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波澜不兴,“怕了?”如果不是稍微了解了昩的秉性,她几乎以为这是彻头彻尾的嘲笑。
“才没有!”小乞丐倔强地用手肘抹了把眼角,将衣服脱下来把脸擦干净,“你这是什么武器,居然这么锋利?”普通的木头打磨得再锋利,能够穿透人的头盖骨吗?
“惊蛰。”他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惊蛰?那又是什么?”她刚哭过的眼睛水灵灵的,在宝石的幽光下疑惑地眨巴着眼睛,既懵懂又可爱。她想要伸手拿过昩手里的惊蛰,这一次,昩并未像给出宝石时那般慷慨。
“小气。”她又抹了一把眼角,“这东西看起来像个被烧焦的木头。怎么会这么锋利?”
昩难得没有不耐烦,其实和小乞丐相处了半日,昩差不多了解了小乞丐的秉性,就算他不回答,小乞丐还是会找机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惊蛰就是上千年上万年的树根被雷火击中之后锻烧打磨而成的兵器,削铁如泥,最是妖魔鬼怪,六界轮回之外妖物的克星。”
小乞丐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你砍了村口的杏花树?”
昩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那棵树里寄居者神明的!”小乞丐跳脚,婆婆这么悉心照料那棵树,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哪怕干净的水源短缺,她都会拿水浇灌那棵树。哪怕冬夜里再冷,婆婆都保护着这棵树不被看伐,用来生火。
昩居然不问自取,轻描淡写地把树坎了!
“树已经被雷劈死了。”走在小乞丐的前面,身后还能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怨怼。
“死了?”小乞丐在身后喃喃,“看样子,杏花村真的完了,连这棵不知道打哪年头就在的树木都枯死了。砍了也好,至少能杀怪物,也没浪费。”她说着,一边跟上昩的脚步。
惊蛰这件武器取材严苛。必须要上千年的树根经过高温强烈煅烧,烧的越久成型越坚硬。除此之外对于火的要求也非常苛刻。铸剑的熔炉之火最次,天火略胜一筹。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中的树根打造的武器才是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昩手中的惊蛰就是天火煅烧打造的惊蛰。虽不足以排上神兵,对付逆天而生的妖魔却绰绰有余。
昩从地上起来,几不可闻地嘶了一声。小乞丐凑近拿宝石光一照,发现他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
一定是刚才为了救她受的伤。小乞丐不免有些内疚:“你受伤了?”
他的身手那么好,不是被拖累,本来一定可以毫发无伤的。
昩推开她,径自走向一处。地上似乎有一道光束,时有时无地闪烁着。就是在两具尸体化成粉末的不远处。
推开一层土,下面露出了一只梅花簪,直觉有点眼熟,小乞丐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是婆婆的东西,婆婆很珍视它,一向保管得好好的,我还猜想会不会是婆婆年轻时的情郎送的定情信物……”
昩仔仔细细回忆:的确,约定在茶棚碰面的时候,那个女人头上的确插了这只梅花簪。
昩朝着远处的乱葬岗望了一眼。当日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反复推演,直到想到了最切合的可能性。
恐怕……岳红梅活不了多久了。但杏花村这一趟,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小乞丐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急了:“喂,你倒是说话啊,你究竟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和婆婆有关?”
“走吧。”
又是这两个字,她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来的杏花村。
“我不走,除非你把话说清楚。我和你订立契约,是因为婆婆,如果婆婆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履行承诺的。”虽然,他还没说订立契约以后,她会付出什么代价。
感觉上,昩的脸色似乎臭了几分。在人类之中,他最不善于应付的除了婴儿,大概就是女人。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他的眼中隐约多了几分不耐。
片刻后,昩解释道:“依照破庙中人所言,岳红梅的确染上了瘟疫,被发现后抬进了后山活埋。办这件事的,应该就是现在躺这里的两人,他们发现了岳红梅身上值钱的东西,准备占为己有,然后,他们一起遇上了猎食中的怪物……”
“那婆婆……”
昩:“她暂时没事,不过瘟疫拖了这么久,恐怕也病入膏肓了。”
小乞丐追问:“你怎么可以笃定婆婆没死,还染上了瘟疫?”
“因为她已经和我订立了契约。定下契约的人,他的命将从阎王手中转到我手里……”除了这句话,昩再没有解释什么。冰冷的声线,让小乞丐久久呆若木鸡。
昩难道是黑白无常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小乞丐警觉地看着他。
“一个根据契约办事的人。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他平铺直叙地解释着。
小乞丐亦步亦趋地跟在昩的身后,进到了禁地深处。
震耳发聩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小乞丐想起来了,当初不小心被引诱进禁地的时候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她又变得战战兢兢的,心想:除了怪物,谁还发的出这样大的声音。
在半身高的植物间穿梭而上,很快,小乞丐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杏花村的后山居然挂着一条银河!对,就是瀑布!哪怕是村里的百岁老人,都没有提起过,后山居然有一条瀑布!这还是小乞丐第一次看见。
原来,村民费尽千辛万苦寻找不得的水源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小乞丐在杏花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杏花村居然有瀑布。而且翻越禁地,到达山的另外一面,脚下居然有一条四通八达的康庄大道。原来,进村的路,根本不止一条。
难怪村里有传言,进了后山禁地里的人。要么是死,要么连尸骨都找不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这个世界的事情还真是造化弄人。要是早点发现后山的路,村里许多人也不至于活活等死。
走到水源边洗了把脸,小乞丐盯着瀑布,想起山脚下堆积如山的死尸,小乞丐心里无限惆怅。
忽然,一块灰色的布料被湍急的流水冲了出来。小乞丐的眼睛又酸涩疼痛起来,因为瀑布落地处随着翻过的水花浮浮沉沉的,是个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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