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行-明月当空,邺王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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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当空,邺王于月光中望着苏若清,如今的她,是这帝都最耀眼的女子了,连父皇都对她夸赞不已。 她将靖王府装修一新,美轮美奂,见所未见,多少世家争相模仿。而她手里更有两大绝招,一是美食,二是美酒。但凡去靖王府吃过的人,无不感叹人间只得此处。但凡得到她赠酒的人,都说天下一绝。 连魏帝御驾都亲临靖王府两回,这京中人人都竞相与她攀交。而这一切,更是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她手里的银子多到花都花不完,金山银山堆积出的繁花似锦。 当初,他竟会错过她,简直不可思议。既然是错过,他就要把一切掰回到正轨上来,他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苏若清看到邺王的眼里写满了占有欲,似有燎原的火焰深埋在底下,一点就会烧毁整个世界,她轻声细语,“容华的心,永远都是属于殿下的,永远。” 她并没有说谎,苏容华的心永远都属于邺王,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在临终的时候,依然深爱着这个男人。 好女孩总是爱上坏男人,因为他有极坏的一面,却也有着极好极好的一面。他的好,让你沉沦,他的坏,让你绝望。 邺王柔情似水般凝望着她,伸手掠了掠她耳际的发丝,“我的心,也永远属于容妹妹,永远。” 两个人相携就坐,诉说着这样那样的往事,说古论今,并排坐在石阶上看星星。只是说着说着,邺王低头,看到苏若清靠在石柱上睡着了,估摸着已经子时了,很迟了。 邺王便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送到房间床榻上轻轻放下。他手轻轻抚摸着苏若清的头发,转身,吹灭了蜡烛,脚步声轻若棉絮落地。听着门吱呀一声关上,苏若清睁开了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晚上,邺王没出现,貌似是被留在了宫中,一留就留了五日,似乎是刘贵妃和胧月公主起了争执。 据说胧月公主一会悬了白绫要上吊,口里直呼:“母后,女儿要被人作践死了……”一会要拿袖子勒死自己,“母后,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啊,女儿去陪你算了……” 当年先皇后十分贤淑,魏帝一度也十分宠爱她。先皇后生下胧月公主后,抑郁而卒,魏帝十分愧疚。想一想先皇后,再想一想胧月公主一去且留山多年未回,才回来半年就这样,龙颜大怒,迁怒于他人,一众皇子个个被留在宫中挨训。 第六日,邺王披着星月的光辉而来,看到庭院中八角亭下,苏若清正在赏月,一壶酒对花。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邺王略微惊讶。 苏若清轻笑了一声,“果酒罢了。” “那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这果酒绵软,没什么酒味,只怕殿下不尽兴。除了这果酒,我倒是带了新酿的一小瓶酒,这瓶酒我花费心血甚多就带过来了,今日恰好是酿成之日,不如请殿下点评一二。” 这半年,苏若清花重金请了酿酒大师,再加以现代的理论,多次尝试,酿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酒,风靡京城。在这个年代,好酒是硬通货,比黄金还好使,连陛下也时常差人来靖王府搬酒。 邺王不动声色地笑了,他千杯不醉,她想将他灌醉只怕是不可能的,他灌醉她倒是有十分把握,“那就你喝果酒,我尝尝你新酿的酒吧。” 苏若清叫人取了过来,两个人对月酌酒。一开封,酒香四溢,一闻就知道绝对是难得的好酒。一杯入口,确然是连他也从未喝过的好烈酒,只以他的酒量喝个十杯不是问题。 苏若清已经面色绯红,明眸含水,笑吟吟地看着他。于是邺王又连着和苏若清碰了两杯,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桌案上,苏若清又松了一口气。 邺王对自己太自信了,这可是利用现代科技原理简单蒸馏过的烈酒,虽比不上现代的酒的度数,但绝对超乎想象,后劲可足可足了。 第二日,邺王又被派了差事,说是晴天一个霹雷,一棵树倒在了皇陵上,压倒了先帝爷陵墓围墙,民间风言风语。魏帝不能亲去,便十分自然而然地想到让最得宠的邺王代替自己去祭拜。 能代替皇帝去,说明了什么,人人心里有数,大好的机会邺王没有理由拒绝。这一去,整一月余。 而另一边,靖王在前线打仗打得很艰难,但叶笙箫还是将府里所有事,事无巨细,悉数传信禀报给靖王。 听着叶笙箫的禀报,靖王这么冷漠的人,表情也无数次要裂了。在他不在京中的这半年,苏若清简直就是飞上天了。 首先,将大半个王府重新装饰了一番,除了他和温蓁蓁的地方没动,余的全部翻天覆地了。从前那个朴素、冰凉的靖王府一去不复返,如今处处生机勃勃,遍植花木,人间仙苑。 她又花重金全国搜罗食谱、酿酒方子,请大师入府指导,生生的弄成了人间第一。 杜双灼住在府中,鉴于同情他那凄惨的父爱如山的身世,加上杜双灼的不要脸,每每都能在苏若清那蹭到饭吃,一吃,哇哇叫得天上地下皆知。 跟着杜尚书和长宁长公主来蹭饭,然后胧月公主频频来靖王府蹭饭,慢慢的,挡都挡不住各种来蹭饭的,连魏帝都来了两次。 甚至连御史大夫的夫人都来过,御史大夫是一个性格极其孤僻的人,这人没别的,就是成天弹劾,但凡上了他的奏折的,就已经在去黄泉的路上了。 这位大人,靖王费尽心思想结交,油盐不进,奈何不得,便是连魏帝想让他通融一二都没可能。结果,他想来王府吃顿饭而不得。 因为靖王妃说了,我家殿下不在府,不招待男客。甚至,她还花十万两银子替一位花魁赎身,如今那位姑娘就住在王府里。 靖王略略估一估她这半年花的钱,觉得可能应该被乱箭射死才能解恨。只是,他知道,她做这些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暗地里将大部分的银子、物资都送到前线。 靖王和苏若清也一直保持着通信,苏若清编制了一套以阿拉伯数字作为媒介的暗码,将要说的话藏在书信中或其他书册中,再对应序号连串起来,这天下也就他们两个能看得懂了。 靖王带军出征后,苏若清查了两国交界那边的地势,加上敌我双方悬殊,觉得跟以前历史书上讲的情况类似,就同靖王推荐了游击战。 但苏若清也只能说个笼统的概念,高中课本上学来的东西,早早就还给老师了。靖王实战中却运用得得心应手,他是天生的军事家,经天纬地之才。 因为要传递消息,苏若清书信上都是长篇大论,每每寄过来简直就是一本书了,回回都写得格外精彩绝伦。有回甚至写了她是如何和杜双灼斗智斗勇的,连靖王这样面瘫的人都看得差点笑出来。 杜双灼住在王府不肯走,杜家派了一打的下人来伺候杜双灼。杜双灼锲而不舍地骚扰苏若清,上蹿下跳,惹得苏若清放大招了。 有日杜双灼猛地发现满府上下都含着眼泪看着他,个个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只能道天凉好个秋。 门房的何叔抹着老泪,“公子……莫要介意旁人的误会……您的苦老奴都懂……”再唏嘘地叹一口气,“真是孽缘啊……” 便是他乳母杜妈妈,也是一脸于心不忍,目光中频频露出关切来,叫杜双灼看得胆战心惊。 等他见着自己的小厮林钟,才晓得那是因着一个话本,叫《纨绔公子传》,这话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遍了王府。 封面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嘴角斜斜上扬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单侧一个酒窝迷人,手里执着题了硕大“纨绔”两字的扇子,栩栩如生,那衣摆似乎都在迎风拂动,叫姑娘家看了面红心跳。画的,堪堪是不才在下杜双灼。 讲朝廷内忧外患,英俊帅气天下第一、文韬武略天下第一、足智多谋天下第一的少年公子,他忍辱负重伪装成人人都以为无恶不作的纨绔公子,他苦啊,小白菜地里黄都没他苦啊! 话本缠绵悱恻地描述了,他如何同沈莺莺相遇相知相爱相杀的旷古虐恋,最后敌国抓了莺莺姑娘胁迫他,莺莺姑娘挥剑自刎,美人香消玉殒,徒留他红尘滚滚浪淘沙,太虐了啊! 重点是!足足有二十张插画!有含笑回眸图、英雄救美图、美人诀别图,甚至还有芙蓉出水图!鸳鸯戏水图!! 那欲语还休的衣衫半褪,那精壮的肌肉微露,那薄薄的衣衫半湿……真真是春色无边,欲拒还迎,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大约朝廷就要禁止发行了。 杜双灼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崩溃的啊!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就在话本里莫名其妙成了一个色鬼,且图文并茂供全府上下观赏了……虽然故事俗了点,但人家用语精妙啊! 虽然套路旧了点,但人家插画精美啊!插画里他摆出这样那样帅气的动作,简直不让人活了!所以这个话本在王府火速蹿红了一点也不奇怪啊。加上插画原原本本就是按着他画的,还放入了很多现实生活的真事,导致大家深信不疑。 桂姨一拍大腿,“那都是真真切切的啊!” “桂姨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话本里不是说,那公子同莺莺姑娘结缘是因着一只兔子,他小时候有只心爱的兔子。你们还记得吧,咱们公子小时候就养过一只胖乎乎的兔子?” “是啊是啊!那只兔子死了的时候,公子伤心得很哩!” 杜双灼:摔!!爷养那只兔子是为了跟人比赛谁养得更胖,结果养死输了,爷能不气愤嘛? 假作真时真亦假,王府里已经将这话本当作他的真实传记了。 人人见面第一句已经从以前的“吃饭了没”、“今天天气不错啊”变成了执手凝噎无限唏嘘,“杜公子苦啊……” 尤其每当杜双灼做遛鸟、斗蟋蟀之类的事,个个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公子你在忍辱负重其实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呕心沥血为皇上分忧辗转反侧思慕莺莺姑娘,你不要装了我们都知道的”。 话本发行将将三日,杜双灼已然憔悴得像一片风中的残荷,那知又闻噩耗,苏若清那边已经出了新话本,这是第二部,叫《妖娆公子传》。 靖王看到这里的时候,曳然而止,苏若清写道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说,叫靖王竟然觉得意犹未尽。 回信便多提了几句,道此战,最为头疼的是,两国交界处崇山峻岭像迷宫,从前大魏大军进入就迷路,然后被出云国的突袭而兵败。出云国的人生来盘踞在此,能自由出入,借助这个优势,千百年来顶多也就将出云国的人赶回边界,大军却无法攻入出云国。 苏若清回信,竟然让人搜罗来一种虫子青蚨,说了“青蚨还钱”的传说:青蚨母与子分离后必然会再相聚,要是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铜钱上,涂母或子的血的钱用出去后还会飞回来。 事实当然没有这样神奇,但这种虫子她还真找到了,说试验过了,确实有效果,若是将子虫放在大营里,母虫带着出征,不管去了多远,母虫都要飞回来找子虫,破了迷林的难题。 随着信而来的,是下回分说。杜双灼看到《妖娆公子传》,就越过荷塘栏杆要去跳湖。 续传说原来这公子是一只狐狸精!你没看错,是的,苏若清就是说他是一只男狐狸精! 狐狸精……男狐狸精……男狐狸精…… 他转世是为了历情劫飞升,那知害得莺莺姑娘为他自刎而死,他放弃五百年道行,在佛祖面前苦苦哀求与莺莺再续前缘,于是又展开了一段断手断脚跳海跳崖求挽回的虐恋故事。 当看着插画里自己的一张脸,和屁股后妖娆的狐狸尾巴,杜双灼手起刀落就将话本劈了了个粉碎。 此后,他不论走到那里,王府上上下下人人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屁股,杜双灼心头一口老血几乎都要喷出来了。 连他母亲看了第一册,都遣人来,说这么些年,她老人家是不是误会了她儿子。 杜双灼连忙着人传话:胡说!儿子我依旧是您熟悉的儿子,这不,昨天我还刚将言官年大人的儿子给打断了腿,今天刚将刘大人的女婿沉入湖中,您看您是不是去跟我皇帝舅舅说说情? 这厢杜双灼还在苦苦支撑,决然不能输给苏若清! 那厢,苏若清已经又接二连三推出了番外《公子拾金不昧传》、《公子扶老人过马路传》、《公子帮老人担柴传》等,甚至还有丧心病狂的《公子劝学传》。 《公子劝学传》,说的是这个公子小时如何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地刻苦读书,最终学成惊才风逸,走上了人生巅峰! 杜双灼看着插画里那个自己的脸的人头发悬梁,手握锥子刺大腿,腿都刺成马蜂窝的样子了,因画得实在太逼真,杜双灼都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大腿生疼! 但杜双灼只是嗤笑一声,如此荒谬,堂堂一个贵族公子还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简直是侮辱看客的智商嘛!于是悬着的心放下了,扔到一边置之不理。 只是当夜,几个丫鬟给他房里又添了八盏灯,灯芯跟手指一样粗,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为什么会这样!杜双灼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好了啊!靖王看完青蚨传说和杜双灼的事,每每苏若清来信,他都会让人第一时间送到他手里,因为每每的她总是给他惊喜。 但半个月过去了,苏若清都没再写信来,等来却是王府一等护卫贾青。贾青从马背上翻下来直直掉在地上。守卫蜂拥而上,靖王的亲兵认出是贾青,不敢怠慢禀报后扶他进去营帐。 营帐里,烛火摇曳,照得亮如白昼,靖王正和属下商讨战事,他正拿着一柄匕首指着地图。 靖王抬头,看到贾青正被两个亲兵架进来,他握缰绳的手、坐马鞍上的屁股都是血,就立时知道,贾青必然是八百里加急跑死十几匹宝马赶来,早已耗尽所有体力,必然是府里出大事了。 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那个站在梧桐树下回眸一笑的少女,神采飞扬,盼顾生辉,竟然破天荒地闪过一丝心慌。 贾青挣脱开亲兵的手,自己踉跄跪地,语声颤抖,“王爷!庞重回京要参王爷叛国私通出云国国主,邺王以此要挟,逼迫王妃入邺王府,若是王妃不肯入他府里,他就让庞重上奏折!” 靖王霎时脸色铁青,铠甲上的冷光映在他冰冷的脸上,像是落了雪光,语声艰涩,“王妃人呢?” “王妃答应了……”贾青深深叩拜在地,“卑职无能,未能保护王妃,有负殿下所托!” 靖王手一松,匕首嘭的一声落地,眸色森寒。贾青来此最快也要十六日,苏若清现在如何……靖王竟不敢猜测,只觉得心房里一团火烧得厉害,他下意识第一反应噌地迈步,大力掀开营帐帘子。 几个副将立时蹭蹭蹭跪下了,营帐内所有人全部唰唰唰跪下了。 冯老将军砰砰砰磕头,“王爷三思啊!牺牲了多少好儿郎,才有今日的大好局面啊!我中原从未攻入出云国过,胜利就在眼前了!” 这些年出云国经常兵犯大魏,抢了女人、牲畜、金银珠宝等物,飞快撤回出云国境界。因地形特殊,大魏攻又攻不进去,受了多少窝囊气都不知道。这一战若是胜了,便可永绝后患。 可是啊,那个女人入了邺王府,邺王对她虎视眈眈,她孤身一人入了邺王府至少十六日了。 京中有叶笙箫,叶笙箫足智多谋,自然是会斡旋一二,但邺王对她是势在必得,又岂是区区一个叶笙箫能够抵挡得了的? 十六日,她是怎样心惊胆战地煎熬着的?她日日夜夜是怎样度过的?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 有没有……若他是邺王,自然是一刻都不等……身后将士齐刷刷砰砰砰磕头,声嘶力竭,“王爷!三思啊!王爷!三思啊!” 而入了邺王府的苏若清日日忧心忡忡,虽然也晓的靖王那边的人在努力帮忙,可是她如今羊入虎口,实在是踩在刀尖上。 而苏若清的忧心明显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这日晚上,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邺王暗中回来了,他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苏若清心沉到了谷底。 临到关头,才晓得根本看不开,谁他喵的愿意被随便一个男人圈圈叉叉啊? “殿下回来了?”苏若清迎了过去,接过他解下的厚实披风,“外面雪下得大,头发都湿了,赶紧去洗一洗吧。” “好。”邺王声音绵软,望着她的目光却似有灼热的火在烧。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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