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宏斌死了,你将能得到一百万人民币。”
张宏斌模仿信上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旋即将信随手扔在地上,大踏步地走出卧室。他必须先要填饱肚子,才有精力来思考以后的生活。
八点钟以后的超市里仍旧人头攒动。每天的这个时候,生鲜区和食品区都会开始打五折出售货品,爱占便宜的顾客专门挑这个时间过来大肆购买。张宏斌曾经对这种行为报以鄙视的态度,可如今自己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希望新的工作机会早日出现,能够尽早摆脱这种讨厌的生存状态。
推着推车排队,他站在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后。他伸头瞥了一眼中年男人的手推车,里面尽是些盒装的饭团和配好的素菜。中年男人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背景的招商银行信用卡,准备递给收银员结帐,不知何故,信用卡一不小心从手中脱落,滑到了地面上,正好落在张宏斌的脚尖处。张宏斌连忙将卡拾起来,交还给失主。
“谢谢!”中年男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张宏斌也点头报以微笑。几乎在将信用卡交给失主的一瞬间,他无意中瞥到了卡背面的签名,龙飞凤舞的三个黑体字。那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反应不过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再次睨视中年男人的身影,稀少的头发,微微发福的身材,他很确定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他从来没见过。
一个小时后,张宏斌消灭完一盒八宝饭,歪躺在沙发上胡乱按着遥控器。
他忽然想起卧室地板上那封怪异的信。那个名字……他重新拾起被踩了几个脚印的信,范爱发——超市里遇到的那名中年男人使用的信用卡正是这个名字。
翌日中午,张宏斌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却装有五百元钱的信封。
那男人难道真的死了吗?他突然意识到,那份怪异的信似乎并没有开玩笑。谁会开这种玩笑呢?
他站在信箱前,迟疑着是否需要将手中的信封塞回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五百元并不是一个大的金额,就当是路上捡来的吧?他暗暗想道。十分钟后,张宏斌将这飞来的五百元钱全部买了福利彩票,一个号码都没中。他的运气总是这样坏。
垂头丧气之时,他接到了银行客服的电话。银行不会为他的损失买单,这是谈话的最终结果。“你他妈去死吧!”挂断电话地前一秒,他恶狠狠地冲着电话那头用力吼叫。
家里的定期存折和所有金银首饰全被妻子一扫而空,他这才发现,这婆娘卷走了一切,除了账单。
小区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提醒居民注意,某小区内一位居民夜晚被尾随的歹徒袭击身亡,希望寻找目击者。
张宏斌停下脚步,仔细揣摩告示的意图。小区居民?会不会是范爱发?
新的信件又来了。和前一次一样,没有抬头。
“罗家军。
如果这个男人死了,你将得到五千元人民币。”
这一次,张宏斌没有将信扔到地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夹在抽屉的暗格里。
下午四点钟,邮递员送来新民晚报,在晚报的一角,大约方寸大小的地方,登载了一份不起眼的吊丧朴告——罗家军因病亡故,享年六十四岁,拟定于本月十五日上午十点在丽园宾馆举行葬礼仪式,接受亲朋好友吊唁。
和前一次一样,张宏斌次日收到了五千元现金。
十五日上午十点,张宏斌穿着黑色丧服,混入丽园宾馆举行葬礼仪式的地方,悄悄地观察情况。吊唁堂的正中幕布上高高悬挂一幅黑白照片,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来吊唁的客人并不多,每一个人都是一副神情肃穆的模样。里面没有张宏斌熟悉的面孔。他私下向其中一位客人打听死者的身份,得知原来老人生前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诗人。
诗人?这辈子从来没有完整地阅读过一首现代诗,即使是学生时代要求背诵的那些唐诗,他也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张宏斌心想,一位诗人的去世和自己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为什么会因为他的死亡而给自己带来额外收入呢?
还没等张宏斌弄清楚诗人的死亡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他又收到了第三封信。
和前两次一样,信没有抬头。
“夏晨光。
如果这个男人死了,你将得到五万元人民币。”
在收到第三封信以前,张宏斌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名字,可凑巧的是,中午的娱乐新闻里数次提到这个名字。
夏晨光是一名偶像明星,主演过几部收视率颇高的偶像剧,受到了许多年轻粉丝的追捧。
难道这样的人物也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吗?
娱乐新闻里说,夏晨光因赶通告,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急救,目前生死不明。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马上就会有五万块的入账呢?张宏斌盯着电视屏幕,真希望电视台尽快播放夏晨光已经死亡的消息。
短短的十几天,因为三个陌生人的死亡,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等到意外的收入,这样的好事哪里找?也许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吧。失业,钱财被盗,妻子带着女儿卷款跑了,一无所有的男人,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
第二日,娱乐新闻里继续跟踪报道了偶像明星夏晨光因抢救及时转危为安的消息。
怎么回事?难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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