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夫有道-危险飞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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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书阁。

    季如嫣换了身衣裳,一个人悻悻地到庭院的石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起江君傲,心还在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明明就是他骗了她,说自己是江大人……他居然还如此义正言辞……他就是未来地宫图的真正主人吗……

    他就是个坏蛋!

    大坏蛋!

    可为什么咬唇谩骂的同时脑海里都是他对自己的好呢……季如嫣赶紧又灌了自己一杯茶。

    思绪平静之后,季如嫣想到太后寿辰过后马上就是白雪真正受封成为皇后入住未央宫了。白雪的手里没有地宫图,到时候江君傲就会发现她是假的。而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地宫图交给江君傲呢?

    和爹爹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宫外的季府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季如嫣有些担心。她去找秀春姑姑,看看能不能再去宫外,可全部人都忙着给太后祝寿,大摆筵席。

    直到太后寿宴过后的翌日——

    这天清晨,季如嫣梳洗完毕从房间里出来,这时从天边突然飞来一只鸽子,落在了石桌上一动不动。

    只见这是一只黑鸽,浑身油亮的黑羽毛,一双枣红色的眼睛明亮非常,一看便是非常有灵性的鸟儿,季如嫣只道是哪个宫的娘娘豢养的,不小心飞错了地,便伸手去逗逗它,不想它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居然十分乖巧地飞起落在她的手指上,轻轻地啄她。

    季如嫣忍不住问它,“你叫什么呀?”

    黑鸽子温顺地望着她。

    “那叫你喜宝如何?”

    黑格子扑闪了两下翅膀,仿佛是听懂了季如嫣的话。

    季如嫣忍不住笑了起来,怜爱地抚了抚它的羽毛,“喜宝,你说我如果像你一样能飞该有多好?”

    等一下。

    季如嫣被自己的这句话给激到了,她不会飞,但是可以找它把消息带出去给爹爹呀!若是把它养起来,尽快出宫带它去一趟幼儿庄,之后互通消息只要把消息带到幼儿庄,让那里的都子转送到季府就好了。都子人机灵,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季如嫣起身想回屋去拿鸟笼,没想到刚一起身,喜宝就飞走了。

    “喜宝——喜宝——”只见它越飞越高,最后只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天空尽头。

    季如嫣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自己真是太傻,也便没把这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喜宝放在心上。

    “陆颜——”

    刚陷在失去了信鸽落寞里的季如嫣听到有人在唤她,她转过头,是未央宫的如夏。

    “如夏姐姐。”季如嫣上前。

    “太后赏给娘娘的玉珊瑚娘娘要找后宫众娘娘一同欣赏,听闻这玉珊瑚运过来时就有一张水晶石桌与之相辅相衬,还在玉王殿下那里没有拿来,你去拿一下吧。”如夏双手抱臂,态度傲慢。

    白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季如嫣微微皱眉,便说道,虽说太后寿宴结束,她可不必再前往未央宫当差,可毕竟是主子的吩咐,她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想到这里,季如嫣应声说是。

    去往青云殿若是挑远的那条路,是可以路过慎刑房的。季如嫣本想着借着这走路的光景思索见了江谋天该怎么如常面对,不想听到了慎刑房内传来的阵阵惨叫声。这慎刑房从来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季如嫣不禁加快脚步,匆匆离开,终于到了青云殿门口,看到小蝶小彩正在殿门口打扫,她上前,欲打招呼,不想她们两人看了她一眼,各自默默低下头当没看见。

    性子冲一点的小彩故意把手里的扫帚用力地往季如嫣的脚上甩,“走开一点,没看到我们正在扫地吗?”

    季如嫣怎么会感觉不到她们明显的敌意,她侧退到一旁,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小蝶,“小彩,小蝶,娘娘发吩咐我来拿玉王殿下这里的一张水晶石桌。”

    小蝶抬起头,还没说什么,小彩哼了一声,“那你候着吧,我去回禀我们家殿下,看殿下有没有空见你!”

    说着,小彩把扫帚拍在地上,转身迈进殿内。

    季如嫣拉住小蝶,“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小蝶推开季如嫣的手,闷声说道,“你和我们殿下之间怎么了。”

    “……”

    待季如嫣看到江谋天时,才知道小彩和小蝶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见一向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江谋天双目血丝,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勉强,在台上离观众席很远,并没有看清真正的他。此时此刻他坐在书房案板前,手握画笔,一点也不像是之前认识的玉王殿下。

    “奴婢参见殿下。”季如嫣收回目光,缓缓行礼。

    “陆颜?”江谋天抬起头看到季如嫣惊喜地唤了一声,随后又陷入深深的清冷中。“你怎么来了。”

    “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拿玉珊瑚的水晶石桌。”季如嫣上前一步,看到江谋天搁置下画笔,将画好的画迅速收起,那上边画的正是一身红装的她,心不由一恸,难道他这样颓废,是因为她……

    “石桌在大厅里,你去拿吧。”江谋天道。

    “是,殿下。”季如嫣转身欲走,听到他问,“陆颜,这万千女子都愿意答应的事,为何你偏就不肯。”

    他本来是不想问的,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何她会那么坚定地说出“我不愿意”这四个字来。心底的郁结让人实在难受。

    季如嫣没有回头,透着窗看到庭院里的老槐树,淡然道,“奴婢不是那万千女子的一个。”

    说罢,她推开门走出了书房。

    每一步,季如嫣走得沉重极了,江谋天会问这个问题,他在心里的那点不同也就成了相同,他的特别也就成了不特别。她以为至少在他心里,她对于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原来,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眼前的老槐树模糊了,然后又清晰了。

    季如嫣找了几个宫人把石桌搬到未央宫,回禀白雪,“娘娘,石桌奴婢已经带过来了。娘娘,太后的寿宴已经功德圆满,奴婢是藏书阁的宫女,没有伺候娘娘的福气,还请娘娘无需挂念。”

    庭院里,玉珊瑚甚是亮眼,搁置到水晶石桌上,更是相得益彰,仔细看,这晶莹剔透里的纹理漂亮地像神秘的沟渠。白雪拿着手帕走到玉珊瑚身旁轻轻地擦拭,幽幽说道,“听说这玉珊瑚到了晚上会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发出闪闪夺目的光芒来。我特意请来宫中各位娘娘在晚上一同观赏。”

    季如嫣看着她眼底抑制不住的得意,没有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尊玉珊瑚还是拜你所赐。”白雪说这话时眼底透着不悦的杀气。“若不是你的节目好……”

    白雪的字字句句,分明是越来越容不下她的样子。季如嫣紧皱眉头后退一步道,“娘娘说的是哪里话,娘娘……”

    白雪凑近她,冷冷打断她,“如嫣,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她压低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刃,直插季如嫣的心脏,她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已经毫不掩饰对她的介意和防备。“我恨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你让我觉得我拥有的都是你让的。”

    “娘娘误会了。”季如嫣对上白雪犀利的眸光,竟有一丝丝的害怕,从前从未觉得有棱角的白雪现在竟是极尽锋芒毕露的威仪,太可怕了。

    “我没有误会。”白雪冷笑,“既然你这么想让,不放就再让我一次,天香国的地宫图。”

    原来这才是她的重点。季如嫣心里了然了,“等时候到了,我自会奉上。”

    “这玉珊瑚是极好的,可若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再好的臻品也不过就是一堆碎石。”见季如嫣不置可否,白雪的纤纤手指滑过珊瑚上方,作漫不经心道。

    “奴婢告退。”季如嫣转身,她分明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知道,白雪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自己现在已活在她的阴影底下,为了爹爹,为了季府,她也不得不助她。她现在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不敢大口呼吸,不敢说不。

    出了未央宫,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急急地跑了过来,季如嫣定睛一看,有些眼熟,她气喘吁吁地开口唤她,“陆颜姐姐,你,你有见到云香姐姐吗?”

    “云香?没有啊。”季如嫣想起来她是御膳房帮忙打下手的小宫女初颜,和云香也算要好。见她提到云香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禁皱眉起来,“怎么了?云香怎么了?”

    “云香姐姐已经两天没出现了,今儿个早上我听要好的小奴才说云香姐姐被关在慎刑房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初颜急急地说道。

    季如嫣突然耳边闪过那天路过慎刑房时的惨叫,难不成是云香的声音,所以才会觉得那么熟悉……季如嫣转身就跑,跑到慎刑房,买通了守门的太监,真的看到了遍体鳞伤的阮云香,她惊呆了。

    被绑在木架上的阮云香已经完全不像个人,残破的衣衫展露无遗那血淋淋的皮肉让人触目惊心,凌乱的头发掩盖住了变性的脸,她不知道受过了多少严刑拷打!季如嫣颤巍巍地踉跄过去,抚开她的头发,“云香,云香……云香,你醒醒,我是陆颜,云香……”

    可阮云香一点也听不到了。

    季如嫣转过头问管事的太监,“请问阮云香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抓来这里。”

    “这是娘娘的吩咐,我们做奴才的只要乖乖地从命就是。”坐在阴冷角落里的太监把嘴里的烟斗挪下来,慢悠悠道。

    白雪,又是白雪。

    “奴婢会求娘娘放人。公公,可否答应奴婢一个小小要求。”

    “你是想求咱家不要对她动刑。”管事太监挑眉,心思聪敏。

    “公公应该也没有得到娘娘要死人的吩咐吧。”季如嫣大着胆子笃定反击,指着阮云香说道,“你看看,她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再也经不住你们的严刑拷打了!”

    管事太监翘起兰花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咱家答应了。”

    “多谢公公。”季如嫣握过阮云香的手,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想给予她生的力量,“云香,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啊……”

    季如嫣出了慎刑房,心如火烧一般,怪不得白雪这样底气十足,不紧不慢。她是想用阮云香来逼她交出地宫图!地宫图不能就这么交出去,云香也不能不救,她仰头望着这四方天,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受挫。

    地宫图一旦交出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交了出去。

    第一个要杀掉她的人,就是白雪。

    季如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步到未央宫的,其实她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和白雪斡旋,她既然抓了阮云香,就代表她一点也不想听她绕弯子拖延。

    不想,江君傲,居然在。

    他正陪着白雪,在嬉笑逗乐。季如嫣仔细瞧去,好像是一只鸽子。如夏将她挡住,上前静静通报白雪,然后再回来,看向季如嫣说道,“娘娘说了,让你先在偏厅候着。”

    “是。”季如嫣望着江君傲和白雪时而相视而笑,时而低头私语,只觉自己是个外人,窥探了这不该窥探的和乐。她转身之际心堵的慌。

    在偏厅,季如嫣等了一会儿,白雪送走江君傲后过了来,她上前就给白雪一个响亮的巴掌,不带半分犹豫和踌躇。

    阮云香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无辜受累,季如嫣看到白雪的一瞬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愤懑的情绪,“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几时变成这样了!就算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也不该去招惹那些无辜的人!”

    白雪捂着自己生疼的脸,缓缓转过来,看着快要气疯了的季如嫣,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不懂的人好像是你季如嫣吧。既然你这么想救阮云香,那你就把地宫图交出来。”

    “我如果不交呢。”季如嫣挑眉。

    “皇上会发现我是假的,然后连累季家满门,这样你也不在乎吗?”白雪意外季如嫣这样的回答。

    “可是我感觉,是表姐你更在乎自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抢来的一切吧。”季如嫣怒极反笑。

    “你……”被说道了痛处,白雪压眉,“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不会是就为了来打我这一巴掌吗?”

    “表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为了自己的贪念就蒙蔽了双眼,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顾了。”季如嫣语重心长地劝告道,“你这是自挖坟墓。”

    “如果你要说这些废话,那就算了。”白雪的眼底冰山越加高大,看着季如嫣失望地越过她要走,拽过她的手腕,阴森地说道,“既然你不答应,就别指望着走出这个门口。”

    季如嫣突然感觉到脖颈后被人用力一挥,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慎刑房里,被架在了和阮云香一样的木架上,她睁开眼看到阮云香正在虚弱地唤她,“陆颜,陆颜……”

    “云香……”季如嫣努力地睁眼,被脖颈疼的后劲给折磨得龇牙咧嘴,待一切的记忆慢慢反应过来,她也不意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云香你别怕,我陪你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傻话,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搭进来的呀!”此时的云香虚弱地连着急都没有了完全的力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季如嫣轻叹了口气,“别多想了。”

    这时管事的公公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季如嫣瞪眼看着他淫笑地走到跟前,“这宫里啊,从来都容不下热心的人。咱家瞧你也是个聪明的主,怎么就是弄不懂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呢,瞧瞧,把自己送进了这里来。”

    “你别碰她,要打冲我来。”阮云香微弱的声音像艰难破土而出的种子,让人震撼。

    “云香……”

    “哟,这是干什么呢?我说这是干什么呢?”公公挑眉,抬了抬手里的烟斗,看了看阮云香又看了看季如嫣,“在咱家面前表现姐妹情深?省省吧!来人那,给咱家打,狠狠地打,谁都不许手软,但也别把人给打死了。”

    “是,公公!”

    “不要,不要打她。”

    “住手!住手!”

    “啊……”

    “啊……”

    慎刑房里的尖叫声或许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也是在别人听来习以为常的事,可每一种酷刑下去便是一个人的意志和求生在艰苦煎熬的过程。季如嫣把嘴唇都咬破了,愣是没叫出一声来,她死死地瞪着用铁柱竖封着的小窗,眼前像春天接二连三开的花放映着在季府的欢笑和快乐,那时候和爹爹的顶嘴,和白雪姐妹情深,那时候的自己自由得无法无天,像是把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而现在……

    她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每一次晕过去都觉得自己不会再醒来。直到她又一次坚挺地醒过来,看到了喜宝竟从小窗户里飞进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错,是喜宝。

    季如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她环顾四下已无人,低声唤道,“喜宝,怎么是你……”

    喜宝在她身上跳了几下,黑色的羽毛沾染了她的血,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又飞了出去。季如嫣意外这只黑鸽的出现,这是偶然吗?

    “如嫣,如嫣……”看到季如嫣醒了,阮云香着急地唤她,这些太监们下手也实在是够狠的,季如嫣为了让自己能够少收一点罪,让太监们对她下手。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得遍体鳞伤,频频晕死。“如嫣你还好吗……”

    “傻瓜,哭什么呀。”季如嫣强颜欢笑地咧嘴安慰,“我还没死呢。瞧,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嫣,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阮云香绝望地低头,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生生地在宫里待下去,可是现在……

    “对不起。”季如嫣顿了顿说道,“都是因为我……”

    这时守夜的小太监醒了,起来解手,看到这两个姑娘居然还有精力聊天,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你们两个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的太阳了,还不给安分一点。小心被别人听到了,又要抽你们几鞭子。”

    见他也算是有几分心善,季如嫣笑问,“能否给我们两个将死之人倒杯水?”

    小太监皱眉沉默了会儿,转身去倒了杯水,给季如嫣和阮云香各自喂了半杯。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季如嫣问。

    “小的没有名字,也没做什么。”小太监摆摆手,“你们不必介怀。”

    说着他就出了去,季如嫣看向阮云香,示意她别怕。

    只要她不交出地宫图,白雪就不会真的下杀手。只是……她们被藏在这暗无天日的慎刑房,谁会来救她们呢。

    届时,江谋天拿着酒壶坐在后花园的凉亭深处吹着晚风一醉方休,一个影子斜过投在了他的身上,“王爷这样喝酒,可是为了美人发愁?”

    他没有转头,手指间的酒杯转动了一下抿了一口玉液,“娘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王爷的深情真是让如嫣感动,若皇上也能这样,该有多好。”如嫣轻轻地把头上的黑帽掀开,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静坐一旁,“不过王爷的深情不应该下只有如嫣知道,关在慎刑房的陆颜姑娘也应该知道才对。”

    “你说什么?”江谋天一怔,酒杯不由握紧了些,看向白雪,“你刚才说陆颜在哪儿?”

    “是如嫣把她关进去的。”白雪不紧不慢地说道,“如嫣还让人对她动了刑。”

    “你!”江谋天瞪眼,握拳用力地对石桌捶下去,看向坐着无动于衷说出这些的白雪,“你居然敢动本王的人。”

    “王爷误会了,如嫣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王爷。”白雪对于江谋天的反应意料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谋天挑眉,把酒杯捏碎,碎片割破了手心,鲜血静悄悄地从手纹流下来。

    “如嫣想说,这是如嫣给王爷制造的机会。”她听说了堂堂玉王举杯消愁愁更愁的事,在寿宴节目上看到他看着季如嫣的目光,心里的七分疑惑更是有了九分的肯定。“给王爷救心上人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英雄救美,陆颜现在在慎刑房充满着绝望,若这时王爷出手相救,陆颜岂不就成了王爷的囊中之物?”白雪微微一笑,“相信王爷很快会感谢如嫣的良苦用心的。”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的处处为他着想,在他听来完全是另有深意。江谋天凝眉看着面前笑得让人寒冷的白雪。“你可是皇上的人。”

    “就因为我是皇上的人,才更想让皇上只属于我。”白雪想到自己和江君傲的初夜,咬唇回神,“再说,如嫣是王爷的皇嫂,身为皇嫂,为王爷操心这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

    就因为我是皇上的人,才更想让皇上只属于我。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陆颜和江君傲之间……

    江谋天想到现在还待在慎刑房的季如嫣,捏紧流血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雪,“陆颜的事,本王之后再找你算账。”

    说着,他转身离开凉亭,脚下的风那么疾烈,他从未这样心急如焚过,仿佛只要慢一步,就会有再也看不到陆颜的那种危险。

    届时,宫外的柳树林河畔。

    一只染血的黑鸽停留在楼外楼的胳膊上一动不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眼底永远的平静开始摇摇欲坠的四分五裂。“你说什么,她有危险?”

    黑鸽点点头,张开嘴又说了什么,楼外楼也对它说了什么,然后放下胳膊,让它飞走,湖水寂静,没有半分波澜。可谁也不知,宫内的这个夜,并不平静。

    去飘柔殿的路上,江君傲抬起头看到天空飞过去一只黑鸽,这只黑鸽出现的陌生,他驻足,示意身后的小满子跟前看看,看看这只黑鸽落在了哪里。

    飘柔殿里,江君傲立在高阁看远方,他自小就在这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长大,从不曾知道这外边的天下究竟是个怎样的活法。这宫里从来都是风云诡谲,要想立于不败之地,要想真正地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不被他人左右,就要对任何事都保持绝对的敏锐。白雪第一次没有留他过夜,他去藏书阁没有找到季如嫣,那只黑鸽出现的诡异,直觉告诉他又有人不安分了。

    小满子适时回来,“皇上,那只黑鸽落在了青云殿。那只鸽子……”

    江君傲听到身后的小满子欲言又止,不禁皱眉,“孤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只鸽子全身沾满了血。”

    江君傲皱眉,转身看向小满子,小满子继续说道,“这只鸽子好像十分有灵性的样子,青云店的宫女想要靠近它,它都飞开了但是也不走远,好像在等什么人……”

    江君傲手里的茶盏碰地一下碰到了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陆颜姑娘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吗?”

    “还没有……”小满子为难地摇摇头,“听说人去了未央宫,然后就没再出来过。”

    未央宫,又是未央宫。

    江君傲起身,“走,去慎刑房。”

    “皇上您去那儿干什么?”

    “救人。”恐怕那黑鸽上的血是来自陆颜的,他真的是太大意了……

    “不行啊,皇上您堂堂金躯,怎么能去那个地方呢?”小满子摇头阻止。

    “孤是皇上,皇宫的哪里孤不能去?!”江君傲压眉反问。

    “皇上,不是,您去那里太引人注目了,若陆颜姑娘真在那儿,您也不能马上救她呀,这册封季家小姐的为东宫正主的事迫在眉睫,您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啊。”小满子着急地说道。

    “退下。”江君傲威严地瞪他,小满子所说的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如果现在不去,他就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陆颜了!他不能冒这个险,绝对不能。“退下!”

    “是,皇上……”见江君傲固执己见,小满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侧到一旁,跟在他后边直奔慎刑房。

    但当江君傲赶到慎刑房时看到江谋天从里边出了来,他的怀里抱着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季如嫣,她的身上盖着江谋天的外套,她被江谋天紧紧地抱在怀里,虚弱地闭着双眸。江君傲再也迈不开着急的双腿,他站在走道的那头,看着江谋天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满眼的心疼,直到江谋天抬头也看到了他。

    两个男人对望的安静里,看清楚了很多事。

    江谋天走到江君傲面前,“参见皇兄。”

    江君傲双手背后,脸上的紧张已被掩盖得看不出了,他冷冷道,“皇弟怎会从慎刑房里出来。”

    “如皇兄所见,救人。”江谋天看了一眼怀里疼得连晕睡过去都把眉头要皱碎了的季如嫣。

    “皇弟贵为王爷,怎么会亲自来这慎刑房救……”

    “救自己心爱之人,无关身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臣弟都去的。”江谋天打断江君傲的话,带着示威一般的深情把唇落在了季如嫣的额头。

    “……”江谋天当着他的面吻她,江君傲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攥起的拳头吱吱作响,觉得心里憋着一团熊熊烈火,只能靠着薄弱的理智强烈拉扯。江谋天称季如嫣是他心爱之人……

    “皇上,臣弟担心陆颜,先行告退。”江谋天越过江君傲,顿了顿脚步,“对了,不知皇上怎么也会来此?”

    “孤,只是路过。”江君傲望着远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违心之话。

    哼,路过?好一个路过。江谋天冷冷扬起嘴角,“臣弟告退。”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江君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像一个黑洞的慎刑房,平静如死水的神情之下只是波涛汹涌的翻滚。他堂堂皇上,天下人皆认为他是无所不能,要风得雨,可谁又知他此刻感到有多无力,多憋屈。

    因为这黄袍加身,他站在了云癫之端。

    也因为这黄袍,他无法名正言顺地关心要关心的人。

    只慢了一步,陆颜就在了他人的怀里,只是慢了一步!

    他和江谋天,已不言而喻彼此的心思。

    “皇上……”身后的小满子看到江君傲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担心地轻唤道。

    “回去。”半晌,江君傲吐出这两个字来。

    “是,皇上。”小满子忐忑地跟在江君傲的身后,怎么感觉江君傲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可怕呢……他整个身体都发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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