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期限:一万年-恸哭另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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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也就是夏季铺天盖地到来之时,我认识了雪月,一个对我而言似乎始终都很遥远的女孩,或者说是一个梦,一个害怕天亮害怕清醒的梦。

    她是我许多素未谋面的笔友中的一个,但与一些满纸陈词滥调者不同,她一开始给予我的便是一种全新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美好很特别,难以名状,用相见恨晚来形容我当初的心情最恰当不过了。她娟秀的字和空灵的文笔给我捎来了阳光般的幻想,令我耳目一新。

    她是广州师范大学二年级学生,读的是中文系。她说她是属于徐怀钰式的女生,有点儿调皮有点儿疯狂,什么事都敢做,而且还喜欢些新花样,喜欢前卫喜欢自由,时常弄些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甚至难以接受的“鬼名堂”出来。

    和她在纸上聊天是一种绝美的享受,虽然不能面对面,但并没影响我们的激情。彼此都把各自的心情抒发在素笺上,不会敷衍,更不会欺骗,我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情节都是真实的。

    通了将近一年的信,三天一封,我竟没有丝毫厌倦,她说她也一样。这期间,我们都没有问起对方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向对方索要照片。保持适当的距离,让朦胧成为一种美又有什么不好呢?

    有一次要她用文字拼凑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满怀希望等待了一个礼拜,只等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应该不会让你失望吧!”还是那样随意那样自信。

    知道她其实是位深藏不露的大才女,那是不经意的事情。有一回给一位做编辑的朋友打电话,闲聊中,那位编辑向我提起了她,说她如何如何的有才情,文笔如何如何的好。我听罢大吃一惊,细问,方知她发表文章用的是笔名。

    我很快就写了封信去“讨伐”,要她一定寄些大作过来,因为以前我有了新作总是让她先睹为快,这样做也算是等价交换吧。

    她终究蛮够义气,一下给我邮来了两三斤的复印件,看得我眼花缭乱,但却不忍放下。沉浸在她笔下一个个或喜或悲的爱情故事中,我彻头彻尾的被感动了。没想到一个自诩疯狂的女孩子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有如此错综复杂的感情世界。身为写作中人,我知道故事是虚构的,但其中肯定融入了不少自我。

    让我心慌神乱的是,在几篇文章中我隐隐约约觉得有我的存在。这种想法也许过于大胆和自负,细细思忖,却也显而易见。

    虚虚实实的猜测之中,我把自己扔到爱情的十字路口上,莫名其妙的茫然。无法否定对她已有太多的依恋和牵挂,文字中的她和她笔下的故事已把我的心征服。那个时候,我身边还有相恋多年的女友。敢不敢,或者说舍不舍得放开既得的情,去为一份缥缈的爱冒险,成了悬在我心中的一个巨大的疑问。

    我需要冷静,即使那份考虑是多余的,我也不得不让自己谨慎。为此我隔了两个星期没给她写信,这可把她给憋急了,连环炮似的发来好几封信,每封信都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牵强附会地找各种理由来否定当时的敏感,我违心地告诉自己:她根本不爱我,我也不爱她。在这段虚设的感情纠葛之中,我不知道是否在扮演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角色,我只知道,我需要暂时的解脱。

    我用最愚蠢的方式战胜了自己,终于又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给她写信了,第一次向她撒了谎,告诉她我大病了一场,所以没和她联系,并请她原谅,最后我留下了电话号码。到底是什么力量促使我自觉地写下那串阿拉伯数字,我也解释不清楚。心中存在某种渴望,一种无法言喻的渴望。

    没想到那么快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大概刚读完信。她急得要命,开口便问:“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呀?”一次不得已的欺骗竟然把她害得这么惨,眼泪浇得我的心酸溜溜的,好难受,我赶忙向她道平安,继续“美丽的谎言”。

    然后便是漫无边际的闲聊。第一次听到她真真切切的声音,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以致一不小心又变得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了,她好像也是类似的情形。好几回两人都搭不上话茬,于是就沉默,只是呼吸声静静传递着。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那调皮天真的语气已不再,变得很严肃很认真。没等她把话说完,我的心跳就猛地加快了许多,无限的欣喜倏地漫透全身,继而又被无限的伤感覆盖。

    两人都沉默着。她可能是在等待,而我却是因为无言以对。该怎样回答她呢?一颗矛盾的心把我搁在了茫茫荒野,孤独无助。

    “我好像也爱上你了。”我是情不自禁地说的,但语气生硬,听起来有些做作和敷衍的意味。她肯定是这样理解的,所以她继续选择了沉默。我开始自责,这话是对她?还是对女友?或是自己……

    无语地相持显得极其地尴尬。“我们下次再聊好吗?”她没回答,轻轻挂断了电话。我紧紧握着听筒,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轻逸的白云发呆。我在想,哪一朵是她哪一朵是我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走失了魂魄,变得面无表情。女友以为我病了,万般劝说把我劝进了医院,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或许是情绪太不稳定,向来温和的我一次次地对女友发无名火,女友都忍了。她极尽女人的温柔和体贴来抚慰我,而我却没心情消受。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渴望什么。

    我依然坚持每三天给雪月(不好意思,现在才告诉这是她的名字)写一封信,但已不像以前那样信手拈来,那样坦诚相向。我只是企图用文字来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我的的确确不想放弃她。对她的爱,很深,也很痛,是幸福,也是折磨。

    雪月的信也避开了那个尴尬而敏感的话题,尽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只是再也活泼不起来。她每一封信到了最后都要问我那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却没有回答过她,告诉她是真的,对我是一种残酷,告诉她是假的,对她又何尝不是欺骗呢?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那天,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说:“我现在就在长沙火车站,你能来接我吗?”接着又告诉我具体位置和身上的特征,以便我能够及时认出她来。最后她还说道:“如果你感觉好的话就握握我的手。”

    她的到来令我既激动又不安。但我还是慌慌张张地跑下了楼,心情很急切。

    见到她时,我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背着个简洁的牛仔包,穿一条破了许多个洞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黄色紧身T恤,很前卫的打扮。旅途的劳累没能掩盖住她别具一格的美丽,所有的一切都比想像中的强百倍,难怪她以前那般自信,她确实不可能让我失望。

    她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和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我想伸出手,却突然发现它太沉重,似乎不是力量所能支配的。“你好!”最终我用言语代替了慌乱。“谢谢你来接我。”或许是她太单纯,丝毫没发觉我的失态,依然笑容可掬。

    最终还是陷入了僵局,彼此相视默然。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是明白的。我们不尴不尬地站了几分钟,她忽然像从梦中猛醒过来,强装着欢颜说:“哦,对不起,我忘了那边有位朋友在等,先离开一下。”说完就转身走了。明明知道她在撒谎,我却没能伸出手把她留住。看见她的背影在车来车往中一点点消失,我知道,我把她伤得太深,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天黑,等的是个梦,一个醒着的梦,我的坚守当然不可能有结果。

    华灯初上,晚风送来阵阵凉意。抬头望望路边的树,一片枯黄的叶子刚好从眼前落下。原来已是秋天了。我像做错事的孩子哭丧着脸,寻思着回家。

    后来雪月还给我来了一封信,她说:“让你握一握我的手其实并不一定就代表爱情,因为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珍重。”为此,脆弱的我终于选择一个无人的黑夜恸哭了一场。

    爱之鼠标:

    一个阿拉伯故事:一个男人厌倦了他的妻子,想要娶小妾。他的妻子就为他做了最后一顿晚餐。她的丈夫吃的时候发现每一道菜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就很奇怪地问他的妻子。他妻子回答说,对男人来说,其实天下所有女人的味道也都是一样的。一个男人真正动了感情的时候,他的爱较女人的爱伟大得多,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观看,女人恨起一个人来,倒比男人持久得多。

    ——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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