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向君君咬我-公子任性,恕小的无礼-☆、她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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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

    沈夫子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而惊惶不安,他甚至没敢迎视许氏的目光。

    许氏接过伊儿递来的热茶,浅啜一口:“我还记得,当日父亲举荐您的时候说过。先生学富五车,您的学识在贤德书院可算数一数二。京中亦有不少达官贵人之子曾由你授教,您自有一套教学的方式,经验也尤其丰富。”

    沈夫子谦逊道:“许阁老谬赞。”

    许氏将杯子一搁,发出轻脆声响:“可我就不懂,先生如今这般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沈夫子背脊一僵:“这……”

    许氏恍若未见,双目展露殷盼之光:“我请先生入府授学,是真真切切地希望先生倾囊相授,助我儿成才,假以时日也能报效朝廷。”

    “可今日看来,我却是有些失望。”她笑意渐淡:“如果先生是因为父亲出面请您到来……而会错了些许意思,我只希望借今日能够好好化解其中误会。我身为人母望子成龙心切,此番心意与初衷还请先生能够明白。”

    沈夫子呼吸微滞:“沈某明白……”

    “况且……”许氏话峰一转,颇有些意味深长:“况且夫子您如今身在我麒麟候府,而非许阁之府,再有旁的心思……总归也是不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意?沈夫子心中一凛,连声称是:“夫人说的有理,沈某确是愚昧了。”

    许氏浅笑:“哪里的话,先生是饱读诗书的贤者,我只一介目光短浅的妇道人家,还要向夫子多多求教才是。”

    客套归客套,把话说清楚了他也好办。沈夫子来之前是未料及许氏与阁老之间原来是意见相勃,并不统一的。麒麟候长期卧病,更是在不久前新逝,这府中仅剩幼儿寡母,免不了是要受到外人觊觎。

    当日许氏重金聘请他入府授学,实际上也是许阁老为其中搭线,是以当他面对许阁老的意有所指及许氏的纵容态度才会错了意。如今看来,许氏虽是许阁老嫁出去的女儿,却也是如今麒麟府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

    她的意思沈夫子可算是看得清楚明白,所谓母凭子贵,对一个女人而言,说什么也没有自己的亲儿子更牢靠更踏实。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不过一介平凡的教书先生。既中入的麒麟府的门,领的又是许氏的钱,总不好干着明面向着心底违和的事。他若是早知道这个中缘由,当初就绝不会这么放任着齐珝。

    许氏见沈夫子明显有所转变,知道他是通情达理、识得时务之人。她满意一笑,门外传来齐珝的敲门声:“娘,珝儿有话想对您说。”

    许氏双眉微挑,有些意外。这若放在平时,齐珝不说乖乖站着挨训,指不定出了门就落荒而逃,今日这番举止倒是颇为蹊跷。她抬意示意伊儿去把齐珝请进来。

    沈夫子识趣地准备离开,又思及在齐珝方面他们算是达成共识,但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夫人,那麟少爷……”

    这话说开了也好,容易直切主题。提及齐麟,许氏神情又冷了些:“齐麟年纪尚幼,我看那些中庸之道对他来说还是深奥了些。”

    沈夫子会意:“夫人说的是,沈某回去定当好好调整教学方针。”

    许氏颔首:“有劳先生。”

    沈夫子走后,齐珝被请了进来。

    刚刚齐珝在门外还怀抱着满腔热血,可一踏进门见到自个娘亲的脸,瞬间被吓成乌龟,只差没缩回壳里去了。

    “娘、娘……”

    “嗯,你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齐珝吞咽口水,有些胆怯地瞅向她。

    许氏看在眼里,却是失望居多。她招了招手,示意齐珝到跟前来,轻轻握住他的小手心:“你爹身子孱弱,这些年每况越下,娘难免将心思多些投放在他身上,却是万万没想到疏忽了对你的管教,导致今时今日的错误。这些……是为娘的错。”

    齐珝嗫嚅一声:“对不起,娘。”

    “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你爹过逝,娘心里悲痛难忍,唯有你能体贴娘的苦楚,为娘分担忧愁。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支撑着娘,让娘亲能够坚强地挺下来。”许氏眼神温柔:“如今你爹不在了,你就是娘唯一的精神支柱。娘将所有的期许全部投放在你身上,你懂吗?”

    “孩儿懂。”齐珝立刻说。

    许氏摇头:“你不懂。”

    齐珝有些困惑,许氏露出凛然之色:“你若是懂,就不会如此不争气,甚至连齐麟都要不如。”

    齐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极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许氏却不给他挣扎的余地:“你爹还在世的时候就偏宠你那玫姨娘,对齐麟更是爱屋及乌,恨不得样样都许了给他,从不曾正眼瞧过你我母子。这些年若非娘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只怕早已不知被遗弃至何种地步。”

    “爹就是偏心眼,从小到大都只会偏帮玫姨娘、只会心疼那个小贱种!”齐珝气呼呼道:“他们都死得活该!”

    许氏神情微妙,嘴上训斥道:“住口,不可如此说你爹!”

    齐珝不情不愿地闭嘴,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许氏瞧着自己儿子心里委屈,又有些心疼:“好孩子,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爹纵有千错万错,他都是你爹,你不该怨怪于他。”

    “要怪,就怪那狐魅子的玫姨娘跟她生的小贱种。”怨怼之色自许氏眼底一闪而过,她稍稍隐藏起来,冷静地询问齐珝:“你是不是觉得现下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你我母子?所以渐渐变得松懈怠慢?”

    齐珝眼神闪烁,许氏看在眼底,蹙眉道:“珝儿,你太天真了。”

    “麒麟候的封爵虽是世袭,可你爹去逝已有数月之久,朝廷始终没有任何动向,宫中甚至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是以你我又怎敢肯定你的候位已然固若金汤?”

    齐珝莫名道:“难道我贵有嫡子的身份,还比不上齐麟那样卑贱的庶子?”

    许氏无奈轻叹:“一切皆有变数。”

    听她这么一说,齐珝更不理解:“我就没听说过庶出之子还敢跟嫡子争位,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许氏立刻劝说:“有些事你还小,不懂。我们麒麟府情况特殊,不同于普通达官贵胄。这事你也切记莫要外传,娘是怕府外之人有看轻之意,让你难堪。”

    “谁敢!”霸道惯的齐珝怎能允许被人轻视,登时暴跳如雷。

    许氏叹道:“可惜你爹去得早,他去逝之前又是心心念念着那个卑贱的庶子,只怕他当日是意在齐麟,而非你……这府中上下都看在眼里。”

    齐珝闻言,眼睛气得充血:“凭什么!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出之子,我才是真正能够继承候位的人!”

    许氏拦着他,重重地按压他的双肩:“珝儿,你难道还不明白?齐麟就算是庶子,你却不得不承认他与你拥有同样血缘的兄弟。今日你都瞧见了,只怕他是韬光养晦,只待有朝一日蓄势而发。可你呢?一朝得意,难道就要白白耽误自己的前程?”

    齐珝很暴躁,他始终无法冷静,他还不能接受他身为嫡子,地位却还要遭受一个卑贱庶子的威胁。许氏暗暗蹙眉,垂首哑声落泪:“珝儿,你到底要怎样才会长大,才能懂得争气!”

    齐珝被她一哭,一时懵了。

    许氏以袖抹泪,颤声说:“你自幼也是聪慧明理,什么该做、什么该懂,你是知道的!就因为你爹总是心心念念着君玫儿母子,才会一直冷落我俩,娘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在乎,可娘一直忍让着,为的是你!如今娘成了这麒麟府的当家主母,娘要为你牢牢掌控一切,娘绝不甘心让齐麟霸占属于你的位子,你懂不懂?”

    “娘不甘愿他抢夺你的一切,他不配!娘不信你比不过他,你的娘唯一的孩子。”

    “娘……”齐珝低喃。

    “你知道的,纵使你爹还活着,他也从未正眼看过我,这偌大的麒麟府也从未令我拥有归属,我能有什么?我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你。所以我可以为你舍弃所有,为了你付出一切,娘将全部的心血都投注在你身上,就算你不为自己争口气,难道你也不为为娘争一口气?”

    齐珝孩究是个孩子,他只知道自己的庸碌无为辜负母亲的期许,是对母亲的伤害。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脆弱哭泣,心底又酸又疼,终是抗不住抱着她大哭:“孩儿知错了,孩儿对不起您——”

    许氏轻拍他的肩膀:“珝儿,娘知道你一点都不差,只要你肯用心,一定会比齐麟更好。”

    许氏的示弱如一记重锤砸向齐珝,同时也是敲醒和警醒了他,令他危机感倍深,如今齐珝满脑子都是要超越齐麟,要比他更强、要比他更好。

    与此同时,他对齐麟的仇恨也在进一步加剧,而这对许氏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经过这次沈夫子的事也令她彻底醒悟,娘家的人终究是不可靠的,父亲浑然不顾她与珝儿的将来,一心只想掌控麒麟府。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从未为她母子俩打算。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依靠,未来的日子她们母子只能互相扶持并肩前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生孩儿更加牢靠。

    所以她绝不能让齐珝继续庸碌无为,她要让齐珝继承麒麟府,真真正正地稳掌实权,才能保证无忧无患。

    她需要时间,慢慢引导齐珝走向正确的轨道。无论任何时候都要防患于未然,她更不会让齐麟有机可趁。

    这些日子以来偌大的麒麟府仿佛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她品尝到掌权的滋味,越是甘甜,越不想放手。

    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所有的一切都将牢牢箍在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回小鹿那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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