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明

    江小曼大学毕业后一个人来到南方找工作。她发现街边有一个广告牌，上面写满了招聘职位，便想过去看看，结果被路边上一个乞丐老头伸出的一只脏手拦住了。江小曼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块钱放在了乞丐老头的碗里，可是那老头似乎看不见，依然把手拦在江小曼的面前。这下江小曼生气了，她用力拨开了乞丐的手，径直向那块招聘广告牌走去。

    广告牌边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着一些表格之类的东西。看他的穿着打扮很像一位企业的人事部经理。中年男人热情地跟江小曼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想找工作，并说自己的企业现在正需要一位像她这样的秘书，待遇十分优厚。江小曼动心了。就在她接过中年男人的表格蹲在一边填写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那位乞丐老头。乞丐老头一个劲地向她挤眉弄眼，江小曼没理会，把头转过去继续填表。

    表填好了，中年男人说，得交100块钱的押金。江小曼犹豫了，她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要是交了100块钱的押金能够找到工作还好，要是找不到工作，或者这是个招聘陷阱，那她不就亏了？见江小曼犹豫不决，中年男人说，小姐，如果你应聘不上的话，押金是可以退的。江小曼这才决定试一试。可是，等江小曼交了押金拿着中年男人写的那家企业地址和名称，坐公交车转了一天，也没找到那家企业。江小曼明白自己上当了，第二天一早便去找那位中年男人退押金，可是，哪里还有那个中年男人的影子？江小曼不甘心就这样白白地把100块钱送给别人，只得继续坐在那里等。突然，有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问江小曼，这里是不是招工啊，江小曼灵机一动，问他想应聘什么职位。小伙子说想应聘企业管理，江小曼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表格让他去填。

    很快又来了好几位找工作的，江小曼原想找回了自己那100块钱便算了的，没想到这下脱不开身了，只得皱着眉头让他们填表。就在江小曼心里盘算着，等收了这些人的钱把他们打发走后自己再开溜时，一只脏乎乎的手向她伸了过来。江小曼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那个乞丐老头。

    江小曼没好气地说，去去去，这里没钱给，到一边讨钱去。可那老头却不走，老头说，我想找一份工作。江小曼没好气地说，这里没有工作可找，你还是赶紧走吧。老头却不依，你这里的广告牌上明明写着可以找工作的嘛。江小曼知道再缠下去自己肯定会吃亏，于是说，那好吧，你先去填一张表。老头接过表，却不填，依然站在那里跟江小曼说话，他没话找话地问，我找到工作后，我的工资可不可以直接由厂里寄给我那读大学的女儿？

    江小曼的心里一怔，但马上又平静下来说，你把所有工资都寄给女儿了，那你拿什么吃饭呀？老头说，我拣点剩饭剩菜吃就可以了，一个老头子嘛，怎么活着都不要紧，但我决不能亏了我的女儿！江小曼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感动，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在乡下辛苦劳作的老父亲，但是，现实容不得她感动，她一定得稳住。

    由于老头把江小曼给缠住了，后面那些填好表的人可等不及了，他们纷纷催促江小曼快点。江小曼两眼冒火，但又不便发作，可老头却依然不紧不慢，毫无离开的意思。江小曼终于爆发了，她冲老头吼，你走不走，你要再敢妨碍我的工作，我就报警。老头可不生气，老头说，闺女，爸爸今天不想跟你吵架，只要你陪爸爸去吃肯德基，爸爸便不妨碍你的工作了。江小曼气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谁是你的闺女，我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爸爸！老头说，闺女，我相信天下的爸爸在面对自己的闺女时都会这么做的。后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了，纷纷走了。江小曼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群人带着两名警察朝这边走了过来。江小曼心里一慌，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乞丐老头却轻声说，闺女，别怕，有我在呢。原来那群人跟江小曼一样，都是受骗者。他们协助警察已将那个中年男人抓获了，现在是来他曾经作案的现场调查取证的。

    警察问江小曼是不是中年男人的同伙，为什么坐在这里招工。江小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乞丐老头帮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好在江小曼的动机只想找回自己那失去的100元钱，才没有被警方列入诈骗犯的嫌疑。

    江小曼接过被警察追回的那100元钱，羞愧地望了乞丐老头一眼便低下了头。乞丐老头意味深长地对江小曼说，闺女，这回让你请爸爸去吃肯德基不过分吧？

    江小曼说，不过分，不过分，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的及时阻拦，我可就要犯大错误了。乞丐老头说，闺女，你放心，我知道你刚从学校出来，身上没多少钱，吃肯德基的钱就由我出，你的钱就留着以后慢慢找工作吧，我一个糟老头子吃垃圾筒里的剩菜剩饭也能过一天，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受这个委屈！

    江小曼哽咽地说，爸爸，那就谢谢您了。乞丐老头说，你能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心满意足了，其实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可是，她却因为涉嫌诈骗进了监狱，都怪我啊，是我无能，没有教育好她，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一行清泪慢慢地从江小曼的脸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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