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义顿了一下，看见金刚杵上的亮光闪起，绑在奶奶腿上的线发出“噼噼”的微弱声响，随之化掉。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与六牛对视了一眼，却全然不顾六牛质问的眼神，起身走到牛父的身边，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这条青金石手链呢，就是给牛叔的了。”
“看这成色，无白洒金，极佳呀。而且这条是16毫米的大圆珠，不管是颜色、款式还是珠子的大小，男人戴再合适不过了。”
郝义右手将刚刚经他夸上天的项链的金刚杵部分握起来，左手却将手链近乎强行地戴到了牛父的左手上。
戴上后，还用右手来回扒拉着手链。
又一副品头论足、津津乐道的样子开始讲这青金石的来历和功效。
“青金石呢，是一种半宝石。它是天然宝石，一般都含有黄铁矿和方解石，也就是我刚刚说的白和金，现在市面上一般以少金和少白为好的判断标准，反之呢，就是不好的。”
郝义没有打算停下，他右手触到了牛叔的胳膊，继续说道。
“自古以来，我国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用这种宝石的地方都非常多。比如说，青金石会被用来做成上好的颜料，朝珠也有很多是青金石。”
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过，“噼噼”两声后，郝义瞅了一眼牛父的胳膊后，嘴角一歪，“妥了！”
但这声“妥了”几乎是从郝义的牙缝中挤出来的，细弱蚊蝇，如果不认真去听，很难察觉。
郝义没有就此停下，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得他太奇怪，他还需要免费科普下去。
“还有更厉害的！”郝义显得越发得意，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摆正身体靠住沙发后垫。
“佛教将这种石头称为吠努离或璧琉璃，属于佛教七宝之一，相传它是佛教之中药师佛的化身。青金石能够驱除邪气，经常佩戴，可以辟邪、祈福、转运。这些都是很好的事情，不要不信哟！”
郝义郑重地说道，还对着六牛举着右手食指比划了两下，加强这种强调。
“这两件可都是开过光的，我专门托朋友捎去五台山请高僧开光，长期佩戴对驱邪镇魔肯定很灵验。”
滔滔不绝地讲完这些，郝义才不想听到的人信不信，因为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要人相信。
在他讲述了这么多之后，令人惊讶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六牛的小姑居然在整个过程中没强行插一句话。
也许是她还保持了最基本的教养礼貌，也许是她也对郝义说的这一套有点兴趣，总之就是她没有打断，真是谢天谢地。
但看着郝义这唐突的行为，六牛的小姑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等郝义不再讲这些玄妙的说法后，她才想起来要寒碜这个穷小子两句。
“不就是十块钱的地摊货嘛，说得神神叨叨的，糊弄谁呢？你知道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多少钱的衣服吗？都够买你那几百件了，还开过光……”
可没等她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话来，六牛就发现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睛1
只是老人家神态依然非常疲惫，像平日里那般健康时的气力还没有两分，但听到了自己女儿又在胡咧咧，大感不悦，便训斥道。
“你给我……消停点吧，就听你咋咋……呼呼的，也不体谅……我这个老人家……”
听到这里，大家一下子愣住了。
这些日子越来越虚弱的奶奶，竟然有精力训人！
时间、空间停顿了几秒，大家一脸懵地齐刷刷地看着奶奶，竟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做些什么。
直到老人觉得口渴难耐，伸着脖子虚弱地说了一声.
“水……”
只这一声，其他人瞬间备受鼓舞，都手忙脚乱地开始找水。
郝义倒是机灵，看暖壶就在茶几旁边，马上起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奶奶，一杯推到了牛父的面前。
这下令六牛更加疑惑。
六牛的奶奶是挨过苦日子过来的人，虽然只生了牛父和他小姑两个孩子，但平日里男人出去给别人做木匠活，家里种地、喂牲口、带孩子、洗衣做饭这些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六牛的爷爷每日里走村串镇地找活计，有时候一走就是数十日，独留他奶奶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
那年头，大家过得都不富裕，给人做木匠活也挣不了几个钱。
有活的时候也就够吃饱一家老小的肚子，没活或者是主雇拖延报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如果，自己家不种些地，屯点吃的，那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很多时候，六牛的奶奶都是将大点的牛父一个人留在家里，用布带绑着他小姑在背上，就这样走上十里路去田里干活。
累了就坐在田垄上休息一会儿，孩子哭了就唱小调儿哄哄，渴了就喝上两口军用水壶里的温吞开水。
就这样，将两个孩子拉扯大。
即使现在有钱了，老人依然比较节俭，不穿的衣服还要攒着送给穷亲戚，看儿女一买东西就忍不住叨念。
其实，凭牛父的实力，家里怎么可能不装几个饮水机。
但六牛的奶奶始终不同意，她觉得饮水机出来的水没有“火味儿”，哪有用柴火烧出来的水好。
这么多年来，即使在一年中最热的那几天，老人依然坚持让保姆每天烧水，烧开的水等到半温时，就倒在暖壶里保温。
如果有客人来，需要用沸水，就再烧便是。
而郝义家里也是用暖壶盛放开水，没钱买饮水机肯定是原因之一。
再就是因为郝义觉得郝双作为一个女孩子，冷饮冷水，还是要少接触，毕竟生病的话，最心疼的还是作为哥哥的自己。
他经历了太多次郝双生病时的焦急如焚、抓耳饶腮，恨不得替她去生病的那种无奈。
所以，只要能减少郝双生病的地方他都特别注意。
而对于六牛家暖壶里放的是温开水这件事，郝义来过几次，自然是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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