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惊雷-秘密银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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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次日起,海瑞开始接受状子,审理案件。海瑞早听说吴猛巧取豪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以为自己一升堂,告吴猛的状子会像雪片一样多。但事实恰恰相反,一连十多天,没有一个人、一张状子是告吴猛的。海瑞就此事征询捕头胡达的意见,胡达说:“不是没人想告吴猛的状,是没人敢告吴猛!前任知府范大人在时,不少人状告吴猛,不仅没告倒,凡告状者,轻则被吴猛派出的便衣爪牙打成重伤;重则被暗中干掉,连尸首也找不到!范大人想替他们伸冤,结果也莫名其妙地暴病归天了,据说也是被吴猛害死的!吴猛不仅自己手握重权,朝内也有大靠山,谁还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告他的状!”

    海瑞听了沉吟良久,说:“看来等告状的是等不来的,必须另想他法!”

    在海瑞身边打扮成差役的兰玫瑰说:“吴猛这些巧取豪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行为,在大人看起来是大事,但在朝廷看起来,简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即使弄到证据,也会不了了之的!”

    海瑞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事如果是小事,那么什么事才是大事呢?”

    兰玫瑰说:“如果大人能弄到吴猛克扣军饷、侵吞赈灾银两、走私食盐、让手下扮做盗贼抢劫税银等罪证,那朝廷才会真正动怒收拾吴猛!”

    海瑞捋着胡须说:“你是说吴猛犯有这些罪行?”

    兰玫瑰说:“属下随父兄在各地卖艺时,亲眼所见!”

    海瑞道:“怎么才能找到吴猛的这些罪证?”

    兰玫瑰说:“吴猛在他的桐庐老家,修有隐蔽坚固的地下秘密银库,他侵吞的赈银、抢劫的税银和走私食盐所积聚的钱财,都隐蔽在那里。如果能找到秘密银库,找到里面印有税银和赈银字样的银两,吴猛就罪责难逃了。”

    海瑞大喜:“玫瑰姑娘,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很重要。”

    第二天,知府衙门前贴出告示说,知府海大人偶感风寒,需要休息几天,知府衙门暂时停止办公,并谢绝一切私人探访。实际上,海瑞已于前一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带兰玫瑰、林锐两人,悄悄出发了。

    海瑞、林锐、兰玫瑰三人到达桐庐,先找了家客店住了下来,接着出去多方打听吴猛老家的情况。他们了解到,吴猛的老家吴家大院由一连三进大院和一个花园组成,四周都是高墙,院里日夜有几名心腹家将带大量家丁巡逻守卫。居家坐镇指挥的是吴猛的弟弟吴勇和吴猛的儿子吴厚文。

    晚上,海瑞带林锐、兰玫瑰来到吴家大院外。林锐身着夜行黑衣、黑布蒙面,飞入吴家大院。他发现,院里有一队十余人组成的家丁在往来巡逻,在一间坚固的房屋门前,有两个手持长枪的家丁把守着,门上锁着一把大锁。其余各屋均无人把守。林锐想,这间房屋既上锁且有专人把守,大概是银库。侦察完毕,林锐飞出来,向海瑞报告了侦察情况。

    海瑞想想说:“我们应该进入那个有人把守的大屋,亲眼看看究竟是不是银库,如果是,里面究竟积累了多少非法之财?只有弄到确切证据,才可以启奏皇上!”

    林锐说:“那我再进去吧。我把两名守卫银库的家丁打昏,潜进去看个究竟!”

    海瑞说:“你把守库家丁打昏,自己潜进银库,巡逻队发现了怎么办?”

    林锐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海瑞道:“我们三人都进去,如此……这般行动。”

    林锐摇头道:“大人进去太冒险了!大人进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天下交代?”

    海瑞道:“侦察这么大的案件,不冒风险怎么成!”

    林锐见海瑞态度坚决,只好照办。林锐和兰玫瑰先后飞上高墙,接着用绳索把海瑞拉上去。这时,巡逻队从远处走来,三人赶忙藏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巡逻队在院里巡逻了一个来回,接着到花园巡逻去了。

    海瑞和林锐悄悄潜到银库大屋东侧一个角落,兰玫瑰则到银库大屋西侧一个角落。兰玫瑰故意发出一种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既像人在轻轻走动,又像什么东西在地上敲击。两个把守银库大屋的家丁感到奇怪,忙挺枪赶到西角落查看。兰玫瑰见他们过来,轻轻飞上了屋顶。这工夫,躲在银库大屋东侧角落里的海瑞和林锐,飞速来到银库门前,林锐用万能钥匙打开银库门上锁子,海瑞推门闪身进入银库,林锐又从外面将门锁上。等两名到西角落查看的家丁转回来时,林锐已经飞上屋顶。两名家丁查看锁子完好,放心地继续站岗。

    海瑞进入银库,用一只萤火虫袋子的微弱光线照明,但见屋内仅有粮食杂物,桌椅板凳,绝无银子的踪迹。屋子地面用方形青石铺成,青石大多一尺见方,但是靠墙有一块青石奇大,足有六尺见方。

    海瑞觉得这块青石大得奇怪,便仔细查看,见这块青石上长着许多苔藓。海瑞更奇怪了:屋内存放粮食实物,应该经常有人进出走动,怎么会长起苔藓?他用手一摸,发现苔藓是移动的,也就是说,是人撒上去的。他抹开假苔藓,发现巨石上有两个小孔。正当他仔细研究这两个小孔时,忽然听见院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海瑞听出,这是一群人和一辆车,冲着银库大屋而来。他连忙隐身到一堆粮食麻袋后。

    外面屋顶上的林锐和兰玫瑰,此时比屋内的海瑞还要着急。他们最先发现的情况是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接着有一人过去开了门,再接着,门外涌出十余名黑衣人,赶着一辆马车,车上拉着许多箱子。开门人向为首一名长着浓眉鹰眼鹰钩鼻的高身材年轻黑衣人鞠躬致敬道:“大公子,您回来啦。满载而归,看来收获不小!”

    屋顶上的兰玫瑰凑到林锐耳边低声说:“这是吴猛的大儿子,吴厚文!”

    只听吴厚文道:“管家,快去请我二叔来,把这一车盐银放到银库里去!”

    管家答应一声,跑走了。吴厚文命令手下把大门关上,带人直奔银库大屋。

    马车刚在银库前停稳,管家和一个长着大胡子、大脑袋、浓眉毛、三角眼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吴厚文打招呼道:“二叔。”彪形大汉点点头。屋顶的林锐心中明白:这彪形大汉即吴猛的弟弟吴勇。

    该怎么办呢?眼看这些人就要进银库了,他们一进去,海大人可就危险了。立即先发制人发起进攻,接应海大人出来!林锐转念一想,不成。吴勇和吴厚文都是有名的武功高手,他们手下十余名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这里打起来,在花园巡逻的巡逻队很快能赶来支援,更多的家丁家将也将很快参战,胜败难以逆料。即使他和兰玫瑰把对方引开,银库门锁着,海大人仍出不来。何况对方人这么多,绝不会都被他们引开,肯定会兵分两路,一部分追赶他们,一部分留下来守卫银库。那样的话,营救海大人就更不可能了!不如让他们开门进入银库,如果他们发现不了海大人,就静待他们离开;如果他们发现了海大人,就冲进去解救。这时银库门开着,进出方便。

    主意拿定,林锐便潜伏屋脊不动。兰玫瑰见林锐不动,自己也不动。下面管家用钥匙开了银库门,吴勇和吴厚文指挥手下往银库抬箱子。

    黑衣人们第一次把马车上的半数箱子抬进银库,放在刚才海瑞研究的那块巨大的青石旁。管家提着一只光线微弱的灯笼给他们照明。海瑞从麻袋后面抬头偷看,见吴勇和吴厚文各拿一把钥匙,插进了大青石上的两个小孔。两人同时一拧,大青石开始移动,滑进了墙壁,大青石滑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地洞口,有台阶通向下面。黑衣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往地洞里抬箱子,一部分到银库外面抬马车上其余的箱子。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地涌进海瑞的脑子里:这些抬箱子的人穿着黑衣,自己也穿着黑衣,乘着光线昏暗和人们来回搬箱子混乱,自己何不假装成抬箱子的黑衣人,混进地洞里,这样,岂不可以侦察清楚里面情形。于是,他瞅机会跟在从外进来的抬箱子的黑衣人后面,到了地洞口跟前,然后跟三名黑衣人抬起一只箱子,进到了地洞。

    走下地洞,海瑞发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堆放着数量多得惊人的存放银子的木箱,估计银子足有几百万两。海瑞暗暗心惊:这吴猛靠贪污、克扣军饷、克扣赈银、抢劫税银、走私食盐和搜刮百姓,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不把此等国家蠹虫清除掉,国家何以为国,百姓何以为生!

    海瑞搬完箱子,随众黑衣人出了地洞。海瑞正暗暗庆幸自己巧妙地侦察到了吴猛最重要的犯罪证据,突然发现,提灯笼的管家在注视自己。海瑞心“咯噔”了一下,忙转身随众人往外走。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眉目,但管家还是觉得海瑞身影有点陌生。见海瑞想走,管家紧走两步,凑到吴勇身边,打算向吴勇报告发现了可疑人。但就在这时,门外发出了一片激烈的喊叫声:“有贼!有贼!抓住他!抓住他……”

    原来,屋顶上的林锐担心银库内海瑞的安危,见吴勇带众人搬箱子进入银库,他便用脚勾住屋檐,来了个珍珠倒卷帘,探身到银库门前,密切注视着银库内的局势,准备海瑞一旦有危险,就冲进去营救。他正全神贯注注视银库内,没料到巡逻队从花园中走出。巡逻队发现了屋檐上垂吊着的林锐,立刻大喊着冲来。林锐只好跳下来拔剑迎战。屋顶上的兰玫瑰也跳下来投入战斗。银库内的吴勇见外面发生变故,一挥宝剑带吴厚文和黑衣人从银库内冲出。管家失去了向吴勇报告的机会,见前面海瑞想溜,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海瑞肩膀,喝问“你是谁?”海瑞也不答话,转身一拳将管家击倒,然后冲出银库。银库外面,林锐、兰玫瑰正与吴勇、吴厚文及其手下酣战。林锐瞥见海瑞出来,且没有暴露,便与兰玫瑰夺路而走,逃向大门方向,把追兵都吸引过去。在大门跟前,林锐转身又战,挡住追兵,掩护兰玫瑰开大门。兰玫瑰打开大门,与林锐冲出去。吴勇、吴厚文带众手下追出去,海瑞跟在吴勇众手下后面,最后一个奔出大门。见林锐、兰玫瑰把追兵引向了西,他转身向东逃走。

    海瑞逃回客店,不一会儿,林锐和兰玫瑰也摆脱追兵,逃了回来。海瑞说:“今天,我们查到了吴猛的基本罪证。”他向林锐、兰玫瑰介绍了银库地下室内的情况。接着说,“由于最后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吴猛有可能会转移赃银。林锐留下来,暗中密切监视他们;我带玫瑰姑娘立即赶回杭州衙门,然后赶往京城面圣,劾奏吴猛!”

    且说吴勇回去听了管家的报告,得知有人潜入银库地下室,万分震惊,立即与吴厚文星夜赶到杭州总兵衙门,向吴猛作了汇报。吴猛沉思一阵说:“这两天海瑞在杭州知府衙门销声匿迹,桐庐却出现了可疑人物探察我家银库,我判断,探察我家银库的人极可能是海瑞。海瑞既了解了我家的秘密,下一步他肯定会赶往京城告我的黑状,看来情势是有我无他了!二弟,你与文儿马上和副将孙豹率领我的十名心腹卫士出发,到杭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偏僻处埋伏,务必击杀海瑞!只有干掉海瑞,我们才有出路。此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么?”

    “明白!兄长你就听好消息的吧!”吴勇答应一声,立即带领吴厚文、孙豹、十名吴猛的心腹勇士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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