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终于回归。我听到耳边有人在争吵。“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以为这样成致晟就能认下何成峻吗?这会适得其反的!”这是周治平恼火的声音。“他认不认,让他多和孩子接触,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不一样。我相信血浓于水的感觉,我就是亲身的体验。”这是成晟信心十足的话。“你那是先知道自己的身份再去体验的,而不是先体验了再去验证身份。你更应该知道你的身份被确定之前你被怎么样怀疑!峻儿还这么小,怎么能面对这些?”周治平抱怨着。“那我也不能让这孩子永远没有爸爸!”成晟比他的怨气还大。“你不是说要跟琳琅求婚的吗?反正孩子也是成家的,你直接娶了他妈好了!”周治平问道。“我求了啊!”成晟答道。“她没同意?”周治平意外的问。“同意了还是这样?”成晟没好气的说。我想我得醒了,再不醒,这两人不定讨论出个啥呢。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周治平和成晟像两只斗鸡一样对立而站,在那瞪着对方。我看看四周确定这里是医院。“成晟,周哥!”我开口叫他们。成晟扭头,看到我醒来,惊喜的带着一股风冲过来,趴在我床边问:“喂,你怎么样?”“我这是怎么了?”我扶着还有些晕的头,试图坐起来。“给我乖乖躺好!”周治平踱过来命令道。“对对,先躺好,你刚晕了一次,休息为先!”成晟按住我的肩头,迫使我重新躺下。“你们怎么都在啊?”我问他们。周治平耸耸肩:“我是大夫,在这里上班,这个家伙是一听说你晕倒,十万火急赶过来的。不过反正他也是无业游民!”成晟瞪他一眼:“你能一直陪着琳琅吗?还不就过来看一眼的事,少在这里邀功!”“你这小子……”周治平瞪眼,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急忙说:“现在几点了?”成晟扭头对我笑着说:“管他几点呢,你现在是病号,休息第一!”“哎呀,什么啊!”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今天上午有会的!”“会什么会?不就是成致晟要去你们公司溜达一圈儿吗?”成晟拉下脸来,“今天他没去,到门口你就晕在他面前了,是他派人送你到医院来的,说会议延期举行!”“啊?”我想起我晕倒之前,确实是见过成致晟了。可是,像他这种工作狂,怎么可能因为合作方一个人晕倒就把会议延期呢?“他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我立即追问。“嗯,让你们按期做出新的效果图。”成晟了解的对我说。我抚额叹息,“果然!”本来今天是要讨论秋季大秀在几大商业中心点LED屏投放广告的安排,现在正在播放的还有一周就要更换了,本来时间就紧,现在会议再延期,制作的时间就更有限了。要如期出效果图的话,意味着我们这一周注定天天加班。我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拔手背上的针:“我得回公司!”成晟一把抓住我的手:“想也别想!”我急切的说:“我得回去工作,成晟!”“我已经和成致晟说了,给你请一个星期的假,让你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再看要不要去工作!”成晟这时候可真是个富二代的样子!“你是副总裁我只是个小副总,成晟,我和你比不得的!你不要再捣乱了!”我打开他的手,再次企图去拔针!“没有我签字的证明,你出不了院!”周治平来了一句。我抬头看周治平:“周哥,你怎么也这样?”“你回来有多久了?二十天?你在家陪峻儿玩过多久,吃过几次饭?你在美国是不是就是这么拼的?”周治平一连串的问我。我黯然,是啊,我为了工作最对不住的就是儿子了!他的独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被我逼出来的。可是,如果我不是这么拼,在一个白人的世界我一个华人要想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怎么可能?没有这个地位,我怎么能这样回国?我这才发现,我的内心深处那个连我自己都一直没能看清的心思:我要衣锦还乡,我要成为一个自主自立的女人回国,我要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站在成致晟的面前!就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我,在美国那两年没日没夜的打拼,杀开一条血路,才能踏上回国的飞机!“我得回去!”我缓缓抬头,祈求的眼光从他们两人脸上滑过。成晟冷着脸一口咬定:“不可能!”周治平完全不记得刚才与成晟吵架一样,肯定的点点头:“今天不可能!”“明天也不能!”成晟补充道。周治平对成晟说:“你就不担心再关她一天会关出其他病来?”成晟瞪着他:“我更担心她这么拼下去连命都没有了!”成晟扭头对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晕倒吗?你发烧到四十度了,居然还去上班!居然还跑得像只兔子!为什么?什么事儿急成那样?就为了早一秒见到成致晟吗?”“啊?”我眨眨眼,没问题这是从何说起。突然想到,我晕倒的时候正好是成致晟到公司!呃,成晟居然误会我跑成那样是去迎接他?“听说你看到他还痛哭流泣,哭成了个泪人!他认出你了吗?你激动什么?”成晟皱着眉喝问。“我不是因为他哭的……”我刚想辩解两句,可转念一想,我抱着的还不就是成致晟的衣服,怎么能说不是为他呢!“行了,不管为什么,今天你必须在医院打完点滴,退烧之后确定不会反复,我会允许你出院的。为了工作也没有这样的,你必须听医生的话!”周治平说得还算是缓和。成晟又瞪着周治平急着要说什么,周治平一抬手:“你非得逼着她偷跑吗?”“我二十四小时盯着她!”成晟恨恨的说。“何成峻呢?”我突然想到,成晟在这里,孩子谁管?“他在外面玩呢!”成晟答道:“我带了保姆来的!”“保姆?”我惊讶的看着他。成晟摸摸下巴:“呃,有些事情还是让保姆做会更专业些!”我不禁失笑,想着成晟也不可能替何成峻去洗衣做饭吧。“谢谢你成晟,老让峻儿麻烦你!”“我儿子,我当然要管!”成晟理直气壮的答。“什么就你儿子?你不是跟校长说是成致晟的儿子吗?”周治平撇撇嘴说。“怎么这事儿你还揪住不放了?”成晟恼火的问。“你这事儿办得太让人窝火!”周治平皱起眉:“你就不想想孩子以后在学校里怎么和同学相处吗?有个什么家长会啥的,成致晟会去吗?他不出现,你让孩子怎么解释这个‘隐形’的爸爸?”我不想就这个事争论,我抢先道:“我不会让成致晟去学校与峻儿见面的,我也答应了他,不会再因为这事麻烦他。”“你答应了成致晟?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对,凭什么?”成晟连声问道,吹胡子瞪眼的一脸不高兴。“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一面,我们说好了!”我说道。“昨天晚上?见面?”成晟和周治平异口同声的盯着我大声问道。我急忙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加班出来在公司门口遇到他,正好下雨就搭了他的便车。”“他还真好心,我怎么就没那好运气呢?”周治平冷哼一声!“他别有用心还差不多!”成晟更是不客气。“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跟我说话啊?”我无奈的问他们。“反正孩子这事儿你不能做主,必须经过我同意才能安排事情!”成晟皱着眉头说。“只要你不再不经过我同意自作主张的去安排什么事情,尤其是和成致晟有关的事情,那我就念佛了!”我歪着头看他。在他们两个人的坚持下,我当天还是没能出院。珍妮把一些文件电传给我,我也没能看到,笔记本电脑都被成晟没收了。我好好的在医院睡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烧退了。我全身还是酸软无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隐隐约约的,我感觉有人走进来,仿佛是成晟。可是我困得实在是睁不开眼皮,只听到他轻声的叹息。一只大手轻轻的抚在我的额上,温暖有力,在试我的体温。我迷糊的说:“退烧了,没事了!”那人再次叹息,手离开我的额,我嘟囔了句:“我没事的!”“什么都是你没事的!你以为你是超人啊!”那人低声埋怨着。我想安慰他两句,困意却占了上风。等我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我扭头看到成晟就趴在我的床边睡着,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看来,真的是他!我对自己说:“你不要再想多了,每次失望之后,心痛的还不够狠吗?”我闭上眼,咬紧了唇,才把那酸楚的滋味强行咽下去。可是眼泪还是无声的滑落下来。上午我出院回到公司,这才知道会议还是在昨天下午召开了,一切的事情已经碰好,我只需要最后再确定一下就好。我看到文件记录,所有的安排都非常精细到位,处处都带出成致晟行事风格。这一切像是个插曲,工作又继续进行了,距离九月中旬的大秀还有半个月了,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中。九月一号是何成峻入学的日子,我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要求学生父母一起参加学校的开学典礼,在典礼上还有亲子活动!父母一起参加?我瞪着精致的邀请函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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