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衡量利弊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爱着的人，这两者不可能共存。我忘不了叶南寻，他接受不了，所以只能分开。
和秦野结婚，似乎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秦伯父秦伯母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也旁敲侧击过，他们需要的是秦野挑起大梁，娶妻生子，我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秦野要承担起繁衍后代的责任。
秦野不可能一辈子耗费在我的身上，他需要走遍这大千世界去遇见另外一个美好的女孩，然后把她娶回家，我不能因为心里的那份歉疚，就把他绑在我的身边。
尽管我知道，秦野他宁愿呆在凉楚身边，哪怕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情，毫无夫妻之爱。但一旦有这个想法，秦野这一生，秦家这一世，毁在了我手上。
我看着秦野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视线落在上面几秒，秦野就沉默了几秒。
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薄薄的纸上，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字上蒙上了金色的淡光。
我从旁边的书桌上拿了笔，翻开在书页的最后一角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我对秦野的愧疚，终其一生，我也还不了。二十五岁的他，为了我屈尊和一个叫程意的女人结婚，为了我蛰伏在程家三年，程家破产了，达到了目的，他和她离婚。
现在的秦野二十八岁，我为了还欠他的情，和他结婚，不出半个月离婚。
他的两次婚姻，是因为我开始，又是因为我结束。
这是他的心甘情愿，他不动声色。这是我的万不得已，我思潮腾涌。
“秦野。”我看向他，“很抱歉。”我欠他无数次道歉，但他只是笑一笑对我的话不放在心上，在他那里，只要他喜欢的女孩过得自由，他宁愿放手，让她飞得更远。
离婚这件事情瞒着上头的长辈办好，秦野也和伯父伯母提出了要去国外生活。
伯父伯母不疑有他，帮我们订好机票，叮嘱秦野，在外头不比家里，要他照顾好我。
我跟伯母笑着说话，聊了好一阵。秦野偏头，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这几年我消瘦了很多，婴儿肥的脸慢慢变得瘦削，曾经穿过的尺码现在穿，倒是大了很多。
其实他最后的放手，不仅是为了成全凉楚，也是为了成全他自己。
其实他到最后终于明白，哪怕他和凉楚经历风风雨雨二十几年，也比不过当初惊鸿一瞥一动心的感觉。
-
我和秦野来到机场，行李箱里并没有带多少东西。
那一本手账本被我拿在手上，这是我最舍不得的东西。
一部相机，一台电脑，足够我走的很远。
至于剩下的衣物，可以到了国外再去置办。
秦家的人在送我们到机场之后，就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座我从小长大的城市，它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以前更加拥挤，在这个城市，经历了许多人的悲伤，后来他们都逐渐离开，我想，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听说溪子怀孕了，预产期也快到了。溪子和木易杨一直过得很幸福。
有时候，看着身边的人的幸福，心里的开心倒是切切实实。
该登机了，秦野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翻开了一下手账本，最首页是叶南寻曾经带我去过的那片花田，我曾经说，等以后我们老了，要是来这里养老该多好。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秦野的步子慢了下来，他在等我，见我没跟上来，瞧了手账本上的图片一眼，道，“挺漂亮的。”
“是啊……”我的声音有些低沉。机场里的机械声音响起，秦野拉着我的行李箱就要往登机口处走，我扯住了他的衣袖，他侧头看我，我说，“抱歉，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在西城去这片花田。”
秦野的脸色还是平静着，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和秦野去国外生活，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善后。但我无法陪他做到，我到了最后一刻还想着逃离。
秦野有多失望，我就有多难过。
我想，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但秦野一直在纵容我的自私。
秦野把我的行李箱放下，拿起手中的机票，他对我笑了一下，却刺痛了我的眼。
“等你在西城呆烦了，你就来找我。”秦野对我说。
许多年以后，我才想起，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秦野，他在最后留给我的就只有那落寞的背影，略带温暖的眉眼，以及他松开我的手。
我总该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付出点代价，于是时光不允许我再见他。
那天下起了小雨，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飞机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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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了那片花田，这里还是老样子。微醉的春风，迎风绽放的花，还有那温暖的阳光。
我在这开了一个花店，取名为南寻。
我在盼望着能有一个人，他能像他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像向日葵迎着太阳顽强生长。
这个地方偏僻，不常有人，打理完了花卉，闲时也会打开电视看看。
电视里播报着的新闻，我把桌子摆放在一旁，突然听到主持人说：“于三日前飞往S国的飞机意外坠毁，乘客全部伤亡……”
而这座飞机里，坐着的正好是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去往国外散心的秦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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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那座叫南寻的花店为什么突然关店了一段时间。
途径的路人说有时候能听见店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而西城的雨也再也没有停过。
微醉的春风变成了时来一阵的热风，迎风绽放的花突然有一部分枯萎。
那温暖的阳光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逐渐消失。
夏天的悄悄到来，整个西城闷热潮湿。
唯独南寻花店里，独盛一片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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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重头选择的机会，那个母亲去世的雨夜，她哭着闹着，跑去了野外，在那里有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凉楚想，她会选择跳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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