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个在病床边一动不动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漂亮但是却美得格外压抑的花瓶,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真怕伸手一触,影藏得很深的裂痕就会向周围四处蔓延开来。
他细绒般温柔的黑发,微微悲伤的唇角,玉雕一样的眉眼恍若梦中,他望向眼前那张毫无血色的精致脸蛋,美得令人肝肠寸断,他的眉角微微颤抖着,心里乱糟糟的冗杂成为坚硬的一团,心里的悔恨与不知所措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热闹,两者交替着笼罩上自己的心头,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夜只是这样隆重的罩满他的身体,过往如同流云一样飘逸生动,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遇见简单,他爱的人还是苏曼,那是的平淡无味的日子偶尔会因为她而小小的失而复得一下。
他还记得她曾经喜欢站在阳光下向他神采奕奕地述说自己的远大理想以及那视乎能够被她提前预知的美丽将来,还记得她说过在她梦想的未来里她过得比现在更好,而更重要的的是,他还在她的身旁,那时候,她的眼里有光芒闪耀,那或许并不能把它当做是痴心妄想,而是一场有着美丽梦想的悸动。
他忽然晃了晃神,心里低声喃语着说:那愿望确实很美好啊!只是,这场美丽的梦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破碎,而把它逼到这万劫不复的不是时间,不是背叛,而是她的遗忘!她忘了她一定要有他的梦想。
可是那场梦他早就已经醒了,而那个曾把自己早早拎出局的她,怎么反而到了如今沉沦其中的却变成了曾伤害自己的她了呢?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夜未醒的苏曼,他精致的脸是寂寞而干净的眉心。初升的晨曦越过万物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才忽然从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惊醒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了一夜的呆,而苏曼也已经睡了一夜也未曾醒过来了。
他忽然有些焦虑了起来,他此刻真的好想和面前的苏曼好好地面对面谈一谈将来,谈一谈梦想,谈一谈“爱情”。他真的不该再这样耽误着她了,这对于已经有了简单的他来说,对苏曼一点儿都不公平。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那场青春的悸动他已经走出来了,现在他也同样希望她能直面现实,变回以前阳光而骄傲的自己,去寻找自己曾经的梦想······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敷衍了事的对她说些咄咄逼人的话再来伤害她了,这次与以往不同,他这一夜已经攒够了耐心,有足够的把握帮助她破茧重生了。
所有的话都悬在了嘴边,等待着苏曼醒来的契机……只不过,蹦跶了一夜的决心与情绪依然被她迟迟不肯醒而不断打磨着边边角角。他一如既往的发着呆突兀的望着她惨白的脸。
裤兜里安静了一夜的手机忽然发出颤颤巍巍的抖动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他沉寂已久的心脏,司徒御景像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后背是一片冰凉的薄汗。他麻木依旧的扭曲着眉头,机械的举起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向耳旁靠近,扭曲的眉头随着电话那头的紧张一同更加疯狂的蠕动了起来。
他挂完电话有些浮躁的他再次望了望依旧神色惨白的苏曼,倒吸了一口凉气拿起外套走了。他急急忙忙的回了家随便拿了点儿东西,告诉简单国外的公司出了些问题,必须赶紧过去处理一下,说道便快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急切焦虑的吻就立马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拜托简单帮忙照顾一下苏曼,即便他知道她讨厌她……
简单看着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再见,已经被消失的身影完全消磨,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行事风格令她琢磨不透,即便两人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依旧摸不清他的工作规律。
她入迷的发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呆,满眼迷茫。屋里刚刚睡醒的宝儿因为醒来看不见妈妈,以为自己再次被抛弃了,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急急忙忙打断错乱的思绪,连跑带跳的往楼上赶去,她见哭得就像个泪人儿一样的宝儿,小小的蜷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真令人心疼。她连忙把宝儿抱到怀里满脸歉意的轻声安慰,宝儿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每次他一醒来看不到自己都会哭泣得不成样子,即便每次她都会及时出现,可那年被遗弃的伤害始终铭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即使——那时候他才几个月大。
她抱着怀里再次入睡的宝儿,才忽然想起了司徒御景临走前,最后的话(亦或是卑微请求)才开始意味深长的缓过神来,原来她忘了——苏曼昨晚自杀了。
简单满身疲惫的闭合着双眼,昨晚折腾了一夜没睡,刚刚被宝儿的哭声给惊到,竟让自己瞬间遗忘了自己一身疲倦的原因。
现在的她因为肚子一天天变大,也比以往更加的嗜睡了,抱着宝儿的她也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司徒泽明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汹涌而来,她眯着眼悄悄拿起手机向门外走去给他回了电话,只见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了,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激动。苏曼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说苏曼醒了,现在吵着要见司徒御景,不然就要再次自杀,医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惺忪的睡意已然被这令人恼火的消息瞬间抽空,愤懑的心情代替疲倦占领了山头,在心头波涛汹涌着。她急急忙忙叫来保姆告诉她照顾好宝儿,他醒来要是哭了的话,你就抱着他到老宅里逛逛,分散他的注意力……司徒泽明就已经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心满意足的交代清楚之后,两人才急急忙忙的起身去了医院。
两人一同到了医院以后,望着狼藉一片的病房,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到处都是杂七杂八的水果,饭食,衣服,枕头,药瓶,吊杆……纯白的被褥被掏空,横七竖八的躺到在了地上,以及撒了一地的胶囊。所有的东西都凄凄惨惨的横七竖八的躺倒,将这寂静的房间增添了许多恐怖的色彩,看起来诡异极了。
看着地上已经开始变质的菜汤一阵一阵腐烂发酸的味道让简单义无反顾的摔门而出,跑向洗手间大放光彩的吐成了一片,停也停不下来,难受极了!过了许久,司徒泽明拿来止吐药才让她慢慢有所好转,眼里无奈花落的眼泪就像属于苏曼胜利的战利品,让她急而避之唯恐不及。
司徒泽明满脸郁郁的皱着眉头,摸索不着边际,就被简单拉着走去了B超室。简单模着肚子急忙望向司徒泽明手里的检测报告,看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只见结论处标示着正常两个大字,悬空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意味深长的呼了口气,戴好厚重的口罩再次怒气冲冲动物向苏曼的病房做去。
她再次直视那一片狼藉的时候还是有些窘迫,但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看向站在窗边的女人。
她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简单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是开心还是忧伤,但看着刚才自己狼狈的模样,不要想也应该是开心吧!只是望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影,心里默认的答案又开始迟疑了起来。
她望着那身影一直没有朝自己转过身来与自己对峙,她之前被压下去的恼火又再次涌了上来,她没空去想她是在发呆还是在故意,她望着那身影低声冷笑了一声满脸鄙视的说道“你以为你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御景他就会来见你?你以为你用自杀这样的把戏就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特么想死就把伤口划深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我看着都替你可惜啊!”
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嫌弃与惋惜,简单似乎被自己前所未有的魔性声音给吓到了一般,直直打了一个哆嗦。看望着窗边的身影此刻动了动,依旧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简单不由得一步一步的走进她,想要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她越走越近,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只越来越清晰的纱布散解的手臂,被鲜红的血色侵染的纱布看得她触目惊心。她不知道从哪里撺掇出来的情绪——她竟有些心疼了,而疼痛却是为了苏曼!
其实她也是一个女人啊!可为何却偏偏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变得如此卑微呢?她丧失了自己原本的色彩!
“这只能说明我足够的爱他,就算是自己的生命!是你你敢吗?你一定没我那么爱他!”听见身后渐渐逼近的气息,她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身影用力的吼叫,那是十分尖锐却格外空洞的眼睛。而这,已然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望着自己绑着纱布的手腕深深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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