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评论

    刘海涛

    我有一个总的判断——新亭这十几年来在小小说创作中追求一种现代感较强、当代先进价值观意识较明显的立意，而且，这个形而上的立意具体化为了一种对人类生命意识和生存状态的探求；如果是古今爱情题材，新亭的立意直指一种现代爱情哲理；如果是古代的政治题材，新亭也能够让古代的故事隐含现代政治价值理念；更有意义的是，新亭较多比例的怪诞题材小小说，比较充分地凸现了现代人的对生活、对历史、对科技、对未来的新感悟。

    这样的话，新亭的小小说从高质量的立意创建人手，逐步形成了小小说的哲理美，他的小小说创作路子也就此铺开了他的艺术个性和凝聚了他的小小说品牌。

    热爱生命，是新亭小小说哲理美的恰当体现。先从小小说的形式讲起。作家既有像《一个男人一生中唯一的一个雨夜》这样的作品：具体写一个人物的某个特定场面里的某段独特的意识流动和生命体验，它虽然没有了情节型小小说那种细致的、有因果关系、有跌宕起伏的完整的细节链条，但主人公的生命体验却围绕着战胜生命挫折来展开。当然，这一辑中更多的是一种抽离了生活常态的、没有具体年代和人物名字的概述式小小说。《痛苦之旅》通过反复渲染主人公“你”发现了生活中无数的痛苦，并且在作品的最后揭示了解除痛苦的法宝，这个故事体现了作者发现生活的本义、追求生命本质的哲理感悟。从构思的内容上讲，《大地的枪》的小小说哲理美是通过小小说诗美意象表现的。爷爷把一棵棵的玉米看作是守护土地的一杆杆枪的艺术体验和爷爷把“我”送到部队、培养“我”成为一个守卫家园的扛枪的兵；这个小小说构思细节，既有诗意的，又有哲理的，小小说的哲理美被诗化了，就会构成小小说较高的审美品质和智慧含量。新亭的小小说，明显地是探索普通人的生命状态和生活本质，无疑这会提高小小说的立意质量和审美信息含量。

    所谓爱情，集中地展示了新亭的当代爱情价值观。《新婚之夜》写兰花是被骗成婚的，但兰花为什么最后又爱上这个骗她的“新郎”，因为这个“骗子新郎”在几个关键细节上体现了真诚的爱心，“真爱”是当代爱情观的基石，新亭用这个朴素的传奇故事把它点破了。在《一条狗的征婚启事》里，作家把一条狗征婚后竟改变了当地的经济和生活的极致幽默，从反面提醒了我们：金钱是商业社会里实现婚姻的真正的原动力。类似《一条狗的征婚启事》的夸张、怪诞的写法，在爱情题材的这一辑的12篇作品里占了半数的比例。《所谓爱情》里奶奶对大孙女、二孙女分别用富有的钱和英俊的相貌作爱情的基石，宣示了饱经沧桑的过来人的忠告：“古今中外最伟大的爱情是无私的而不是自私的，是付出而不是索取。”由此我们看到了新亭的爱情小小说，无论是常态描写，还是非常态描写，无论是像《生死抉择》那样的古代爱情故事，还是像《离婚》这样当代纪实的爱情故事，还无论是像《未来时代的爱情》那样的、以科幻、怪诞的超现实爱情的创建，无一例外，都显现了新亭的一种执着追求的当代爱情的新价值观。不同类型、不同年代、不同写法的爱情故事，都将新亭的新爱情价值观一一具体化了、小小说化了，作家的小小说立意和小小说构思的创新，有相当充分的体现。

    很长时间了，小小说创作界和理论界一直比较关注“放飞小小说的想象”，用超现实的内容和怪诞的技法来表达现代人的感悟的话题，并把这种创作实践看作是小小说创新的一个途径。我非常认同并欣赏新亭的创作努力。这种写法，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可以说都相当成功，并初步构成了马新亭小小说的艺术个性和作品风格。像《面具人》《会说话的眼睛》是将一种人生的真实状态——人一生要带着面具生活；人的说话与人的内心永远处于矛盾之中——做出了一种机智的、幽默的夸张，通过反复的延宕叙述，这种夸张已达到了艺术的极致，怪诞的现实和生活的高度真实融为一体，形成了震憾心灵的小小说哲理美。那篇《谁是你，你是谁》更有出彩的机智构思——第二人称叙述者“你”是一个离开人体的灵魂，他一次又一次听到了不同的人对他一生不同的评价，这种反复的渲染，实际上是高度真实地概括了人生的复杂性和人格的多重性。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许会有意回避这些敏感的话题，但在新亭的小小说中却是如此真实地、大胆地有创意的展现，这实际上就是小小说哲理美的艺术力量。

    小小说的创新有多种途径可以实现，小小说的各种新价值观有多种专门的、并是形成了规模和个性的表达，小小说的哲理也可以用若干个富有智慧含量的小小说机敏构思和小小说特定的话语方式出之，这就是马新亭小说给我的一个美的和爽的阅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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