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哪有大过年出去露营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吧?桐桐,你快回来吧。”
“是真的。我没骗你,你不信算了。我挂了啊。”话都没说完,桐桐便急急地把电话挂了。
“桐桐,你平时都这样对妈妈的呀……”我看着桐桐说。
“嗯,有问题吗?”桐桐说。
“果然是个任性的孩子……”我笑了笑。
“阿嚏!”桐桐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
“看吧,叫你刚才装,一定憋了很久了吧。”我说。
“没有!”
“别闹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做事了。”我从床边坐起身,说完就出去了。
今天桐桐在床上睡了一天,我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时不时去看看他可爱的睡容、帅气的面庞。这小家伙要是醒了一定会好许多吧,毕竟吃了药,还睡了这么久。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又去摸桐桐的额头。桐桐的烧已经退了。
下午6点多,我端着一杯水,叫醒了桐桐。桐桐的脸色比之前要好多了,我把水递给桐桐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你睡了快一天了。来,先把这杯开水喝了。”
“几点了啊哥哥?”桐桐迷迷糊糊地问。
“6点多了啊……你看看外面的天。”我说完桐桐就顺着我的目光朝外面望去。冬天的天黑得很快,才下午6点就一片阴沉。
“天黑了呀,那我继续睡咯。”桐桐转头就躺下去。
“喂,你这个小鬼!”我把桐桐揪起来说:“还睡啊,再睡成什么了。起来,我带你吃饭去。”
我等着桐桐一件一件穿好衣服,然后一同出了门。来到楼下,天色又暗了一层。此时此刻已经快七点了,空气湿冷,我和桐桐走在挂满了红灯笼和中国结的路灯下,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桐桐呼出一口气,嘴边就飘着白气,可爱极了。
穿过几条街,我们终于来到了KFC。一见到肯德基,桐桐的病如同好了一般,很快就窜到我的面前去了,兴冲冲地来到柜台前。“看来是真饿了啊。”我看着桐桐笑笑。
我们点了一个双人套餐,领好餐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玻璃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寒意浓浓。看着对面桐桐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我也很饿,因为中午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我们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套餐全都吃完了。
吃完饭,我牵着桐桐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烟花专卖店的时候,桐桐突然不走了。我停下脚步,怀着疑问看着桐桐。桐桐笑着对我说:“哥,那个……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你说吧。”我这个人一向大度,向来是有求必应,更何况是面对我心爱的弟弟。
“哥,我想买买一点烟花,咱们回去放好不好。”桐桐说。
我看了看晴朗的夜空,低头对桐桐说:“好啊,就这样决定了。”
桐桐似乎很高兴,傻乎乎地笑着,一点也不像他平时清冷帅气的样子。我们买了一个大烟花和一些小烟花棒,我抱着那一大桶烟花,桐桐拿着仙女棒。
小区的后面有一块空地,平时很少人会去那里,现在放假,人都回老家了,现在人应该更少了吧。“哥,把打火机给我。”桐桐说。
“小心点啊。”我把打火机给了桐桐。我们点燃了手里的仙女棒,在夜色里,仙女棒发出迷人的光芒。我们两个人握着仙女棒在空地上嬉闹着。我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把平时做老师严肃的一面都收起来了。
“哥,我在半空挥仙女棒,你用手机拍照的延时功能给我拍照好不好?”桐桐说。
“好啊。”我把我手里熄灭的仙女棒丢在带来的塑料袋里,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相机对着桐桐。
桐桐点亮了一根仙女棒,开始在半空中挥舞起来,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对着桐桐拍了起来,拍完后一看相册。照片里,月色和小区路灯光里的桐桐笑得十分阳光,手中挥舞出来的是一个反过来的“love”。
“爱?桐桐,你懂什么是爱吗?”我走到桐桐身边,问。
“哼,你又看不起小孩子了是不是?”桐桐说。
“哪有……来,我们来放我们的大烟花吧。”我说。
我叫桐桐站在这儿别动,然后抱着烟花来到了空地的中央。星月高悬,万物都十分可爱。我点燃了烟花,然后跑回了桐桐身边。只听见嗖嗖的声音,烟花迅速窜到了天空,然后在漆黑的夜里绽放,五光十色,十分绚丽。
桐桐看着这美景,又高兴又激动,拍着手跳了起来。“阿嚏!”桐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看吧,你的病还没好嘛。”我说。
桐桐靠到了我的身上,他小小的脑袋真好枕在我的肩膀上。我一动也不敢动,我好害怕,好害怕桐桐会突然离开,好害怕烟花散尽,天空回归宁静。
烟花继续绽放,在夜空中光彩夺目。巨大的轰鸣声让人感觉温暖,哪怕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我和桐桐两个人,我也感觉到热闹和满足。
“桐桐,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我心爱的每一个人,那样太痛苦了。”我突然说。
“哥?”桐桐轻轻地说。
“嗯。”我低头看着桐桐的大眼睛。
“哥,你看,烟花的生命真的好短暂啊。我在想,在想人好像也是一样呢。不,万事万物都是这样。”桐桐顿了顿,接着说,“你说,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会灭绝,任何一种企图留住青春、爱人、金钱、生命的行为都是徒劳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有美好可以长存,只要拥有过就是幸福。人会长大,人会老,人会死,名利会消失,爱人会离开,电脑会坏,社交网站会倒闭,书会腐烂。与你在一起的美好,也如烟花一样,只是一刹那的美丽。所以,烟花再美也仅仅是一瞬。与其悲哀其短暂,不如欣赏其华丽。只要有回忆,就没有必要痛苦,对吗?”
望着桐桐可爱的面容,我点了点头:“是啊。桐桐,你真是聪明。你也越来越懂事了。这些,我都想不到。”
是啊,少年桐桐说得对。只要有回忆,就没有必要痛苦。只要不管是小淳,还是桐桐,他们于我,不都是这样吗。我总是想要把我对他们的爱留住,再留住,可是是不可能的。能多和他们在一起一秒钟,我就要珍惜多出来的每一秒。爱如烟花一瞬间。
烟花从绽放到结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这多像我们的人生啊。我的一生,也要如此,爱自己想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帮助自己能够帮助的人,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为社会发出一丝光一丝热。
“哥哥,你背我走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桐桐笑着说。
“你这个小懒虫。背就背,来吧。”我站到桐桐前面半蹲下来,一把背起了桐桐。
深夜的街道,人并不多,年关时候,总是能触动人的思乡情绪。万家灯火,家家谈笑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桐桐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侧着脸看着四周。
“桐桐,你在想什么?”我边走边问。
“我觉得,和哥哥在一起真的好快乐。你真好,我希望下辈子还认你做哥哥。”桐桐认真地说。
“小傻瓜,小小年纪总是想这些做什么。你还小呢,你的一生还很长。以后,你一定会喜欢上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的。万一碰到哪个心爱的女生,就说不定真在一起了。到时候哥哥变成大叔了,你可要请我喝喜酒啊。哈哈。”
“哼,你还说我,你想得也很多啊。”桐桐说。
回到家,夜又更深一层,楼下的汽车喇叭声也几乎听不到了。小孩子需要很早就睡觉,所以桐桐洗完澡便上床了。他生着病,又玩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喘息。我替桐桐掖好了被子,然后默默走出去做家务。拖着地,看了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十一点了,虽然是放假,也不能睡太晚。我又整理了一下屋子就觉得困意上来,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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