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小说的叙事语言因杂糅而显示出自己的语言特征,其中有对流行话语的拒绝,想逃逸现有的精神时空,来探索另外的一种话语方法,他作品的本质就是在寻找事物的复杂性。他的作品表露的那种悲悯那种大爱,很像契诃夫的一些小说,但是又融会了现代派小说的一些手法。他特别喜欢俄罗斯如巴别尔、布尔加科夫这样的作家,对他们的时空观、内在形式的突围理解得非常到位,他对纳博科夫、博尔赫斯的读解也很有意思。这就表明,墨白不是单一地沉浸在俄国文学传统中,他是有意识地跳出来,汲取另外一些小说家的维度,并以此来观照自己所处的生活现实。因此他作品形式的复杂感,或者说是先锋性,并不像一些先锋小说家无根,不是那种小布尔乔亚式的、影子式玄学式的写法,先锋在墨白这里是接地气的。墨白作品的故事性,以及他的语言方法,使得作品具有了长久的可读性,这就是墨白作品至今仍能令人感动的原因,用世界的眼光和底层、泥土发生深切联系是一个重要原因。
——摘自《墨白作品研讨会综述》,原载《创作与评论》2014年2月号。
张延文(中原作家研究中心副主任、文学博士):
墨白小说作品的语言、形式和思想,以及普遍的象征价值,都达到了中国当代文学引领者的境界。墨白以其恢宏的气魄和深刻的思想为中国当代文学带来了哲理的深度、介入的力度和世界的广度。墨白为中国当代小说带来的一系列堪称典范的文本是中国当代小说创作具备了世界水准的有力佐证,墨白作品所拥有的普遍的人类文化学的价值和意义将让墨白的名字列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序列当中而毫不逊色,只是这需要更多的文化交流,通过对墨白的经典小说文本大力地向外译介和推广来促使其最终完成。
——摘自《墨白小说:当代中国文学的“国家声音”》(《山花》2010年第5期)。
林舟(苏州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墨白颇具特色的写作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方面从没有脱离给了他丰富写作资源的现实土壤,另一方面也从没有放弃过在这个土壤之外获得重新进入它的视角。他难以想象的丰富而不乏残酷、凶险和苦难的个人经历,构成了他写作的最深层的底色。但是,他显然并不满足于这种底色的还原和传达,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写作是对他经历的生活的“逃离”。他每每借助于回忆、梦境和心理的剖析,刺入质感很强的乡镇生活,重新构造他如此熟稔而又神秘的生存空间,揭示出人的存在的诸多方面。他将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和充分口语化的语言嫁接到西方现代小说叙述技巧的运用之中,将非常丰富、感性、印象鲜明的生活积累纳入现代观念的阐释框架中,这当然改变了我们看待生活的方式。
——摘自《以梦境颠覆现实》(《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1期)。
孙先科(河南大学现当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
墨白先生不存在这个时候是先锋性另外一个时候不是先锋性的问题,他始终保持在先锋的探索状态里面,始终是如此。至少我们可以把“欲望”三部曲看作由墨白先生自己书写的文学史,从这个文学史来看,他从始到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另外一种不是先锋的东西,所以我认为,他的先锋姿态保持始终,而且这种先锋姿态不仅仅是一种叙述技巧上的先锋性问题,而是一个如何看人、如何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和诗学的先锋性。
——摘自《墨白长篇小说〈欲望〉研讨会纪要》,原载《东京文学》2013年第11期。
郝雨(上海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墨白的小说创作探索和表现的是现代人在种种内在和外在力量的驱动与制约之下,那种无奈的处境与命运。小说里的主人公不停地“行走”与“寻找”、在欲望驱动下形成的种种“神秘”、以个人的言说进入历史和现实等等,形成了墨白小说创作的主题。对人类精神的探索和对艺术形式的试验构成了墨白小说创作的姿态。墨白对艺术形式的探索,在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坛上达到了一个不可忽略的高度。
——摘自《墨白的艺术迷宫与“神秘房间”——论墨白小说》(《山花》2001年第11期)。
白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
墨白的文学气质偏于年轻,文学风格是偏于先锋。墨白的作品给人两个突出感受:第一,打通了灵与肉。“欲望”的红卷和黄卷里的主人公都与情感、性爱有关,墨白把这些农村出身的小知识分子,放在改革开放的这三十年背景下来再现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的成长、转折、转型,表面上是个人化的,其实是时代背景下个人在欲望中挣扎、博弈、觉醒。看起来写的是身体,实际写的是精神成长、精神现象,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墨白的欲望写作打通了灵与肉。第二,联通了雅与俗。墨白的作品很好看,带有很强的先锋性,人物的不确定性、流浪性、梦游性、精神病性等因素,把故事以及生活化的生动细节处理得很好,在俗的外壳里包含了严肃的主题,因而墨白小说是中国当代文学中的一个独特现象。
——摘自《墨白作品研讨会综述》,原载《创作与评论》2014年2月号。
於可训(武汉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无论以古、以今的标准来衡量,墨白都具有一个文人所特有的气质和精神。墨白不跟风、不媚俗,坚持自己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故值得我们表示由衷的敬意。
——摘自《小说家档案·墨白专辑》(《小说评论》2010年第3期)。
郭洪雷(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墨白是中国先锋小说家中最具孤往精神的梦境探访者。墨白对幻想、梦境和记忆有独特思考和深刻理解。对他而言,梦境是“最真切的精神载体”(墨白:《梦境、幻想与记忆》,《山花》2005年第5期),孤独的梦境之旅,可以让他找到灵感,体验自由,在幻想、梦境和记忆的绞合中深深切入现实,在社会现实的深处,在人类精神的高处,去抚慰人类存在的创痛。墨白梦境书写的精义应该在这里。
——摘自《新世纪中国先锋小说备忘录》,原载《山花》2013年第8期。
张燕玲(《南方文坛》主编):
在墨白的文学世界里,审美的温度和宽度是两个让人心动的方面。在他的写作角度中出现的是大量受苦的肉身,关怀肉身就是关怀人心和人文,用他自己的话说,灾难来自灵魂,托付于肉身。这样的表述非常令人动容,墨白的作品用高度的隐喻性隐喻了这个时代。墨白的生命观与我们的医学国粹中医的那种生命观相似,属于中医那样细腻深切关怀肉身痛苦的人,可见他如何有一种柔软、明敏的怜悯与同情,这些都和他小说里的人物融为一体。这是温度和宽度,还有一个深度。“欲望”两个字可以视为三十年来中国的高度概括,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关键词,用刘宏志先生的话说就是“中国精神的镜像”,墨白锲而不舍地追求欲望后面的真相,比如“欲望”三部曲,它力图把这三十年来的时代特质书写出来,把在其中挣扎的、沉沦的、撕扯的人们的灵魂从中拖出来的那种痛苦,这些人的恐惧都是对自我的恐惧,作品都反映出来了。比如三部曲的蓝卷《别人的房间》,事实上三部曲整体地反映了大量农民工是无根的,他们要去寻找他们自己的乐园,但是在都市里他们连厕所都找不到,生存的问题都无法解决。对如此疯狂的欲望世界,墨白是以其虚构世界对现有的秩序进行否定,墨白笔下充满了失败者的悲情、尊严。墨白本人以及他的作品,是能够让人沉静下来的。一个人的作品能让人沉静下来,那就已经拥有了丰富的精神内涵。
——摘自《墨白作品研讨会综述》,原载《创作与评论》2014年2月号。
孟庆澍(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以往对墨白的关注更多是叙事手法、叙事创新性,但讲什么样的故事也很重要。正如福斯特所言,“故事是小说的脊椎”,无论什么样的小说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立在那里。把墨白理解为一个纯技巧主义者,是把他简单化了,形式化了。墨白小说之所以没有离开过故事,是因为他与中国传统的叙事文学有很密切的联系,史传传统、讽喻传统、口头叙事传统,都在墨白那里有不同程度的体现。
——摘自《墨白作品研讨会综述》,原载《创作与评论》2014年2月号。
龚奎林(井冈山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墨白创造了很多疾病意象,如《霍乱》《白色病室》《局部麻醉》《尖叫的碎片》《梦游症患者》等,成为他思考社会、人生、历史与自身关系的一个角度,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阐释的意义缝隙。这种疾病书写主要源于他的个体生存经验和对历史意识的独立思考,使得疾病成为他小说承载社会历史文化记忆的主要隐喻。纵观他的小说,那种死亡腥气的笼罩、暗红色的悲剧宿命、自杀的隐喻以及人性生存困境的主题一直贯穿在创作之中,其小说总给人一种历史苦难造就的尖锐的刺痛感和人性的荒芜感。
——摘自《疾病的隐喻与生存的困境——墨白小说论》(《莽原》2009年第4期)。
李少咏(洛阳师院教授、文学博士):
墨白的小说大多以一座中原颍河岸边的“颍河镇”为背景,运用现代和后现代的创作手段,精雕细描,纵横捭阖,准确而深刻地刻画出了一方水土的精神内蕴,从而揭示出了当代人精神心理的本质,为当代中国文学提供了优秀的艺术范本。
——摘自《构建一座精神的小镇》(《当代文坛》2003年第6期)。
聂伟(上海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墨白的小说一开始似乎就是以某种边缘化的形态生长着。边缘,就是墨白小说的精神气质。在我看来,20世纪90年代弥漫在文坛上空的那些“退却”、“撤退”或“突围”、“坚守”的悲壮烟云,还有目前仍在进行着的、从“宏大叙事”向“个人叙事”艰难转型过程中所诱发的精神休克,在墨白小说的叙事中几乎是免疫的。究其原因,不是作家的迟钝或冷漠,而是他的创作始终关注于时光微澜之下那些更根本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理解“个人”与“边缘”的存在意义,是进入墨白小说审美世界的一个精神通道,而在通道的那一头连接的不光光是由回忆、想象、神思和梦游堆叠而成的隐喻之海,我们还能从中感受到隐藏在墨白锐利的目光背后深沉的文化关怀与人道主义同情。
——摘自《影像“原乡”与民间化叙事——墨白小说漫谈》(《莽原》2004年第3期)。
何向阳(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
《梦游症患者》改变了我对墨白,也是对先锋写作的看法,这部作品为先锋写作开了一个好头。《梦游症患者》探讨的是集体的回溯,对中国人的国民性进行了研究,其中有对阿Q式的在革命中要取一个份额的心态以及偶像心态的层层剖析,有对民族遗忘苦难的警觉。
——摘自《精神探索和叙述试验者墨白》(《莽原》2001年第4期)。
夏敏(集美大学中文系教授):
初读墨白的中篇小说《光荣院》,感到在他那看似直白的叙事背后隐含着对生命意义的相当严峻而深刻的思索。不能保证普通读者透过时空倒错、几近魔幻的文字表面能够领悟到的这种思索,但是经过细心的阅读,我们并不难看出,小说推出的人物群像面对生死的各种反应,的确隐含有对现实人生的强烈的反讽,叙述沿袭着并不张扬的冷幽默路子,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文义指向每一个自我。这样的小说必然给蒙昧的心灵带来震荡。
——摘自《光荣的隐退与生命的责问——墨白小说的个案分析》(《山花》2005年第5期)。
刘海燕(中州大学教授):
墨白与那些先锋作家有一个最关键的区别,这就是墨白是有精神家园的。三十多年的乡村生活浸透在了墨白的血液、性格和命运里,他的小说里的精神家园——颍河镇,就像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马尔克斯的马孔多镇一样,颍河镇已经成为他生命和小说的渊源。
——摘自《你的命运就是你的写作》(见《理智之年的叙事》作家出版社,2007年5月版)。
张闳(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墨白形式感与现实感的一致性,与先锋小说注重叙事方式的写作主流有所不同。墨白写作的高峰期起自1990年,但他写作的探索性又与20世纪90年代的小说趋势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这种似乎是“不合时宜”的写作,却使文学的精神在更大程度上得以保存。墨白自己说过,“我是一个游离于主流之外的写作者”。正是因为这种写作上的游离性,使得墨白的作品显示出不同一般的品质。
——摘自《感官王国——先锋小说叙事艺术研究》(同济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高俊林(西北大学教授、文学博士):
用现代、后现代的叙事手法来反映中国当下生活是墨白小说所一直追求和探索的,也是目前中国的先锋小说家运用同样手法来反映当下社会的一个最为成功的范例。但与其他一些在现代、后现代叙事方式上渐行渐远以至最终脱离现实中国情境的作家不同的是,墨白一直在进行着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本土化的叙事实践,并且这种自觉的试验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摘自《墨白小说创作浅论》(《小说评论》2010年第3期)。
杨晓敏(河南省作协副主席):
正因为墨白多年坚守着特立独行的读书写作姿态,所以他发表的500多万字的作品,才能够把精英写作、大众写作,甚至通俗写作的不同质地兼容并蓄,把西方哲理思辨的、东方物化感性的不同特色巧妙合理地糅合在一起,在思想内涵、故事结构、人物塑造、叙事视角、语言表达等方面每有新意。他尤其看重那种令人诧异的思维方式,顺向或逆向,立体或多维,讲究谋篇布局,体现语言张力,追逐精致,无论长短,几乎每一篇作品都自觉携带一些阅读诱因乃至宗教般的神秘色彩。墨白对小说结构迷恋且陶醉,能把一部作品设计得像迷宫或者魔方一样令人着迷,通过形式和内容的相眏成趣,潜移默化地直抵阅读者心灵。因为只有那种在艺术创造上的“百变高手”,才能充满朝气、活力和勇气,令人不断产生意外惊喜。
——摘自《小说家墨白》(《小小说选刊》2012年第4期)。
王鸿生(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先锋文学,对汉语言能量的拓展,对汉语叙述形式的变革,是有巨大贡献的。但我们也知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先锋文学在处理近现代中国历史经验方面显得无能为力,甚至基本上不触及类似主题。而墨白把这个文学地块撬动了,重新改造了。他用先锋文学的艺术技巧,包括它的形式,直接去触碰了现代中国史、中国人生活的现实内容,这是他的突出特点,也是对中国叙事的一个重大贡献。
——摘自《颍河镇的地域性与世界性——墨白研究现状研讨会综述》(《牡丹》2017年第5期)。
胡平(中国作家协会原创研部主任):
墨白一直进行着对现代叙事的探索,他和很多新生代作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用现代叙事深刻反映中国的社会生活,尤其体现在对“文化大革命”的反思、对中国社会转型期给人带来的生存困境和精神裂变的剖析。墨白的小说可称为中国当代文学“良知的声音”,为当代小说的叙事学和社会学分析提供了研究的母本。
——摘自《坚守与突破》(河南文艺出版社,2011年10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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