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米歇尔又得到了队友的传球，他迅速摆脱后卫，带球冲入了禁区。对方的守门员无奈地把他扑倒，主裁判的哨子吹响了，点球！
米歇尔得意地把球放在罚球点上，往后退了几步，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守门员，只见他脸色惨白，眼里充满了绝望，就像一个临刑前的囚犯。球门边的本校球迷们兴高采烈，吹着小喇叭，又蹦又跳，不住地叫着：“再进一个！6：0！”
突然，米歇尔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人没有欢呼，那是一个漂亮的混血女孩，她紧咬嘴唇，手里无力地握着一面来访球队的小队旗。她的脸上有几分不愿相信，有几分企望，但更多的是不满。这些神色全通过女孩的眼光，聚焦到那个守门员的背上。守门员没有回头，但他的脸上满是冷汗。
在米歇尔准备罚球前，守门员还是回头看了那女孩一眼。米歇尔听见他低声对那女孩说：“我会扑住这个点球的。”说这话时，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米歇尔的心往下一沉，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头脑里渐渐产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念头像毒蛇一样，直钻到他的心里：我不能罚进这个点球。
可是，球门后面那些本校的球迷，一浪高过一浪地喊着：“再进一个！再进一个！再进一个！”声音震耳欲聋。
米歇尔不禁犹豫了，他想起比赛前，高年级的队友告诉他，在去年和对方大学进行的传统友谊赛上，自己学校的球队被对手狂灌了五个球，当时就是那个守门员，常常放弃防守，带着球参与进攻，于是名声大噪。米歇尔是那场比赛以后才进入校队的，他凭借自己出色的球技，很快成为校队的主力前锋。平时，队友们对米歇尔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射穿那个守门员的十指关！”米歇尔也为了这个目标而加倍苦练。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他射进这个点球，不仅可以帮助本队彻底洗刷去年的耻辱，还可以让自己成为全校最耀眼的明星！可是，那个混血女孩忧郁的眼神始终在他眼前晃动，他的脚下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起来。
终于，他把目光从足球上移开，一步步走到对方那名紧张透顶的守门员面前。球迷们停止了喧嚣，屏住了呼吸，他们猜不透米歇尔要干什么。
米歇尔低声对守门员说：“我把球踢到左上角，真的，相信我。”
然后他走回罚球点，慢慢地助跑，出脚，他没有做假动作，把球往左上角踢去，球速不快，角度也不刁。
可是守门员却朝相反的方向扑去，球从左上角飞入了球门！
突然，米歇尔又看到足球定格在空中，上面出现了那个混血女孩带血的头颅，接着，那个守门员的头颅也重叠在上面，流着血和汗。米歇尔惊恐地尖叫一声：“啊……”他从床上猛坐起来，冷汗把身下的被子浸湿了一大片。
原来刚才是一个噩梦。
两天来，米歇尔一躺下就做这个噩梦，每次都没有一点变化。
事实上，两天前进行的那场比赛，和这个噩梦的情形几乎是一样的，米歇尔发狂般的一连进了五个球，比赛的最后一刻，他创造了一个点球，只是罚球前，他根本没看到那个混血女孩，也没注意那个守门员的表情，更没想到要上前对他说什么，米歇尔只是想着把比分变成6：0，他做了一个假动作，踢出一个角度很刁的点球，球钻进了球门的左上角。守门员判断错了方向，扑到右侧去了。
比赛马上结束了，米歇尔被拥进球场的球迷们包围，高高地抛了起来，他被自己的出色表现所陶醉了。
可是，球赛后的第二天，传来了对方球队守门员的死讯。据说那位守门员的女朋友——一位混血女孩——不愿意再和一个一场比赛被六次射穿大门的守门员谈恋爱，失去理智的守门员割断了那个女孩的喉咙，然后自杀了。
米歇尔一直被那个噩梦困扰着，从此，他再也不踢足球了。
（宋天铎 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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