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晟失望的把手机拿回去。周治平边吃饭边说:“慢慢说,看他能想到什么。”“从哪儿开始说?”周治安边想边说。“你是和琳琅接触最多的,你问我?”成晟瞪眼反问。周治安想了想说:“好,那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到晚上十点半,他们三个都走了。故事讲完了,我听完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按故事中所说的,这个叫琳琅的女人,与我真的是几番波折,我应该对她情深意重的。但是现在,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很奇怪,就像是我把我生命中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彻底的藏了起来一样。我把桌上已经凉了的藕盒热了热,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吃了。整整一盘,我全部吃掉了。那个味道,即使是热了之后依然能让我感觉“就是这样”的那个味道,一直在无声的提醒着我,有个什么东西,在我隐藏的世界里存在。吃完最后一口,我放下筷子,收拾盘子,清洗放好。一切收拾清,我的思路已经理清。我会想起她,想起过去的一切。那年去美国的事情,我一直没有问他们,并不是不好奇,而是觉得,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理由,我相信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与我的联系会这么大。那时候我走路还不行,坐轮椅倒是可以了。其实除了我的大脑运转速度可以,身体各方面都是很差的。那天我被成晟带到一个小区,来到十七楼的一个房间。房里没有人,但布置和现在我所在的住所很相似。这也是我这次来到这里之后,感觉熟悉的直接原因。并不是我想起了过去,而是因为相似的样子。成晟在那里放了一些东西,我自己转着轮椅来到阳台,看看四周,环境是不错。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我没有问,成晟也没有说。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几个月,我勉强可以站起来,借助拐杖的力量。成晟再一次带我到了那个小区,他这次没有让我上楼,而是自己去了。阳光有点大,我就站到了树荫里。小区里大部分都是西方人,我这东方的面孔有点扎眼,我不想和陌生人聊什么。过了会儿,成晟回来了,他远远的招呼我。我就往他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我似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用中文喊我的名字。我回头,却没有看到谁,只有一群人乱哄哄的往什么围过去。我走向成晟,他看了我身后一眼,突然神色大变,对我匆匆的说了句:“哥,你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成晟很少叫我哥,只要是这样称呼我,这事就一定是认真的。我还不可能跑,他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只好在原地等。几分钟后,车子过来接我,他却没有回来。司机说他有急事要处理,让我先回酒店。那天,成晟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司机却急匆匆的把我送去了一家医院,直接带我到了妇产科。我当时还想,莫不是成晟在外面招惹桃花,人家这是要给他开枝散叶了,他匆忙之中要让我给他证婚?成晟跑出来,泪流满面的,一点欣喜的意思也没有。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哥,我求你一件事,里面的女人在生孩子,她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就说一句话,我是成致晟,我来了,我在这里。就这一句,就这一句就行!求你了,你去行吗?”他这理由没头没脑,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我问:“这女人是谁啊?”“她是琳琅。不管是谁吧,你就当救命了!”成晟也来不及多解释,半抱半架的将我推进了产房。我还不清楚,就被按在了那个产妇旁边。她头发被汗湿透了,糊在脸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我不知道孕妇是不是都是这种样子,反正很不好看。我的手被成晟强行与那女人的手握在一处,成晟急切的催促着我:“说,快说!哥,我求你了,你快说话啊!”成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无助,这么恳切,我按他的意思说了句:“我是成致晟,我来了!”“大声点!”成晟叫起来,他对那女人说:“琳琅,成致晟来了,他就在这里,他在呢!你加油,你一定要加油!”成晟对我吼:“说,继续说!”我又说了一次:“我是成致晟,我来了,我在这里!”这时,那个刚刚半死不活的女人,居然眼睛睁开了!她看着我,无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光亮来!我顿时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紧紧的握住了那个女人的手,不停的说着:“我在这里,我在呢!”她像是想对我微笑,可是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能凑出个像样的笑意。我急忙说:“你加油,我会在,一直在!”那个女人却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不过这时医生和护士在报数据,她的生命体征在缓慢而固执的往上走,渐渐的恢复正常,平稳下来。听到医生告诉我母子平安的时候,我突然激动到落泪,莫名其妙的凑过去在那女人的唇上一吻。产妇和孩子都稳定了,我也出了产房。在走廊上坐下,我却发现,我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样了!成晟一直盯着他们母子,现在没有人理我。在产房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和我解释,我自己也找不到解释。我需要知道,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女人,一个产妇,我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样的心动?然而,我想着想着,感觉心跳加速,我拼命的拉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士,说了句:“Helpme……”就晕了过去。成晟后来带我离开了医院,离开了美国。我问过成晟,成晟却含糊其辞。我想他是有苦衷,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想过多。这事,就这么搁下来了。直到今天,我旧事重提,希望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却比我想像中的,要复杂得多。三年来,我主要的任务就是恢复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从我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从医生的角度,还有一大堆的要这样那样。我和成晟约好,明天要他把公司的情况向我介绍一下。成晟的理由是,当初和我说好要换班的,他这一代班,就代了三年,现在我好了,必须让我来接手了。我要去公司,接管公司的事,把这几年梁家渐渐伸过来的黑手都斩断,恢复成家往日的风头。属于我的东西,我都要一一拿回来。回到公司,我发现了失忆的好处。因为我谁也不记得,反正不会顾忌之前旧情。公司的事很快展现出新的气象,等梁家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应对。商界的事情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当你握有市场的主动权时,各方力量都会向你倾斜。我用三年的时间,将成家原有的资产全部拿回,还将市场份额扩大了三倍。现在成家的公司在东南亚提起来,都是名气大振。梁雨溪还是我的太太,法定名义上的。我一直对她没有感觉,和她提过离婚,她不同意。我把工作重心放在公司,这场企业联姻会在事业转变的时候,发生质的变化。果然,三年后成家十家子公司都独资上市,成家风光无人可比。这时候我和梁雨溪再一次提出了离婚,她依然不同意,还近乎撒泼的告诉我,如果让她放弃成太太这个位子,就必须让我把成家的一切交给她。我还了她一个微笑。第二天,梁家的企业开始被收购。一周之后,梁雨溪把签字的离婚协议拿来了。她流着泪,恨我入骨的说:“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要把梁家逼到绝境吗?”我检查了协议,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说:“对不起梁小姐,我根本记不得你与我有什么旧情!倒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既然你签字了,这个我就交给你,你自己处理。”那是一份关于她与人私通的证据,虽然我不在意这个女人,但是名义上她是成家的媳妇,这种事绝对不可饶恕。在古代,这种女人是要沉塘的。她看清我丢给她的是什么之后,她在那里尖叫,所有的仪态都不顾了!大哭大闹的她让我很烦,我按下内线要叫人带走她。她却迅速的抹了把脸,急速的压下自己的情绪,即使脸上的肌肉近乎抽搐,她狠狠的冷笑着对我说:“好,我走,你不用赶我。不过成致晟,我恭喜你忘了过去的一切。你不记得我,你也不记得她。你永远也不要记起才好!”我知道,她说的是琳琅。这时候,离我做手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七年。琳琅是在我手术之前就离开,到了美国。据说是以交换生的名义去学习了。七年时间,足够她修完所有的课程,也足够她完全一次人生的蜕变,她为什么不回来呢?是因为,我忘了她吗?七年来,我自从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就一直在寻找与她有关的东西。成晟和周治安陆续的给过我一些她的资料,我发现她的照片什么的,都挺少。她就像是一直存在于我身边的一个隐形人一样。而我的内心却一直告诉我,她根本就没有走远。成晟自从我回到公司之后就开始懈怠,时不时的往美国跑。我有几次悄悄的跟着他去,看到他并没有去哪里,而是坐在什么咖啡厅临窗的位子,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想他在看某个人,果然,我看到了琳琅。我不明白成晟为什么不上前,而我,也没有勇气上前。我还没有想起过去,我要怎么面对她?我要做好准备才好。没想到,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毫无防备。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