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披着一身雪,像个雪人一般呆住在角落里。夜晚的车厢,灯光朦胧又昏暗。稀稀拉拉的旅客大多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打着盹。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满身是雪像冰雕一样的伤心女孩。
火车开了,北京站渐行渐远,同样远去的还有林旭。想起上次离京时,林旭那个温暖的拥抱,余温尚在,只是正一寸一寸的抽离。而侧骨的寒气却步步逼近,透过肌肤,直入骨髓。
那时的车厢里并没有暖气,不过是因为封闭的缘故,温度高于室外。渐渐的,陆宛身上的雪化作了水,一点一点将她的衣服湿透。冰凉彻骨中,人,意识却格外的清醒,从前的点滴点滴一幕一幕涌上心头。
蔷薇花下,梧桐碎影,那个踏着单车徐徐而来的阳光少年……一切仿若初见。
林旭,那时你说要同我上同一所大学,结果你却去了遥远的北方,进了全国最高学府;那时你说幸福就是陪着我吃饭睡觉,虽然你不能保证每天都陪我吃饭,但一定会陪我睡觉,而以后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你陪着的都是另外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
还有那每一次的重逢、相聚、离别,那每一个夜晚的睡前电话,无数个想你了,无数温暖缱绻的话语依旧响在耳边,荡气回肠。
只是,所有的誓言转眼都成空,所有的诺言原来只不过都是美丽的谎言。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当初所有的美好,如今都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尖利的插在心头。心痛如割,心碎如绞。
林旭不是你变了,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变,就连太阳也不能永恒,也终会在某一天消失在茫茫宇宙中,而我却仍踏足不前。如果让我现在选择改变,我愿化作蝴蝶,化作清风,永远跟随着你……
只是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不再会有你,也没有人再对我嘘寒问暖,没有人在我考级前为加油鼓劲,也不有人告诉我面包片是可以放在平底锅里油煎着吃的。而你,从此以后你的眼里不再会有我的喜怒哀乐,你的心里也不会有我,甚至一角也不会给我,只会是另外一个人。从此,萧郎是路人!!!
眼泪干了流,流了干,从北到南,从黑夜降临到j黎明初起。它是一条可以媲美京杭大运河的泪河吗?至少在长度上是达到的。也是史上唯一这么长的、一条悲伤的河流!河里一定是不会有鱼的,也不会有水草,有的应该都是石头,那是心的碎片被流水冲刷出的。
火车似乎慢了下来,它是要停吗?为什么要停,为什么不一直开下去,无休无止的,直到天涯海角,直到末日降临。那么,就不用去面对现实,不用害怕失去,不用……
N城是终点站。火车靠站后,陆宛的身下,雪水已经汪成滩,如同一个小小的湖泊。她
看着乍然空荡寂静出来的车厢,才想起要下车,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车厢。
候车室里,因为事先接到林旭的电话,特地来接站的郑越意外的看见那个摇摇欲坠的陆宛。再仔细瞧了,竟是湿淋淋的似水时捞出来的一个人。郑越心痛极了,要带她去医院。一脸苍白、虚弱的陆宛却坚持要回学校。
幸好那时,天已明,宿舍楼下的大铁门已开。陆宛能顺利回到宿舍。只是之后,她便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最终导致肺炎。
住进医院后,陆宛便让家里人为自己办了休学手续。其实,她只是想逃避从前的人和事,只想换一个既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林旭的环境里。后来再开学,陆宛便成了一个寡言少语、性子冷淡的人。她既不参与校团活动,也不参与系学生会的活动,更不跟以前的同学接触。完全的封闭起来,就像是套子里的人一样。
第二天起床,毫无意外,陆宛感冒了,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眼泪鼻涕俱下,翻出常备的感冒药吃下,刚刚又躺回床上,手机铃声却乍然响起,老妈的声音惊乍乍的传了过来:“怎么还没回来?你还没出哦!好”。放下电话,陆宛紧了紧棉被,又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真不省心啊!唉——一个人住外面,头疼脑热的想喝口热水都没人照应。”陆妈叨叨着放下电话,一边招呼陆爸收拾那些本打算中午烧给陆宛吃得菜,打包、出门。
“唉——真不应该让她一人住外面。”路上陆妈仍在抱怨着,也不知道该怪谁?半天,陆爸才道:“要不你过去跟她住。”
“那你怎么办?不行,不行。”陆妈一想到陆爸的身体,坚决的不同意,“就算你和我一起过来也不行啊!你上班怎么办?这么远的路。说来说去,她要是结婚嫁了人,不就没这烦恼了。”万涓归宗,罪魁祸首还是陆宛自己,不该独身。
陆妈和陆爸赶到时,陆宛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听见动静,强撑着爬了起来。这俩人刚进门,陆妈就催陆爸把刚买得药拿出来。陆爸将来时特地去药店里买的双黄莲,蓝芩口服液一一拿出递给她。陆宛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双份,一个包装袋上印着“康泰大药房”,一个袋子上印着“林家大药房”的字样。
一旁的陆妈唠唠叨叨的解说道:“你爸啊!就是惯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一听说你生病,差不多要把人家整个药房都给搬回来,知道的是女儿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的牛生病了呢!”
“妈”,陆宛有些不满的道,“你总爱说我爸。”
一边弯腰换鞋的陆妈顿时直起身子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看来还没烧糊涂。还知道维护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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