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倾城不遇你-☆、74完美大结局(精彩必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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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玩具,“我跟小弟弟玩去。”

    等女儿离开房间后,荣浅的哭声也慢慢止住,厉景呈指腹在她眼下轻按摩,“我还没说呢,你倒先是哭了,怪不得女儿笑你。”

    “你们是一路的,把我孤立开,我当然要难受。”

    “我和你才是一路的,你是我老婆啊。”

    “少来。”荣浅将IPAD朝被窝里塞了塞,这个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厉景呈的双眼,他将东西拿出来,荣浅伸手要去拿,厉景呈侧身避开,“今天就算了,可以后不行,你又看电视又哭的,眼睛真不要了是不是?”

    “你想我在家闷死吗?”

    “下次你想看电视,告诉我。”

    荣浅满脸的不悦,“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看。”

    “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我现在就要看。”

    厉景呈听了,二话不说拒绝,“今天不行,总要让眼睛歇歇。”

    “那明天。”

    男人没法,只得妥协一步,“那你想看什么?”

    “重返二十。”

    荣浅就不信,厉景呈会真的让她看。

    第二天,吃过午饭,荣浅刚给儿子喂过奶,厉景呈便推门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顺手拿起块毯子披到荣浅身上,厉景呈掀开被子将她抱起身,荣浅手臂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去哪?”

    “看电影。”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厉景呈抱起她出去,来到楼上的影院内,音效效果奇好,就如身临其境在顶级电影院中般,厉景呈选了个上好的位子入座,让荣浅坐在自己腿上,又用毯子将她四周包裹好。

    荣浅面色难以抑制地激动,她近乎贪婪地盯着大屏幕,伸手指着上面的画面,“归亚蕾,我蛮喜欢她的。”

    厉景呈在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样东西,朝着荣浅的眼睛戴去,瞬间而来的黑暗令她往后退缩,荣浅定睛细看,居然是个眼罩,“这,你给我戴这个干嘛?”

    “这些情节只需要用耳朵听就行了,保护眼睛是关键。”

    荣浅哭笑不得,“都说是看电影了,不能看画面,那不是望梅止渴吗?况且我这还望不见呢。”

    “那你喜欢怎样,要不要抱你回去,让你继续躺在床上?”

    荣浅顿时没了声响,厉景呈替她将眼罩戴好,确保她不能偷看,“靠着我,我给你解说。”

    荣浅之前只是听说过这部电影,但主要的演员还没开始了解,“你快和我说说,男主角是谁?”

    厉景呈蹙着眉,“可能是这个孙子吧。”

    “长得怎样?谁演的?”

    “很嫩,个子比我矮一些,头发黄黄的,皮肤挺白。”

    “你连他比你矮都能看得出来?”

    厉景呈轻耸肩头,“我目测的。”

    荣浅竖起耳朵,可看不到画面,心仿佛被猫爪子一道道、不轻不重得在挠着似的,她手臂悄悄从厉景呈怀间挣脱出,刚要拨弄下眼罩,就被他重新束缚住,“别乱动。”

    “求求你了,就看这次,保证以后不偷看还不行吗?”

    “看电影的时候别说话。”厉景呈两手将她圈紧,“也别乱动,那边的伤口长好了吗?”

    荣浅并拢起双腿,看了会,听声音,这应该是个煽情的画面,可她只能凭着声音去感觉,“现在放到哪里了?”

    “这人回到二十岁后,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厉景呈说的很笼统,荣浅再度发问,“那年轻的女主是谁演的?”

    他拿起旁边的电脑,照着上面搜索出来的信息念,“杨子姗,1986年11月6日出生于江苏南京,中国女演员、歌手,曾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音乐表演专业。2012年凭借在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饰演的郑微一角而成名……”

    荣浅抿了下嘴角,“你还真是照着百度,一字不差地念啊?”

    “我又不认识,我当然只能这样念,你应该庆幸我的体贴,不然,你现在连脑补的画面都没有。”

    “厉景呈!”

    厉景呈吻了吻她的嘴角,“好了,继续听吧,不懂的时候再问我。”

    荣浅也算是在打发时间,可这隔靴搔痒,就好比看美剧的时候没有翻译一样,她看了会,“是不是,又出来个男主?”

    “嗯,看样子,他们相爱了。”

    “可她是奶奶啊,那么大岁数了。”

    厉景呈手掌轻抚她腰际,“最后,应该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重返二十这种事,本来就不会发生。”

    荣浅沉默许久,似乎陷入了剧情中,“可如果真的可以呢?景呈,当我们老了,小米糍和儿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会不会变成多余的人?”

    “看吧,就知道你坐月子期间多愁善感,还是不该给你看这些片子。”

    “景呈,我很怕老,也怕死,我好想这样一直下去,永远保持着我的年轻。”

    厉景呈闻言,笑着将她拉向自己,“那女儿和儿子呢?他们总归要长大,去体验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如果真的如你所愿,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

    荣浅抬起手,摘下眼罩,目光在一片幽暗中攫住厉景呈的眸子,“景呈,你一定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变老,等儿女都长大后,你照顾我,包容我,适时安抚我的惶恐和胡思乱想好吗?”

    “放心吧,”厉景呈攥紧她的手掌,微用下力,“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欲要替她戴回眼罩,荣浅忙不迭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口,“看样子马上就要结束了,让我看一会会嘛,好歹看个结局。”

    见他似乎还不肯答应,她抱住他的脖子摇晃几下,“好嘛好嘛。”荣浅知道他爱吃这套,又凑上去吻了吻他柔软的唇瓣,“好嘛,嗯?”

    “好吧。”厉景呈无奈道。

    最后的结局,果然如厉景呈所预料的那样,鹿晗所扮演的孙子出了车祸,当女主角的儿子让她自私一点,不用再管家人,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时,荣浅眼眶不由湿润,可她没敢哭出来,只能忍着吸了吸鼻子。她几乎已经能预料到了,一个人生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她爱的人其实远远比自己的快乐要重要多了。

    最后的画面,变回了老奶奶的女主角和儿子媳妇有说有笑在一起看着电视,厉景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没哭吧?”

    荣浅擦了擦眼睛,“才没有呢。”

    “走,我抱你回房。”

    带着荣浅回到卧室,厉景呈将她放到大床上,“这会总不能再说我压迫你了吧?”

    荣浅拉起被子,盖住嘴角处蔓延出来的笑,“景呈,我有没有说过,你对我真的很好?”

    “好像没说过。”

    “没说过吗?我记得很久之前就说过了。”

    厉景呈莞尔,伸手揉了揉小妻子的头顶,“你心里清楚,就好。”

    “你会每天都带我看电影吗?”

    “得寸进尺了吧?”

    荣浅就喜欢这样和他说话,她不由侧着脑袋,“好嘛,好嘛。”

    “只要你肯乖乖戴好眼罩,我可以考虑。”

    荣浅两手作势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看,我乖吧。”

    厉景呈盯着身下的妻子,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她在他眼中,仍旧稚气未退、纯净逼人。这也是他给予她的最好保护,他情愿她永远长不大,他情愿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小米糍推了门进来,看到爸爸两手撑在妈妈的身侧,正不知说着什么话,她大摇大摆进来,“爸爸,陪我玩啦。”

    厉景呈偏下头,看到女儿穿了条公主裙,白色的打底裤,头发软软地窝在肩头,他目光不由放柔,“小米糍乖,先和阿姨下楼玩会,爸爸先陪陪妈妈好吗?”

    “你都陪妈妈一个下午啦,小弟弟也不陪我,爸爸,你快跟我去搭积木嘛。”

    两人正情到浓时,厉景呈自己也舍不得马上离开,“宝宝乖,妈妈一个人很无聊,爸爸只陪一会儿。”

    “妈妈才不无聊呢,她会偷看电视。”小米糍毫不留情戳穿。

    荣浅一听,整张脸从被窝中钻出来,“小米糍,给我自己玩去,再不听话,把你玩具都没收。”

    “爸爸你看,妈妈欺负我。”小米糍嘴巴撅得老高,摆明是受到委屈了。厉景呈一把将她拉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撅嘴巴,以后习惯了怎么办?”

    “那爸爸陪我玩?”小米糍立马扬笑,摆出习惯性的小狗腿一般的笑。

    荣浅想到昨晚被告状的事,心里不由小小郁结了下,她伸手抱住厉景呈的臂膀,“老公,再陪我会吧,给我讲个故事,我真的好无聊哦。”

    小米糍见到荣浅这样,也跟着过去吊住厉景呈一遍手臂,“爸爸,陪我啦。”

    “老公,你不想我再哭吧,到时候眼睛会坏掉……”

    “小米糍,”厉景呈果断冲女儿道,“自己去玩,半个小时后,爸爸来陪你。”

    小女孩委屈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厉景呈,再看了看荣浅,忽然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哇哇哇哇,你们都不喜欢我了,你们喜欢小弟弟,爸爸喜欢妈妈,没人喜欢小米糍了,呜呜呜。”

    两人对望眼,也不着急,偏偏其中还有着几分恶趣味,有时候荣浅看小米糍得意的厉害了,就想弄哭她,而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她抢厉景呈的宠爱。

    女儿哭得伤心无比,厉景呈笑着伸手将她抱到怀里,每次都这样,哄人的总是他。“宝宝不哭,妈妈逗你玩的,我们最爱的是你。”

    “真,真的吗?”小米糍抽泣着,荣浅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当然是真的,我们爱你,也爱弟弟,宝贝不哭哈。”

    小米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囡囡很乖,我去自己玩,爸爸你先陪会妈妈吧。”

    哭过后的半小时,总是她最乖最甜美的时候,荣浅笑着靠向床头,将手放入了厉景呈掌心内。小儿子一百天后,厉景呈就张罗着跟荣浅的婚礼。

    他去了趟吏海,可还是没能把厉青云请来。

    帝景内,光月嫂就有两个,荣浅除了喂奶外,别的事基本不用操心。

    她只知道厉景呈一直在操忙婚礼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这日,天刚朦朦亮,荣浅就被厉景呈拉起身,换好衣服出门,荣浅看眼天色,“这么早,你带我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来到威厉的顶层,直升机已经在候着了。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上去,来到目的地后,他双手捂住荣浅的眼睛,“我带你来得这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小米糍和儿子怎么办呢?”

    “放心吧,有人会照顾好他们的。”厉景呈示意荣浅抬腿,清风拂面,荣浅虽然看不见,但这种略带冷冽的风吹到身上,舒服极了。

    荣浅往前跨步,双脚触及到水,她忙缩了回来。

    厉景呈笑着在她耳边道,“别怕,有我呢,往前走几步,就顺着这条路。”

    荣浅大着胆子向前,厉景呈的手还是没放开,等到他示意她停住脚步,厉景呈看了眼跟前的人,“准备好了吗?”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厉景呈的手松开。

    荣浅睁眼,最初的光线射到眼中,她觉得有些不适应,眼里被一望无际的蓝色充斥着,她忙看眼脚下,她踩着泳池的边缘,整座露天泳池和海是相连的,荣浅不由失笑,“这儿是哪,好美啊!”

    “你回头看看。”

    荣浅侧过身,看到一座酒店坐落于这样的人间仙境中,她站在原地没动,就怕一个踩空,整个人都会掉进海里去。

    不远处,欧式建筑的凉亭内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飞舞而起的发丝在荣浅的耳畔交相缠绕,她背靠着厉景呈,脑袋枕在他的肩头,厉景呈薄唇烙在她脸颊处,“今天,我们就在这儿举行婚礼。”

    “什么?”荣浅惊得正起身,杏眸圆睁,“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不是,”荣浅转过身看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哪有人结婚还搞突然袭击的啊,我昨晚也没做脸,早知道是今天,我还要减减肥呢。”

    厉景呈笑着将她抱进怀里,“你就算胖成一个大包子,你还是我最爱的老婆。”

    “那今天,来的人多吗?”

    “你说呢?”

    荣浅双手捂住脸,语调间带出撒娇的味道,“不要嘛,我最起码要减掉十斤,穿婚纱才好看。”

    “你这是丰满,好不容易长点肉,”厉景呈亲了亲她的嘴角,“快去吧,化妆师都准备好了,还有礼服和婚纱,都需要你自己挑选。”

    荣浅坐到化妆镜前时,还觉得自己好像尚未从早上的那个梦里面醒来。

    换上婚纱出去,婚礼的现场就布置在海边,凉亭内的神父已经在里面候着。

    当荣安深朝她伸出手时,她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尽管荣安深还未恢复如初,可他却能挽着女儿的手,清清楚楚说出这么一句话,“浅浅,爸爸祝你幸福安康一辈子。”

    她眼眶通红,手掌不由握紧,两边的礼台上摆满了香槟玫瑰,一时间,掌声如鸣,荣浅看到林南跟何暮站在人群的前方,各自身边都有心爱的伴侣。

    后面,还有荣家的亲戚、她的朋友们、她拍卖行的同事……

    简单而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格外煽情,荣浅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跨出去,都是那样不真实,就好像踩在了棉花糖上。

    走上几节台阶,荣安深将她的手交到厉景呈掌心内,他五指收拢握紧,纯白色的西装将男人的脸衬出一层别样的明媚,厉景呈胸腔内的激动跳跃着,他说不出别的话,嘴巴张了张,“老婆,你今天真美。”

    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听到这样的夸赞,荣浅不禁红了脸。

    林南跟何暮穿着波西尼亚长裙,两人手里均拿着花篮。

    她们看到自己的朋友满脸笑意,幸福而知足,林南鼻尖不由发酸,想到荣浅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何暮见她眼圈通红,“今天是浅浅的好日子,不管之前怎样,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林南轻点头,听着神父庄严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这般青天白日之下,又是在这样碧海连天的地方举行的婚礼,林南还未饮上一口酒,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她们看到英俊的新郎执起新娘的手,“我,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到死亡。”

    其实,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接受了荣浅作为他的妻子。

    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荣浅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跑到那个小镇上,想到他们在教堂里的宣誓,荣浅目光不由瞥向人群中,她看到了荣择,看到了江颂佳,看到很多亲人朋友,却唯独没看到霍少弦。

    她眼泪不知不觉淌落出来,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却仍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愫在涌动,荣浅上前步,踮起脚尖吻向厉景呈的唇瓣,“老公,我也是,我们相守相爱一辈子,好不好?”

    林南噗嗤笑场,“我还没见过新娘主动的呢。”

    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浅宝,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盼来你这样的一句话,我肯定会守着你,以后,不论你野蛮还是暴力,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不由莞尔,厉景呈牵起她的手,两人步下台阶,众人掌心内的鲜花往上抛起,白色的头纱轻抚到荣浅面上,人群中,多少惊羡,又有多少向往的?

    “哇哇哇——”

    忽然,一阵哭声由远及近,荣浅看到月嫂抱着儿子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小脸通红的女儿。

    小米糍边跑边喊,“妈妈,小弟弟一点不乖,刚才就在哭,囡囡都哄他大半天啦。”

    月嫂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下,不能打扰,可她也是没办法啊,厉景呈望眼,“看样子是饿了,喂过了吗?”

    “奶粉不肯喝,估计跟小姐小时候一样,就喜欢母乳。”

    厉景呈面色微沉,“我们待会还要敬酒,你哄着点。”

    “哇哇!”没想到,儿子扯开嗓门哭得更凶了,小米糍双手捂住耳朵,“妈妈,给弟弟喂奶啦!他会把肚子饿扁掉的。”

    荣浅听到这样的哭声,也心疼,她伸手将孩子接过去,儿子到了她怀里,脑袋不住朝她胸前拱,小手撕扯着荣浅的礼服,林南跟何暮都看呆了,这婚礼可真是充满戏剧性,他们不仅带着一双儿女,还要上演现场版妈妈我饿了?

    “乖,别揪,妈妈的衣服……”

    厉景呈手臂护住荣浅肩膀,忙带着她大步回酒店。

    荣浅一顿就将儿子喂得饱饱的,他满足地哼唧两声,开始在床上做抬头动作。

    所有的宾客都被安排在酒店,第二天,还有会专车接送他们去周边游玩。

    厉景呈没让荣浅喝酒,用完晚餐,两人躺在海景房的大床上,厉景呈拉起荣浅的手,欣赏着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

    “这是我看过的,最最好看的戒指。”

    荣浅脑袋摆动下,“好累,快睡觉吧。”

    “睡觉?”厉景呈一把撑起身,“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了。”

    荣浅连声抗议,“我们就是举行个婚礼而已,都老夫老妻多少年啦!”

    可厉景呈不干,他这辈子,还没享受过洞房花烛夜呢!

    他扣起荣浅的手掌,十指交握,两枚戒指也恰到好处地叠在一起,在灯下泛着暖光。荣浅看在眼里,不由拉开了眸中的笑意,“景呈。”

    “嗯?”

    “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婚礼。”

    厉景呈单手撑起上半身,目光轻柔拂过妻子的脸,有了这层名分,他看荣浅时,似乎又多了层别样的感觉。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扫过她的鼻梁,然后一直往下。

    荣浅唇角始终勾翘起,厉景呈维持着同她十指交扣的动作,他另一手将她搂入怀里,甜蜜的话语在她唇齿间蔓延开,“亲爱的,新婚快乐。”

    荣浅欲要回应,多余的话却被他堵住,不得不吞咽入喉间。

    南盛市。

    霍少弦坐在餐厅内,旁边的李芬然在旁劝,“少弦,待会跟人好好说会话,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上相亲的机会你总那么排斥……”

    “妈,”他忽然冒出句话,“今天是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李芬然一怔,很快做出反应,“你看,浅浅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以前的事,你也该放下了,少弦,你现在带着橙橙,妈不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了,只要找个家世清白稳妥点的姑娘就行。”

    霍少弦没说话,半晌后,家里的表姑就带着他相亲的对象来了。

    他抬头一看,有些吃惊。

    女人看到他,脚步立马定住,表姑拉着她赶忙入座,“这位是我家晗晗的家庭老师,姓萧,萧老师,快坐啊。”

    李芬然仔细看了眼,模样俊俏,既然是做老师的,人品肯定也差不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位萧老师跟霍少弦的渊源还很深。

    萧老师局促地坐在那里,霍少弦的表姑在那边做着介绍,说好只是来吃顿便饭,可越听,怎么越像是在相亲呢?

    霍少弦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双眸子紧盯在女人身上。李芬然倒是高兴得很,萧老师很少说话,更多时候甚至不敢去看霍少弦。

    杯中的饮料很快见了底,霍少弦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表姑和李芬然见状,心想这下可有戏了。以前,大大小小的场面经历不少,霍少弦向来都是提前离开的。

    女人望着杯中续起的饮料,“谢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谨言。”

    “谨言慎行的谨言?”

    “对。”

    女人不由抬头朝他看了眼,他们之间虽然陌生,却有过最直接最原始且最亲密的接触,而自始至终,他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霍少弦轻啜口杯中的柠檬水,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那晚之后,他让人去初步调查了萧谨言的资料,只是这个名字在他这儿并不重要,他自然也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席间,萧谨言起身去洗手间,身边的两个女人见状,赶忙发动攻势,“少弦,怎样,满意吗?”

    “什么怎么样?”

    表姑立马急了,“当然是这姑娘怎样了。”

    “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相亲。”

    “你个孩子。”李芬然虽然这样讲,却也是拿他没办法。

    表姑见状,热情劲也就下去不少,“本来,就是因为我挺喜欢谨言的,才说带来给你们看看,但我也明白,你们两家家境悬殊很大,就算再不计较,但至少也要小康水平是不是?谨言还有个弟弟,她爸爸身体也不怎么好,现在,她上班那点工资还在供着弟弟上学,在别的小姑娘忙着打扮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四下找兼职了。这个情况呢,我肯定是不能瞒着你们的,当然,我也只是跟她说来吃个便饭,你们要看不上,也不必明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李芬然听闻,面色不由肃然,“这样啊,那似乎是差了些。”

    “不过呢,小姑娘人品是不错。”

    “这拖家带口的,我们霍家倒不是差这几个小钱,只是传出去的话……”

    霍少弦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他提声打断李芬然的话,“行了,这种事我自己会做主的。”

    萧谨言回到座位上,整顿饭下来,气氛一直不错,表姑还让两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离开酒店前,李芬然忍不住再度打探,“怎么样?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嗯,还行。”

    “我看着倒也不错,虽然家里没什么钱,可谈吐举止均不俗气,她以后只要对橙橙好就行,”李芬然对萧老师的初次印象很好,“少弦,如果你没有离过婚,我们没有橙橙,那霍家的媳妇必须要配得上你才行,现在,妈也什么都看淡了,我们家境本来就不差,一家人和睦幸福才是最要紧的。”

    “妈,你方才不还心生嫌弃吗?”

    “我是难得看到你肯跟一个女人这样说话。”

    表姑和萧谨言走在后面,霍少弦等了会,直至她们来到自己跟前,这才开口道,“表姑,萧小姐,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萧谨言连忙拒绝,“这儿门口就有车,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可不行,”表姑插了句话进来,“这样吧,我自己也开了车,少弦,你送萧老师,我跟你妈妈一道回家,成吗?”

    霍少弦不容萧谨言拒绝,便点头答应,“行。”

    门童取了车过来,两人上车,许久沉默,霍少弦单手支于车窗外,这样的夜晚,看不出任何的不寻常,可是,今晚对于荣浅来说,肯定是刻骨铭心的吧?

    他掏出支烟点上,一边抽着,一边扭头朝萧谨言看了眼,“听说你还有个弟弟,不会就叫慎行吧?”

    “你怎么知道?”

    霍少弦不由轻笑出声,“给你们起名字的人可真省心。”

    萧谨言闻言,脸色微变,平静波澜的面上总算有了别的神情,“很好笑吗?我爸妈文化水平不高,可这四个字却记得清清楚楚,我不觉得有哪里不好听。”

    霍少弦吸了口烟,再度朝她看眼,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加速前行。

    车子停下来时,萧谨言朝外看眼,霍少弦已经径自下了车。他走过去几步,替她将车门打开,“下来。”

    她以为是方才的话令他不高兴了,才会将自己丢在半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坐在一起尴尬。她刚要提起脚步走,却被霍少弦牵着手腕向前,“走,陪我去喝几杯。”

    “喂,”萧谨言站在原地不肯动,“我不喝酒!”

    霍少弦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将她拖进了酒吧内。

    刚进入内场,嘈杂的音乐声蹿到耳朵里,霍少弦掐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桌前,他熟练地点酒,又将烟和打火机放到吧台上。萧谨言环顾四周,这儿本就是个能滋生暧昧的地方,看看,多少陌生男女在缠绵热舞,紧贴的身躯,勾人的话语,尽管已经出格,却总有一种即便如此,也要大胆尝试的错觉。

    霍少弦轻抿口酒,萧谨言如坐针毡,她看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抬头看了看霍少弦,“我要回去了。”

    “你说什么?”霍少弦听不清,凑近了些。

    “我说,我回去还要备课。”

    霍少弦身子靠回去,手肘压向吧台台沿,单手撑起了侧脸,目光如炬盯着萧谨言看,她被他盯得浑身不适起来,萧谨言动了下,想要从高脚凳上离开,却见霍少弦再度靠了过来。他离她那么近,脸几乎贴到萧谨言,她惊得怔在原地没敢动。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谨言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垂下视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朝胸口狠狠戳了几下,一股无以名状的悲伤同这般氛围格格不入,却偏偏在此刻围拢了过来,她听到男人的口气几乎是痛心疾首的,“今天,是我的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他反反复复,至少说了五遍,“今天,是我的浅小二,结婚的日子!”

    萧谨言不语,却觉心头闷闷的,似乎也被这样的情愫感染了,她莫名觉得难受起来,霍少弦头一点,下巴磕在她肩头。

    从远处看,他们就像是对亲昵的情侣般,萧谨言垂在身侧的手想要抬起去碰触,但最终还是落了回去。

    霍少弦在她耳边继续道,“你知道浅小二是谁吗?”

    见她不回答,霍少弦退开些身,两人仍旧靠得那么近,鼻梁几乎要碰触到一块,如此近的距离,她毫不费力便望进了霍少弦的眼底。那儿,犹如一滩深渊般,幽暗、难以触及,更多的均是一种名为悲伤的东西。霍少弦的手掌绕到萧谨言颈后,用力将她扣向自己,“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吗?”

    萧谨言闻言,脸色酡红,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毕竟她的第一次是不光彩的,还跟钱挂上了钩。但显然,霍少弦并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对她那晚为什么卖了身,也是丝毫的不关心,他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总算如愿以偿,将最心爱的女人伤了个彻彻底底,如今她结婚了,幸福了,我还在这缅怀过去做什么呢?”

    她努力了片刻,还是将手掌落向霍少弦背部,“霍少,如果她现在很幸福的话,您应该祝福她。”

    “可是,我呢?”霍少弦再度戳了戳自己胸口处,“她爱上了别人,那我怎么办?我爱她如初,这样痛苦的日子,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萧谨言听得出他话中的无奈,“你们,相爱很久了吗?”

    “十五年,你说久不久?”

    萧谨言不由抿唇,十五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怪不得……

    霍少弦喝了不少酒,意识逐渐迷糊,平时的自律也在酒精面前轰然溃塌,说到底,也只是输给了自己此时的心情而已。“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该祝福她,我只是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处安身?我的浅小二,我既希望她能从以前的事中走出来,又希望她不要爱上别人,说到底,我才是最自私的。我只是难受,难受,她为什么要去爱他……”

    霍少弦最后的话,变成了呢喃,萧谨言却犹如感同身受般,清楚他心里撕裂般的痛和不甘,他两手改为将她搂在怀里,“我还深知,就算她无法爱上别人,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悲哀吗?

    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萧谨言身上,很沉,那一晚,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躺在霍少弦的床上,外面的人一直在捶门,可霍少弦却始终没去开。她渐渐也明白过来,自己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了。后来,她在浴室内冲洗,听到外面有大声的说话声,听到荣浅的那句: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当时,萧谨言躲在浴室里,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那句话就是在说她。

    霍少弦显然是喝多了,萧谨言将他的东西塞回他兜内,这才吃力地架起他往外走,穿过一片长廊,两人很快来到酒店门口。

    恰好,有好几人从外头进来,走在前面的孙佳麟怀中搂着个女人,两帮人马擦肩而过时,莫希不由顿下脚步,她看到了霍少弦。

    孙佳麟搂住她腰际的手,因着她这番动作而落下去,莫希的视线转而落到萧谨言脸上,她几乎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了。心中漾出无比的讽刺感,莫希上前步,“少弦,你怎么喝成这样?”

    霍少弦醉眼醺醺看向来人,到底还是有些意识的,他嫌恶地拍开莫希伸过来的手,“走开。”

    莫希怔在原地,萧谨言搀着霍少弦慢慢下了台阶,莫希到底没追上去,等她回神去找孙佳麟时,竟见他已经大步走出去了老远。

    萧谨言不会开车,霍少弦这样,自然也开不了车,她只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霍少弦便紧闭双眼,司机头也不回问道,“请问去哪?”

    霍少弦的住处,她知道,但这幅样子送回去,难免要以为他们花天酒地去了,萧谨言看了看窗外,“司机师傅,您往前开,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宾馆。”

    “好咧。”

    车开出去一会,正好转弯时,霍少弦人稍稍朝着萧谨言的方向侧去,头一低枕在了她肩头。

    车内的电台中发出一道女声,“痴心的话早已麻木,思念的痛还那么刻骨……”

    萧谨言不由垂首望了眼霍少弦,他双目紧闭,究竟是真醉了,还是不想睁开眼来面对现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翌日。

    房间门反复被推开,可大床上的人影始终维持那个睡姿,并没醒来。

    直到快要接近中午时分,霍少弦这才睁眼。他缓缓起身,手掌轻敲几下额头,入目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早就褪了色的窗帘,廉价的地板、嗡嗡作响的空调一看就有好几年工龄了。霍少弦思来想去,怎么都记不起来,他到底是怎样爬上这张床的?

    他开始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目光撇过床头柜,看到自己的手机下压着张纸条,他伸手拿了过来。

    此时,门口传来阵异动。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挤进来,萧谨言没想到霍少弦忽然醒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身影,她不由怔了怔。

    霍少弦无奈摇下头,这个地方为了节省空间,居然推开门就能看到床。他朝萧谨言招招手,“你进来。”

    她小步往里走,到了电视机旁,便不肯上前了,霍少弦往那一坐,被子落在腰间,上半身风光一览无余,见她跟个木头人似地定在那,霍少弦视线落向手中的字条。

    上面写着,“你昨晚吐得很厉害,衣服我替你拿回去洗了,醒酒药和水也替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中途醒来,记得吃,要是没衣服穿,记得打我电话,我号码是XX……”

    霍少弦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自己回去了?”

    “这儿没有洗衣机,再说,就在我家附近,我走回去才十几分钟。”萧谨言总不能说,138元一晚的房间,她不舍得同时开两个。

    她将洗好的衣服放到床尾,然后扬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早餐,不过看你醒的晚,可能冷掉了。”

    霍少弦并没立马起床的意思,他人往后靠,枕着床头,“为什么不选个好点的酒店?”

    这话倒是把萧谨言问住了,动辄上千一晚的地方,她可不敢带他去,况且,他醉的迷迷糊糊的,睡哪不都是一样吗?

    应该是看出她的窘迫,霍少弦抓了下松散的发丝,“我钱夹就在身上,里面也有现金,你……”

    “你要是嫌这儿不好,那赶紧起来吧。”萧谨言不动声色打断他的话。

    男人环顾下四周,嘴里切了声,“这儿本来就不好。”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霍少,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讲清楚,昨晚,我不知道会跟您见面,也没想过要高攀谁。”

    “说完了?”

    “我话里的意思,您肯定能明白。”

    霍少弦目光总算落到了她脸上,“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相亲。”

    萧谨言嘴角挽起抹自嘲的弧度,“是啊,只不过,又是场别出心裁的相亲。”

    “说说,怎么个别出心裁法?”

    “难道不是吗?应该说,算得上是史上最具悬殊感的相亲,霍少,谢谢您昨晚很给我面子,至少没有掉头就走。”

    霍少弦盯着她看了半晌,脑中不由印出另外一张脸,他接触最深的女人就是荣浅,然后,应该算是莫希。而她们的共同点,都是拥有能和他匹配的家世。他和荣浅在一起的时候,总习惯于给她最好的,因为她值得拥有这种。霍少弦垂落下眼帘,又看到那些参差不齐的木地板,他接触过的女人当中,完全没有萧谨言这样的。她应该是真的缺钱,不然的话,不至于会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个陌生人。

    可她说话铿锵有力,态度坚定,当初拿了钱后,若不是后来被莫希设计,她早就乖乖远离他的圈子,从未想过有任何纠缠。

    霍少弦手中还拿着那张纸,“这是你的手机号?”

    “嗯。”昨晚也留过了,怕他忘记,所以又写了一遍。

    “你现在要起床吗?马上就要过12点了。”

    “急什么?”霍少弦将纸放到旁边。

    萧谨言两手交握下,“你要还想睡,我可以再去续一晚。”

    霍少弦总算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他伸手掩住面容,让自己清醒些,“你把我衣服给我,我起来。”

    萧谨言走到床尾处,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递给霍少弦,衣服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皂香味扑鼻而来,哪里还看得出半分脏污,“其实你不用洗,我可以让人送套新的过来。”

    “没事,”萧谨言话语反而坦荡,“我爸身体不好,有时候也会吐,我妈闻不得那味道,都是我洗的。”

    霍少弦闻言,不由抬眸多看了她眼。

    萧谨言提着方才的打包盒,“我在外面等你。”

    约莫半小时后,才见霍少弦慢吞吞出来。看到走廊内的环境,霍少弦越发沉默,两人双双下楼,经过大厅,萧谨言朝着前台而去。霍少弦伸手拉住她,“还不走?我饿了。”

    “还有押金呢,我去取。”

    “也没几个钱,不用了。”

    这话在萧谨言听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耐着性子同霍少弦道,“你等下,马上就好。”

    说完,霍少弦就看到她快步走了过去。萧谨言拿出房卡和押金条,前台拿了对讲机,示意人过去收拾查房,霍少弦等了一分钟,有些不耐烦,干脆也走了过去。

    “怎么还不好?”

    “人家要查房的。”

    “环境那么破,规矩倒是一大堆!”

    前台小姑娘一听,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狠狠看眼霍少弦,皮相这么好有什么用,出来开个房间都要女人花钱,还不是小白脸一个吗?

    这时,对讲机发出声刺啦啦的响声,一阵并不纯正的普通话从里面传出来,“哎呦,乱成这样,盖得被子全在卫生间的地上,到处是水,连房间都是……”

    萧谨言下巴都快掉了,“怎么会这样?”

    前台没好气地说道,“对不起,押金不能退了,您这样,我们被子肯定报废掉,一床被子100多……”

    霍少弦听不下去了,拉了把萧谨言,见她还不肯走,干脆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拖了出去,“丢人现眼。”

    到底是谁丢人现眼啊?到了外头,萧谨言从他怀间挣开,“喂,被子为什么在洗手间?”

    “那洗手间里还有别人的头发,你知道多恶心吗?被子当然是拿来垫脚的,我不过是洗个头,水一下温一下凉,我没找他们算账都不错了,以后开房,千万别来这种地方!”

    萧谨言瞅着路人奇异的目光,赶忙闭上嘴,跟着霍少弦出去两步,男人双手插在腰际,张望片刻,冷不丁转身望向她,“我的车呢?”

    “昨晚你喝醉了,我喊得出租车。”

    霍少弦的视线落到萧谨言提着的打包盒上,“附近哪里有吃的吗?”

    “有,对面街上就有。”

    霍少弦解开领口一颗扣子,“领路吧。”

    萧谨言刻意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霍少弦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肚子早就空了,两人沉默吃起中饭来,饭后,他们走出饭店,霍少弦看眼时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你就在这拦车吧,出租车不难打。”

    霍少弦点下头,萧谨言手中仍旧提着那个打包盒,他看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平时在酒宴上浪费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鲍鱼鱼翅在他们眼里,不过跟寻常人眼中的白米粥一样。对萧谨言来说,花这个钱给霍少弦买份早餐,她一点不心疼,哪怕这是她平时也不舍得吃的,但霍少弦不吃,她若为了所谓的面子将它丢弃,那她舍不得。

    节俭是一种美德,可它却错误的成为了有些人衡量别人是否有骨气的标准。

    荣浅和厉景呈回到南盛市,已经是三天后了。

    倒完时差,荣浅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厉景呈抱着儿子进来,“看,睡得正香呢。”

    “我不开心。”荣浅别过头,嘴巴撅得老高。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还是婚礼的时候累着了?”

    “厉景呈,人家都有求婚的,可你呢?什么表示都没有,只说孩子要出生了,未婚生子不好办户口,拿着我的户口本就去了,我也太冤了吧。”

    原来是在这不平衡呢,厉景呈抱着儿子坐向床沿,“我们都儿女双全了,你这幸福感应该爆棚才是,不就是个求婚吗?要不我改天给你补上?”

    “那算什么,失去意义了。”

    厉景呈单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绕过荣浅颈后,将她拉向自己,“多少女人拥有最感人的求婚,最温馨的结婚典礼,可到最后还是同爱人分开。衡量幸福的标准,是要看身边站着的人,是不是跟你合适,浅宝,我们已经拥有了两个孩子,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证明。”

    荣浅不由笑出声来,“就你嘴巴能说。”厉景呈笑着亲向她的唇瓣,“是,我承认我能说。”

    有些老亲没来参加婚礼,荣浅要将喜糖亲自送过去。

    来到商场取了礼盒,荣浅急匆匆往外走,今天是周末,商场内人很多,她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走廊上站着的男人好像是霍少弦。

    荣浅想到他没来婚礼,她快步过去,想要给他送盒喜糖。

    绕过行行色色的商铺,荣浅才要开口,冷不丁看到有个女人走向霍少弦。

    男人原本想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了,这会见到人影,他将手机放回兜内,“走吧。”

    女人脚步没动,“去哪?”

    一拨吵嚷的学生互相推搡着经过,霍少弦拉过女人到自己跟前。

    荣浅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他看见自己,转身就往商场外面走。

    她和霍少弦的那一段,已经早早翻过去了,在霍少弦还有犹豫余情的时候,荣浅就该比他更早地抽离干净。

    而且,荣浅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既然有了一而再,她和霍少弦之间,也算缘分使然,将来必定会有故事发生。

    他们谁都没发现荣浅,萧谨言往后退了步,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挥散的恰到好处,她不由抬头看他,“你怎么会打电话让我出来?”

    当时看到来电显示,她也吓了一跳,萧谨言以为那次过后,霍少弦不可能再联系她。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待会就知道了。”霍少弦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带。来到进口超市内,霍少弦推着小车在前面走,萧谨言亦步亦趋跟着,难道他就想让自己过来陪他买东西?

    霍少弦买了不少水果,萧谨言就在旁边看着,男人准备结账时问她,“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她忙摆了摆手。“不用。”

    霍少弦也没坚持,付了款后提着东西往外走。

    萧谨言跟他走出商场,“我先回去了。”

    “我不是让你帮我个忙吗?”霍少弦挡住她的去路,萧谨言看了眼他手中的购物袋,“你还想去买什么吗?”

    “上车吧。”

    萧谨言坐进副驾驶座内,一路上,霍少弦均沉着脸,双手紧握方向盘,削而薄的嘴唇抿成道直线,她干脆不说话,直到车子行入葱郁的小道内,然后慢慢停稳在一处带有红砖瓦片的建筑前。她下了车,抬头一看,居然发现霍少弦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园。

    萧谨言站立在那半晌没动,只觉微风瑟瑟,无形中有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霍少弦提着果篮站到萧谨言身侧,“进去吧。”

    她没有多问,乖乖跟了霍少弦进去。他对这儿很熟悉,修长的腿一步步穿过墓园,最终停在了某座墓碑前。萧谨言看到上面有张年轻的女人照片,霍少弦将果篮放到墓碑前,萧谨言视线往下落,看到一排熟悉的字体:女儿荣浅,泣立。

    这居然是荣浅的妈妈,而她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不在了。

    霍少弦将萧谨言拉向自己,“荣婶,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我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看的。”

    萧谨言惊了跳,当着已经不在的人乱说话,这可是大忌。她刚要反驳,霍少弦便已经松了手,“你去旁边等我,我马上就好。”

    萧谨言答应声,下了几个台阶,站在不远处等他。她看到霍少弦蹲下身,一遍遍擦拭着墓碑四周,而他说了些什么,萧谨言并不能听得真切。

    霍少弦掏出打火机,一打打烧着纸钱,“荣婶,你肯定也看到了,浅浅过得很好,我最近总是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还梦到你,我知道是你想我了,所以我今天才带谨言来看看你。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是个老师,性子倒也温和,我总怕你怪浅浅,荣婶,我和她不能走到一起,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信守跟她走一辈子的承诺……”

    萧谨言看到霍少弦蹲在那,燃起的烟灰氤氲而上,她不由握住手掌,将目光别开。

    荣浅抱着一束康乃馨往里走,她远远就看到了霍少弦。她并未止步,到了跟前,才看到了站在下方的萧谨言。荣浅朝她点下头,萧谨言亦是微笑重复了这个动作,荣浅收回视线,抬起脚步走到霍少弦身后,“少弦。”

    男人将烧剩下的纸钱都丢进盆中,荣浅上前,把鲜花插进了墓碑旁的花瓶内,再将另一手手中的喜糖放到妈妈的墓前。

    霍少弦站起身,“一个人过来的?”

    “嗯,从商场定好喜糖后,我就过来给妈妈送一盒。”荣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想到今天来看妈妈了?”

    “咱妈总是来梦里找我,我想,她是又看中了哪件喜欢的首饰。”

    荣浅听到咱妈两字,心底抑制不住溢出阵心酸,“真的吗?难道在那边还要比美不成?”

    “当然要,咱妈说最近有个风韵犹存大会,她要置办首饰和旗袍,她没找你吗?”

    “没有,可能是看我比较忙。”两人有模有样对着话,霍少弦盯向荣浅的侧脸,棱角有致的唇瓣不由浅勾下,“看来,她还是和我更亲些。”

    荣浅眨了下微微发酸的眼眸,“你怎么不说,她知道你比我有钱呢?”

    萧谨言站在下方,清清楚楚看到霍少弦面部扬起的轻松弧度,“是,而且我比你出手大方。”

    “你当心着吧,当心我妈天天来找你。”

    霍少弦不由失笑,被荣浅三两句话给说得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荣浅陪着妈妈说了会话,回头看萧谨言还站着,“我先走了。”

    “好。”

    荣浅走出去两步,霍少弦提声喊住她,“浅小二。”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他,“怎么啦?”

    “我也喜欢上别人了。”霍少弦冷不丁说出这样句话。

    荣浅吃惊了下,目光不由别向萧谨言,而这句话,萧谨言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荣浅收起眼里些微的愕然,她由衷展颜,“少弦,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浅小二,祝我们都幸福。”

    荣浅重重点了下头,“对,我们一定要都幸福,谁都不要落下谁。”

    霍少弦站在原地,看着荣浅逐渐走远的背影出神,萧谨言回到他身侧,既然不舍得,既然心中有眷恋,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回去的路上,萧谨言脸别向窗外,霍少弦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眼,“对不起。”

    “啊?”她扭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谨言笑了笑,“没关系。”

    “任何女人在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后,肯定都不会轻轻松松说出没关系三字。”

    “我真的没关系,”萧谨言双手交握后放向膝盖,“反正也不是真的,况且,我没什么大损失啊。”

    霍少弦忽然将车停稳到路边,他整个人靠进椅背内,“要不,我们试试吧?”

    萧谨言没敢第一时间回应,怕是自己听错了,霍少弦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他径自往下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离过婚,有一个女儿叫橙橙,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说句实话,我们的第一次……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想,我跟你还是有缘分的,既然这样,何不试试呢?跟我结婚后,你至少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因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帮你,当然,这也要看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了。”

    萧谨言完全被这席话给震住了,霍少弦笑了笑,重新发动引擎,“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萧谨言没有拒绝,轻轻垂下了头。

    转眼,快要过年了。

    厉青云终于耐不住,主动给沈静曼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时,语气掩不住激动,“喂,青云。”

    “过年,你们回来吗?”

    沈静曼手掌收拢,“回,当然回,只要你别把我们关在门外就好。”

    厉青云的声音透着些许沧桑,“让景呈把孙子和孙女都带着。”

    “放心吧,肯定会带回来给你看的。”沈静曼开心得半晌合不拢嘴,走进客厅不住说道,“景呈,浅浅啊,青云说他要见见孙子,让我们回吏海去过年呢。”

    “真的吗?”荣浅坐起身,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下。”

    回去之前,厉景呈专门带着荣浅和小米糍去了趟麦德龙。

    小家伙进了超市,撒腿就跑,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玩具和零食了。荣浅和厉景呈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看到小米糍的身影,等到走近些后,竟凑巧看到了霍少弦一家。

    不,应该算是有希望重组的家庭吧。萧谨言蹲在货架前,正跟橙橙挑选着学习机,小米糍也好奇地凑在旁边。橙橙扬起白嫩的小脸,伸手指了指小米糍,“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

    霍少弦微笑点下头,小米糍听闻,两手抱住了橙橙的肩膀。荣浅和霍少弦打了招呼,看到萧谨言起身,手中拿着款学习机,“就买这个吧。”

    “好,听你的。”霍少弦接过去,将东西放进购物车。橙橙拉着萧谨言的手,正和旁边的小伙伴叙旧,“小米糍,你改天来我家玩吧,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爸说蔺安市即将开一个水上乐园,到时候我们去玩啊?”

    “好的呢。”

    荣浅朝小米糍伸下手,“走吧,我们还要去给爷爷挑选礼物呢。”

    “妈妈,我想跟橙橙多玩会,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小米糍拉住了橙橙的小手,俨然一副好伙伴的样子。荣浅有些为难,“可妈妈要买很多东西呢,时间不够哦。”

    “没事,”霍少弦在旁说道,“让她跟橙橙玩吧,我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替你看着。”

    荣浅刚要答应,就听到不远处有阵女声激动地传了过来,莫希甩开孙佳麟的手,大步上前,她过来后蹲到橙橙的面前,双手落到她肩头,“橙橙,我的乖宝贝,我是妈妈啊。”

    橙橙看了看她,却是稍微往后退一步,身子不由靠向萧谨言。莫希因为她的这番动作而失落,她攥紧橙橙的手,“乖女儿,连妈妈你都不认识了吗?”

    橙橙抿紧唇瓣,就是不肯开口,莫希的视线从她拉着的另一只手往上看,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站在霍少弦身边的女人。她心头被钝钝地凿了下,甚至还维持着蹲下的动作,就扬声质问道,“霍少弦,你是想给橙橙找个新妈妈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妈妈!”

    “不可理喻。”霍少弦弯下腰,将女儿的手拉了回来,“莫希,我们离婚了,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谁说我管不了,”莫希猛地站起身,“她就是不行,她凭什么?”她的嗓音尖锐起来,旁边选购的顾客都朝着这边张望。

    荣浅看到孙佳麟脸色不善地过来,拉了把莫希的手臂,“你闹什么呢你?”

    “霍少弦,你把橙橙让给我吧。”莫希目光迎上对面的男人,“她喊别人妈妈,我受不了,少弦,橙橙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霍少弦看到孙佳麟,脸色渐沉,尽管和莫希已经离婚,可她在婚姻期间背着他出轨却是不争的事实,“莫希,有句话叫好聚好散。”

    莫希眼眶微红,“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这就要问你了。”

    她后退了步,想到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莫希鼻尖发酸,视线怔怔盯着女儿,“宝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妈妈吗?你这是怎么了?”

    橙橙握紧萧谨言的手,语气弱弱道,“萧老师……”

    这一声,无疑加剧了莫希心中的怨恨,她上前步欲要拉过橙橙,站在旁边的小米糍见状,一把拉住莫希的袖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橙橙。”

    莫希随手一甩,小米糍像个无力的洋娃娃似地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哇哇哇——”

    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他脸色藏有愠怒,伸手将女儿抱起身,“怎么了?摔哪了?”

    小米糍抚着自己的额头不住痛哭,“爸爸,痛啊,好痛,呜呜呜。”

    荣浅心急如焚来到身边,拉开女儿的手,所幸没有流血,额头被标价牌给划了道红色的痕迹,厉景呈心疼地替女儿吹着。霍少弦见状,一把抱起橙橙,侧过身朝莫希怒喝,“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既然当初有了人,何必现在还要想不通,橙橙跟了你,难道你就不会给她找个后爸?”

    厉景呈抱着女儿离开,在经过孙佳麟跟前时,狠狠朝他看了眼,“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换句话说,这种女人还要来做什么?”

    孙佳麟脸色一阵难看,荣浅跟着厉景呈快步离开了,橙橙双手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不要跟妈妈,我要跟爸爸,我喜欢爸爸。”

    莫希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霍少弦看得一阵心烦,冲旁边的萧谨言道,“走吧。”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开了,孙佳麟站到莫希跟前,“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莫希,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别说得这么好听,孙佳麟,我没名没分跟着你,你还想要求我做到哪一步呢?”

    孙佳麟气得朝她指了指,“行,那咱就这么耗着吧,谁也别想比谁好过!”

    霍少弦匆匆抱着橙橙来到结账的地方,到了停车场,他脸色仍旧肃然,就像结了层冰霜似的,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面上,咚咚的好像踩在人的心头,萧谨言大步跟着,橙橙目光看向她时,萧谨言指了指霍少弦。

    橙橙立马心领神会,她两手圈紧霍少弦脖子,“爸爸不生气,我最爱你了。”

    霍少弦的脚步明显慢下来,他轻拉开些与女儿的距离,“爸爸也最爱你。”

    “嘻嘻,”橙橙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们相亲相爱呦。”

    霍少弦被逗乐了,来到自己的车前,抱着女儿倚向车门,“告诉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妈妈之前不还来看过你吗?”

    对于女儿今天的态度,霍少弦很是奇怪。

    橙橙听闻后,有些委屈,浓密的眼睫毛轻颤动两下,“奶奶说,妈妈丢下了橙橙,我觉得也是,人家小米糍有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我的妈妈为什么要先和那个叔叔好呢?”

    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李芬然教的。即便再有教养,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免义愤填膺,况且又视这孙女为宝贝一样,当然恨不得将莫希彻底排除出去。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话,只是蹙紧眉头,却不知该怎样去和女儿交流。萧谨言倚向旁边,“橙橙,你要明白,一个宝贝降落到这个世上,就会拥有两个最爱她的人,那就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可是,妈妈不要我了啊。”

    “妈妈不会不要你的,”萧谨言温言软语说着,这样的语调令人听了十分舒适,连霍少弦都不禁回头多看她两眼,“很多事情,橙橙还小,也不明白,等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以后呢,在橙橙想妈妈的时候,你就说出来,让妈妈带你去玩,你也要像爸爸一样,去爱妈妈,行吗?”

    “好,我知道了。”

    霍少弦一看女儿那乖巧的劲,萧谨言果然是做老师的料,几句话就将难题给解了。他腾出只手握着她,“那你呢,你也不生气?”

    “还好啦。”

    “还好是什么意思?”

    “还好就是还好嘛。”

    霍少弦笑着,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上车吧,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我也想吃。”橙橙伸长脑袋,转眼就扑到了萧谨言的怀里。她抱着小女娃坐进了后车座内,霍少弦扣起安全带,车子缓缓发动,经过缓速带时有较明显的颠簸感。有个道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他霍少弦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荣浅,而适合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却绝对不是荣浅。

    “少弦,”后座内的女人凑上前问道,“你想吃馄饨,那去趟菜市场吧,那里的馄饨皮新鲜。”

    “好,”霍少弦眉角眼梢染着笑,“你抱好橙橙,让她睡一会也行。”

    “嗯。”

    轻轻巧巧的一句应声,令霍少弦方才郁结的心情总算散开了,他靠向椅背,稳稳开着车向前。

    厉景呈和荣浅回去的这天,车刚停稳,厉青云就大步走来了,“快给我看看,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呢?”

    小米糍飞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爷爷。”

    盛书兰穿了一袭冬装旗袍,她迎上前走向荣浅,“可算回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

    走进客厅,家里只有两个保姆,大过年的,他们若不回去,这么大的宅子指不定冷清成什么样。

    厉青云抱过宝宝,沈静曼去了楼上,盛书兰忙着沏茶,她和荣浅坐到沙发上,“平时,家里就只有我和爸,不过这次,爸的意思是肯让妈回来了。”

    “那就好,夫妻老来伴,以后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小妈也放出来了,她多次找回来过,不过,爸都让管家将她拒之门外了,起初,爸生景呈的气,但久而久之,他也反省了自己,若不是他对她纵容,也出不了这么多事。”

    荣浅看了眼盛书兰,“那你呢,你最近怎样?”

    “我?”盛书兰轻笑,“浅浅,景寻判下来了,二十二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盛书兰手里捧着杯花茶,“我只会种种花,我打算来年开个花茶小店,打发打发时间,也能自己赚点钱。”

    “挺好的,”荣浅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对自己的将来,是怎么考虑的?”

    她垂下眼帘,盯着茶杯中漂浮的玫瑰花,“景寻已经在为自己赎罪了,二十二年,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光阴,我去见过他一面,他做出那种事,我没有多余的话能跟他讲,但我离开时只跟他说了一句,我等他,等他赎完罪出来,重新做人,重新爱我。”

    荣浅不由吃惊,“你真想好了?”

    “其实,时间可以过得很快,二十二年,很容易,可我要重新找一个人,却很难。”

    荣浅不由对盛书兰刮目相看,“那你觉得无聊想说话的时候,可以来南盛市住一段时间。”

    “好。”

    客厅内,厉青云抱着孙子爱不释手,他固执了这么久,还是拗不过这难耐的寂寞。

    除夕这晚,下雪了。

    吃过晚饭,佣人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烟火。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踩过簌簌白雪向前,今年,还是要由他们来点燃烟火,荣浅站在厉景呈的身边,她回过头,看到沈静曼紧紧挨着厉青云,厉青云的手里则抱着正四处张望的孙子。

    盛书兰双手搭着小米糍的肩膀,两人正有说有笑,厉景呈的视线跟着她望去,他伸手揽过荣浅的肩膀。

    鹅毛大雪还在飘飞,可檐口的灯光消融了它的冰冷,小米糍跑进了院子,“妈妈,我也要放烟花。”

    盛书兰不放心,跟了过去。

    厉景呈拗不过女儿,抓着她的手,将打火机凑过去。

    荣浅和盛书兰捂着耳朵站在后面,烟火窜燃的瞬间,天空的黑暗被缀亮,一双双眸子里满溢出的幸福惊艳了夜空,厉景呈回到荣浅身侧,她抬着头,男人居高临下看她。

    厉景呈伸手拂开她颊侧的碎发,她的小脸被绚烂的烟花衬出极致的明媚,“浅宝,如此良辰美景,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嗯?做什么?”

    厉景呈含笑,凑过去吻住她的唇。荣浅娇笑开,轻推下厉景呈的胸膛,“女儿还在这呢。”

    小米糍正出神的和盛书兰一起看烟花,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厉景呈双手抱着荣浅的腰,烟火放过许久,等到天空中恢复宁静后,一家人才相继往屋里走去。

    围坐在沙发前,小米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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