恋上京雨,就很难摆脱掉她对你的诱惑力,有股源源不断的气势令人无法抗拒,和京雨在一起,他总是不自信,仿佛身边有一轮太阳,令他晃眼。徐曼菲和京雨有很大的不同,这不同还在于,徐曼菲张扬的个性和京雨低调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比,徐曼菲恨不得吸引全天下的男人目光,而京雨而想躲开所有的人的目光,一个想生活在别人目光里,一个想生活在自己世界里,这就是她们之间的不同。
关于和徐曼菲的重逢,虽然表面装的若无其事一般,但是内心始终不能平静,就像深海潮汐,暗波涌汹,言童很享受被人嫉妒的感觉,心里却念着京雨。
2
言童看吃的差不多了,招服务员买单,徐曼菲说先去趟卫生间,言童说在外面等她,然后就先行一步离开那里,到外面一隅等着她,他打算先送徐曼菲回去后,再去酒吧看京雨演出。
他等了半天,徐曼菲才慢腾腾的走出来,他们正准备一起往停车场走过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见京雨迎面走来,这让言童感到一阵慌张,像做贼被当场抓住一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京雨看上去也心事重重,就像一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目光一直游离在街头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和徐曼菲。这让言童很纳闷,他还以为她最近很忙,所以连句问候也懒发给他,看来她很悠闲!但瞧她一脸落寞的神情,他的心就揪到一块去了,他真想冲过去,把她揽入怀中,抚去她脸上的失意。他不由自主的朝她走过去。在离京雨不远的地方,他站住,深情的看着她走向自己,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在他这里。
徐曼菲也跟着走到言童身边,目光也落在他关注的京雨身上,不住的打量着京雨。
可是京雨并没有看到他们,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边走着路,边想着心事,眉宇紧锁,对身边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就这样静静从言童身边走了过去。
言童回过头来,抓住她的胳膊,吓的她一抖擞。她这才缓过神来,惊讶的看着言童:“你怎么在这里?”
言童犹豫了一下,坦白的告诉她:“我和朋友在这边吃饭,你这是去哪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路很危险?”他真相把她揽入怀里,好好拥抱她。
京雨听他这么说,拿眼睛瞟了一眼在他身边的徐曼菲,冲她礼貌的微笑至意。她然后看向言童:“我以后走路会注意的。彭松说有人约我谈签约的事,我就过来看看。”
言童听到彭松的名字,不太高兴,他揽过她的腰向徐曼菲郑重的介绍:“这是我女朋友京雨!”然后又向京雨介绍徐曼菲说:“这位是我以前的同学徐曼菲。”
徐曼菲笑的跟蜜似的,上前热情的跟京雨握手:“你好!”
京雨微笑着和她握手,说“你好!”她这时认真的瞧了瞧言童,但什么也没有说。
言童猜想张琳肯定跟她谈过自己的过去,她也知道徐曼菲其人,所以才会是这种反应,虽然她什么情绪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明显感到她心里的不安和抑郁。他很生气,彭松总是无意中给他添乱,好端端的选择这时候谈什么签约的事,总感觉他是在搅局,可是彭松又不知道他在这里约会徐曼菲,这事还真怪不到彭松身上,他也没有千里眼,想到这些,他又原谅彭松了。
言童对徐曼菲说:“本来想送你回去的,看来你得自己回去了!我要陪她去谈谈签约的事。”
徐曼菲善解人意的表示没关系,然后和他们道别,独自打车离开那里。
言童望着她的离开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等他收回目光,发现京雨已经走出很远了,他慌忙追上去,和京雨肩并肩的往前走。
一路上京雨一句也没有说,只是想着心事,往前走,差点走过头。和彭松约的地方是‘睡不着的海’附近的一家茶楼,他们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有来,等了一会儿,彭松打来电话说很抱歉,对方取消了约定。京雨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彭松客气了几句,关了电话,她安静的看着茶艺师,优雅的煮着茶,茶香溢满味觉,茶雾在空气中袅娜的升腾着。
京雨静坐着,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窗外的人工竹景,那面有细细的流水声传来,让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心旷神怡。
言童见她不开口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小小的世界里,他也不想打扰她,茶艺师离开后,他一边吃着精心雅致的点心,一边浸着茶香,如同沐浴在古老的年代里,跨越历史的长河,熏陶那一份千年的古韵,谁也不忍打破那一刻的静谥。
可是言童吃的有点多,胃有些撑着了,他靠着椅背,一只手杵着下巴,一声不响的看着京雨,京雨像一首诗里的女孩儿,就像戴望舒的《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结着愁怨的女孩儿。她的世界总是耐人寻味。他总是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迷一样的存在的京雨,牢牢的吸引着他的视线。在她面前,所有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谁都不是风景。他仿佛已经走进她的世界,又好像没有,只是游离在她思想外城的浪子一般独立存在。
只要京雨不说话,言童也不说,他愿意就这样陪着京雨消磨时光,尽管时光是一种消费不起的的奢侈品,可是他愿意为她付出这一切,亦或是青春,亦或是流年。
言童终于等到她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他幸福的微笑着,说:“我和她是在陵园遇到的,今天是林楠离开差不多百天,我和小茜去看他,刚好遇到她,她给他们父母扫墓。顺道就一起回来,她说要请我吃饭,我想总不能让女孩子请我吧,我就请她到‘睡不着的海’去吃午餐,刚出来就碰到你了。”
京雨刚开始面无表情,渐渐的她蹙着眉,漂亮的脸蛋微微泛着红,她说:“我没打算询问这些,在感情中,我学会了一些东西。”她没有说是什么。
言童听着辛酸,京雨的话里显的那么无奈,言童想她学会的可能是逃避,人在最无奈的时候,往往是以顺其自然的方式来宽慰自己。自己何以让京雨感觉到这种境遇!她没有那么悲惨!他的心顿时抽痛了,他紧紧握着京雨的手说:“对于我,你可以问,这是你的权利!不要委屈自己。”
京雨埋下头,她说:“我可以向你提个要求吗?”
言童欣然答应:“当然可以,你随便提,和我不需要这么客气,难道你希望我们以后只是相敬如宾的那种感觉,而不是相爱的感觉吗?”
京雨抬眼,正色的对言童提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林楠这个名字,永远不要,那将是你的仁慈!”
言童愣住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个要求!他想问她为什么?她冷冷的不予回答,难道这比徐曼菲还不可理喻吗?可是为什么呢?
四 初恋的威胁
1
言童本想问个清楚,但是碍于在茶楼,他便没有问下去。从茶楼出来,京雨要回去,言童不想和他分开,便开车载着她,去自己的公寓,京雨进了公寓,那里被言童弄的乱七八糟的,她鄙夷的瞧着他:“你这里,唉!”她说不下去,直接帮他清理公寓的卫生。
言童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劳动,好像这里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等她忙完,安静的坐到他对面,然后直截了当的和她讲:“把这里给你如何?”
京雨惊讶的瞪着他:“为什么给我?”
“就是想给你,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过户到你名下,你可以搬来住,以后不必住在云姐那里,这里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你看如何?”言童认为她会接受。
京雨半天不作响,然后低声说:“你在和我谈分手的条件吗?”
言童一听话不对,京雨如此敏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想过和京雨分手,不管言母如何施加压力,他都不曾想过要离开京雨。他断然表示:“不是你想的那样。”
京雨眼睫毛上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言童懊恼至极,他冲到她身边,把她紧坚的抱在怀里,让她靠着他,她在他耳边说:“要和我分手,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和我说就好!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看着办的!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你太小看我了。”
言童心疼她,他的心总是会为她心痛,他对自己特别生气,怪自己莫名其妙惹她伤心,他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为什么要分手?”
京雨仰脸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留下了斑痕,她伸着纤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笑容在挂满泪水的脸上荡漾开:“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言童发誓保证:“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京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保证做什么,这种保证她听肖安说过无数次,但是他一样的离开了她,她只能希望言童是特别的,和肖安不一样,和肖安在一起,她很踏实,可是跟言童在一起,让她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这种感觉压的她喘不过气了,可是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讲。她也没有问他言母是否接受她了,她知道结果,她不问不想给言童任何压力,她既然爱他,就要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尽管京雨表示不要公寓,但言童还是把这里的钥匙交给她,只是她并不想住进来,言童也不过分的强求她。言童寻思着问她:“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京雨背靠着他的胸脯说:“如果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言童不确信,他怔怔的看着她,一脸孤疑:“可是我看你,明明就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啊?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京雨思忖着,久久,她才说:“在遇到你和徐曼菲之前,就有人告诉我徐曼菲回来了,提醒我小心她。”她拿眼扫视着他,看他正认真的在听,便接着说:“我想如果你没有整理好你和她的感情,应该就不会跟我说开始,过了这么多年,也应该都过去了,我相信你不是过去和现在不分的人。我是想过要问这件事,但我想也许没有这个必要吧!既然我已经说了,我便想听听你亲口跟我说一说你们的事,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就算现在有人问我和肖安的过去,其实我也不愿意回答。每个人都有保留回忆的权利,有些记忆,只适合与想分享的人说。”
言童对此的态度有些暖昧,他犹豫不决,正如京雨最后说的那样,有些记忆只适合与想分享的人说,京雨不适合分享他那段过去,就像他不喜欢听肖安的名字,即使想了解她和肖安的点点滴滴,但这点点滴滴最终会成为他心里的刺,令那些往事成为他们感情的隐患,他不能把他和徐曼菲的过去变成她痛苦的根源。人生不可能是绝对透明的,留一点神秘给对方,未尝不可!他想好后,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有人问起你和肖安的过去,你也不想谈,我和她的过去也没什么可谈的,都过去了,只剩下时光的一个缩影,没有人活在缩影里面,长久的沉淀在过去,我现在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京雨一直在看着言童说话,看着他说话时的每个表情变化,她似乎读懂了些许东西,她是那么说的,可是心里却很想听他说,可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她只剩下猜想和道听途说的那些故事,一开始,她以为徐曼菲不足为惧,现在看言童的神情,她不得不重视徐曼菲的出现。她没办法清洗他过去的记忆,只能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存在感。看到徐曼菲,京雨却想起了于莉,她当初也相信和肖安的感情,可是这种相信却特别的脆弱,现在她心里总是潜藏着某种自卑感,还有签约的事,她也感到疲惫,说是不在乎,可多少还是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前途一片迷茫,她没有可以骄傲的资本,像个游魂一般,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游荡。
言童的表现也令她惶惶不安,他有意无意的躲避自己,京雨不是感觉不到他的退缩,可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她只能一味的信任他,一味的跟从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说:“谢谢你爱着我!”
言童神情疑惑的愣了愣神,他深深的吻着她的唇,她的脸颊,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她有安全感,他回避谈言母的事,也害怕京雨问起,他还不知道如何解决言母的的问题,只能暂且如此放着,企盼言母自己能想通,这是多么无望的期待!可是言童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到时他再和京雨谈婚论嫁。
晚餐,言童本想出去吃,京雨看到他买了很多吃的,还没有放进冰箱,她就顺便帮他整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把该放冰箱的食物放进去,然后,系上围裙,她下厨给他做吃的,言童觉得这有点不靠谱,上次见面的时候,京雨还不会做呢,这次她居然想自己做,他持怀疑态度,在一边看着她做饭。
京雨自信满满的做两道菜,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公寓里没有米,所以没有主食,言童试下了菜,还真像那么回事,挺好吃的。京雨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她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着菜,心里挺高兴的,她的脸上总算有了满足的笑容,甚至有些小得意,她说:“我并不立志要做家庭主妇,但最起码不能饿肚子。”
言童为她点赞,他说:“上次在别墅时,你还不会这些吧!”
京雨很歉意,言童则说起另外一件事,他说:“下次不要丢下一堆朋友,自己出去溜达!这样做,好像我们不重视他们。”
京雨知道言童说很有道理,上次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有失礼貌!她表示自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言童提醒的好!
2
京雨依然在倾城酒吧驻唱,和其他参加比赛后,转站其他舞台的歌手不一样,她彻底的失败了,但是到倾城酒吧来听她唱歌的歌迷却更多了,京雨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认真的唱着歌,继续着她热爱的事业。在言童看来,京雨的执着多少有点傻气,可是他渐渐的发现,他喜欢看着她,听着她的歌,不过今天他有点心猿意马,看着京雨在台上卖力的演出,他心里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徐曼菲,这个在他生命里消失多年的女孩儿,时不时的总是会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今天遇到她,让他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今天出来时没有开车,可以喝点酒,今晚他特别想喝酒,好像只有酒能解荡漾在他心头的愁闷。
不知道什么时候迈克刘和花荣悄悄坐到他边上,花荣对酒没有好感,尤其是看到迈克刘酒醉之后的德性,她基本上不敢喝酒,恐怕自己喝完酒也是他那副模样,她只喝了点果汁,对迈克刘和言童的谈话也不感兴趣,索性悄悄的到吧台那里看调酒师调酒,她觉得调酒师调酒的动作棒透了,一边看着调酒师调着酒,一边给他拍摄,她想着回去后,可以调给迈克刘喝,省得迈克刘在外面喝多闹事,在家里怎么闹也没关系。不过前段时间,她回家小试了一把,差点把迈克刘喝进医院,迈克刘说自己居然相信她的调酒技术,那真是病的不轻。还说她谋杀亲夫。可是花荣感觉这是一件很意义的实验,她最终的目的,是和京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起喝。
言童看着花荣去吧台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调酒师,便提醒迈克刘:“你小心后院起火。”
迈克刘瞥了一眼那边的花荣,不以为然的说:“你高看她了,她没那么多花花心肠,最多是去偷个艺,再说了,哥们咱是有自信的,你也不瞧瞧那个调酒师长的跟杀猪的似的,哪有咱帅?”
言童瞅着他发笑:“过分自信等于骄傲,你这种人往往会败在轻敌上面,一不小心就输给你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迈克刘看着酒,一直没有喝,自从被花荣差点送进医院,他就轻易不敢喝酒了,他选择望梅止渴,看着面前的杯酒,咽口水,一边奚落言童说:“只有你这种患得患失的人,才会这么想,我从来不这么想。人不需要太复杂,还是简单点好。活的那么复杂,得累死多少脑细胞啊!”他振振有词的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总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最后你就败在这个疑心病上,做人要豁达一点,心胸开阔一些,这样你会发现海阔天空的快乐。”
言童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招酒侍添杯,而后陷入幽思中。迈克刘往后一仰,靠着椅背,他问言童:“你接到通知了吗?”
言童不解:“什么通知?”
迈克刘说:“给徐曼菲接风洗尘啊!”
言童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我知道!”
迈克刘拿眼瞧他:“哥们,你说再见初恋有什么感觉?”
言童冥思状:“心情有些起伏不定,当目光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往日共同渡过的那些时光和感觉,仿佛又悄然无息的回来了,那种感觉很特别!”
迈克刘莫名其妙的鄙视他说:“你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谁遇到你也真是倒霉,不过我事先声明,你怀旧归怀旧,但是不能只看到旧爱,忘了新欢,不许伤害京雨妹妹。”
言童发现迈克刘和花荣是京雨的坚持拥护者,他居然忘了谁才是他朋友,唉,世态炎凉啊!他声明说:“你想歪了,我只是感叹一下过去的时光而已。”
迈克刘说:“时光不是用来感叹的,用来珍惜的,你珍惜现在的时光就好,过去的就过去吧!人不能活在过去里,总是要迎接新生的,不然人类的历史如何才能前进?我们为什么要过年?”
言童不明白这和过年有什么关系?
迈克刘嘲笑说:“这些年你都白过了,过年就是为了辞旧迎新!没见谁倒着走的,你也不是张果老的那头驴,千万别和驴为伍。”
言童看着迈克刘,现在迈克刘比上学时还能说,说话一套一套的,而且还很有道理似的。原来在他看来陆杰才是说客,可是现在看来,结婚了的陆杰能说会道的本事似乎被时光掩埋了,反而是迈克刘出落的能言善辩。迈克刘唯一没变的就是和上学时一样活的快乐,知足,这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言童想要达到这种境界还需时间的打磨。
迈克刘接着劝:“不说别的,就说徐曼菲和京雨妹妹两个人,一看就能看出优胜劣汰,徐曼菲一身风尘味,而京雨妹妹一尘不染带着仙气。你别告诉我你喜欢风尘味,我特别讨厌风尘味,呼吸系统不太好。现在北京的雾霾天形势刚刚有所好转,我真怕她污染环境啊!”
言童直想笑,迈克刘现在说话越来越风趣,他也不打断他,让他接着说:“活在过去的都是死人,活在当下的,都是活人。你就说说你是想当死人啊,还是想当活人?我告诉你,我可不喜欢和僵尸作朋友!”说着,他刻意和言童接开了距离,好像现在言童俨然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僵尸了。他说:“不管从哪方面讲,徐曼菲就是没法和京雨妹妹相提并论,当初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着不顺眼,不过我没有表态,我怕你想歪了,误以为我喜欢她,其实我没敢告诉你,我讨厌她。现在咱有女朋友,所以什么也不怕,才跟你吐露下心声。再说谁放着天使不爱,喜欢那种货色。”
言童知道迈克刘有时口无遮拦,可是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露骨的把徐曼菲贬的一文不值,他听着总觉得剌耳,好歹是他过去爱过的女孩儿,好歹是他思念已久的恋人,即便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但是总归心理里上过不去。但他也没有公然反驳,只是听着迈克刘继续发表长篇阔论。
迈克刘打了个比喻说:“如果肖安现在回来了,你说京雨妹妹该作何感想?是不是也和你现在一样纠结?”
迈克刘当着言童的面说徐曼菲,虽然不中听,但言童也脾气,可是提到肖安,言童心里特别生气,言童瞪大了眼睛,怒视着迈克刘:“你好端端的提他干嘛?京雨是我的,她不可以有任何想法,她和他都过去了。”他火了,一连灌了几杯酒下肚。
迈克刘脸上都笑开花了,他没想了这招比较好使,刚刚一直不愠不火的言童,被他一句话给激怒了。他暗自窃喜,洋洋自得的听着京雨唱“往事”然后跟言童说:“你这个状态就对了,人只能向前看,不能往后瞅,正常人没理由贪恋过去,应该迎接新生。”
言童心情开始郁闷,他不禁想起那晚遇到彭松时,似乎看到于莉了,如果真的看到于莉,她为什么回来?她若回来了,那么是不是表示肖安人也在北京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