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律师也听得很认真，面上一派泰然，让想要偷偷从中看出来什么的叶蓁蓁一无所获。
“就是这些。”叶蓁蓁吸了口气，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工作前，正对着的就是对面坐着的张大律师。
“就是这些？”疑问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就是这些。”叶蓁蓁肯定地回答，她也不胆怯，反正今天这机会本来就跟捡来的一样，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行，我知道。”
就这些，那平平淡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吊的叶蓁蓁心里痒痒又不给个准确的答案，叶蓁蓁真想扑上去挠死他。
既然人这么冷淡，叶蓁蓁也不想再继续热脸贴人皆冷屁股了，“那成，您看着办吧。”哎呦，这哀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叶蓁蓁发誓，她只是想让张大律师告诉她结果。
“门在那儿，出去的时候记得带好门。”说完就带下头继续看卷宗了，无视了叶蓁蓁那一脸渴望的表情，还好心指了指门的方向，食指和中指之间别着的钢笔斗都没放下来。
叶蓁蓁这是妥妥地尝了一次被无视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砰——”本来挺好的心情，完全被张大律师这性冷淡的表情整的各种凌乱，她又不是要对这个良家妇男怎么样，至于么……
所以关门的时候，劲儿可不小，她就是故意的，还不准她有脾气了。
这骄纵的小性子最近被顾灼华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就连平时表现的毕恭毕敬地张大律师面前都没收敛。
屋里的张大律师也被这嘭的一声响惊到了，小丫头脾气还挺大，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看着门的方向，开始很认真地思索小丫头刚才的话。
关门弟子？有意思，他压根儿就没这个想法，小丫头天天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看来她们平时工作还是太少了，有必要酌情给她们拓展点儿业务范围了。
不过这个提议好像也不错，关门弟子，张大律师摸了摸光滑的下颌，眼里满是兴味。
所以说这简直就是叶蓁蓁低估了同时无的放矢的八卦程度酿成的惨剧，只是这过程确实叶蓁蓁被虐的相当惨，结局究竟怎么样还有待商榷。
叶蓁蓁再次站在张大律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结果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不是，叶蓁蓁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这让她现在不至于那么纠结。
得到的越多，放弃的时候牵绊必然是越多的，越是不容易下定决心。
叶蓁蓁站在张大律师办公室门口，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纷纷在猜测她今天迟到是怎么回事儿，一来就去找张大律师这是要去负荆请罪还是要去为自己开脱？
叶蓁蓁一般来的比较早，因为都是顾灼华送了她才去上班，两边工作时间安排差不多，所以她一般就到的比较早，以免让顾灼华迟到。
这些情况于静姝也是知道一点儿的，所以今天她到了之后没有发现叶蓁蓁的身影还很奇怪，又给她发了好几天微信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需不需要请假，叶蓁蓁也没回。
所以于静姝心里就是各种猜测，还准备一会儿偷偷去给叶蓁蓁打个电话什么的，没想到人这就来了。
只是这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面色苍白憔悴，双眸之下一片黛色，头发也没有怎么梳理，这是怎么了？
“你说，叶蓁蓁是不是跟她老公吵架了？”一只臭虫小姐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测了，还时不时往张大律师办公室的方向张望。
“我觉得肯定是她老公出轨了，有钱男人都喜欢玩玩这些年轻的小姑娘，这年轻人也是总想着攀附上一个男人就能一步登天，哪有那么简单，切——”第二只臭虫小姐一边拿起桌角的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嘴里还止不住应和，面上一派快来夸我的表情，好像自己目睹了事实一样。
“那要这样岂不是要离婚了？离婚官司我擅长啊，找我，我不要代理费也一定让她一分钱都拿不到，哈哈哈哈——”第三只臭虫小姐更是嚣张。
“说的也是，张大律师确实是个好律师，不过他擅长的是刑辩，离婚关系找他恐怕是找错人咯！”第二只臭虫小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今天的妆容十分满意，眼线笔在眼尾处微微勾勒出上挑的弧度，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神色下，一张嘴毫无顾忌地说着恶毒的揣测。
“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第一只臭虫小姐捂着嘴，好像为了彰显自己做作十足的仪态，“也有可能是忙着找下家呢。”眼睛不住地望着张大律师办公室的方向，眯起的眼睛里丝毫不见平和，只有十足的狠毒和恶意。
“那咱们张大律师不是就成接盘侠了？哈哈哈——”第三只臭虫小姐今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上次在洗手间，叶蓁蓁的羞辱言犹在耳，那时候是叶蓁蓁手上有她们的把柄，她们不敢置喙什么，今天终于等到叶蓁蓁落了下称，她们哪儿还有收敛的道理。
她们的声音并不算小，周围一圈人都能听到，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都低着头干着自己的工作，实则都伸长了耳朵好像要探听什么密闻。
于静姝没有制止，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一个劲儿往她耳朵里钻，她表现的还算淡定，只是桌上的手机时不时闪动着绿色的光，那是启用录音软件的时候才会亮的灯。
三只臭虫小姐一直是那种谗上媚下的人物，在办公室里人缘尚可，三个人言辞犀利最喜欢也最擅长在背后说一些莫须有的东西，一般人不愿意跟她们有什么冲突，就是怕没打杀死这三只臭虫，自己身上沾染了一声臭味，那就不划算了。
于静姝虽然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小新人，手段谋略也是样样不少，平时是三只臭虫小姐没有欺负到她头上，所以她有些话她就当没听到，今天虽然没有欺负到她头上，但是他们指名道姓地编排叶蓁蓁，这也触到了她的底线。
她跟要是对人好，肯定是真的，不论是有什么考量地开始，一旦付出真心的时候，必然要把这个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别看她平时木木的，小小的个子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她并没有自己稍显木讷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好好欺负，还有就是她很护短。
既然武力上她一个人拿不下三个人，智取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她可不像三只臭虫小姐那样娇柔造作的言行举止之下是一颗泼妇般的心，她从里到外可都是个小可爱呢。
又检查了一遍手机的电量是否充足，发现完全没问题，戴上耳机，继续整理卷宗了。
这边是三个人搅得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涌动着一股躁郁的气息，那边叶蓁蓁和张大律师之间却是暗流涌动。
“老师。”
“什么事？”今天终于换了句台词，叶蓁蓁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她每次找张大律师就一定有什么事儿嘛，她经常给他添麻烦吗？
好像还真是这样，每次正事儿没多少，反而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就连关于他的流言还要找他求证，这么看来她确实给张大律师添了不少麻烦。
“我是来辞职的。”叶蓁蓁有些局促，她很少有这种局促的时候，尤其是她发现她一直在给张大律师添麻烦，现在又要给他填一个更大的麻烦的时候，叶蓁蓁有些不淡定了。
正值年关，很多案子到了收尾的阶段，身为张大律师的助理前期她参与的案子不少，她现在直接要甩手走人，在没有人接班的情况下，这些事情估计要全部压在张大律师头上。
叶蓁蓁有些愧疚，不过也仅仅是愧疚而已，她要做的不会因为着些许的愧疚就放弃。
“你要是还没睡醒，我今天给你放假，门在那儿。”张大律师并没有因为叶蓁蓁的想法恼怒，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盯着叶蓁蓁的眼睛，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我是认真的。”叶蓁蓁没有避开他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是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她没有开玩笑。
其实在那次叶蓁蓁请客吃饭后不久，张大律师就问过叶蓁蓁一个问题，“你会在在这个行业干多久？”
“到我对这个行业完全失去信心和兴趣。”那时候叶蓁蓁已经开始接触这个行业的灰暗面，但是始终没有摆出兴致缺缺的之态，甚至没有丝毫倦怠。
这样的人，在张大律师的眼中无疑是适合这个行业的。
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欲望，这样的人能够为各个阶层的人发声，不会因为这个行业鲜为人知的一面而厌弃这个行业甚至自厌，这样的人内心足够强大，不惧怕各种压力。
在提及接班人的话题之后，张大律师很认真的考虑过，如果真要收个徒弟，叶蓁蓁会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叶蓁蓁的生活是肆意而幸运的，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兴趣去从事她有能力从事的工作，并且能获得多方的支持，这是很不容易的。总有人有想法而没有实力，也有些人有实力没有想法，能同时拥有这两样的叶蓁蓁，是个毫无疑问的幸运儿。
只是她现在突然说她不想干了，张大律师可不认为叶大小姐是失去兴趣了，信心这个东西，叶大小姐更是从来都没有少过，那她究竟为什么要放弃，可不是脑子坏掉了。
“那你说，为什么不想干了？”既然叶蓁蓁说她是认真的，张大律师倒是要好好听听她的理由了。
把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放，交叠着双手放在脑后，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等着叶蓁蓁说服他，锐利的神色还在上下打量着叶蓁蓁，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
“私人原因。”叶蓁蓁淡淡地说，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那如果我说我确实想要收了你做关门弟子呢？”张大律师淡定地抛出筹码，从业多年，他经过的谈判场合数不胜数，就没失手过，他还不信今天他拿不下这个小丫头了。
大概是没想到张大律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叶蓁蓁不是不高兴的，她对这个行业的激情还没有褪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坚持辞职。”叶蓁蓁表情严肃地看着张大律师，素净的小脸上一片淡然。
张律师不是没有察觉出她眼睛里的动容，但是小丫头还是坚持，张大律师隐隐有些不耐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他面前这样忤逆过了，他更生气的是，这小丫头连各中原因都吝于表达。
“那就说服我。”
“我说过了私人原因，老师对我的隐私很感兴趣吗？”
叶蓁蓁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她从一整夜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了，只想速战速决，但是张大律师的态度显然就是想留下她，这时候她真的很难维持自己的风度了。
她已经没有精力再顾及双方的体面问题了。
“对。”张大律师丝毫不见颓势，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是想让叶蓁蓁给出一个答案。
他私以为她和叶蓁蓁的关系既是老师也是朋友，现在发现原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那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我老公出车祸了，快死了，我想多陪陪他可以吗？”叶蓁蓁很抗拒跟别人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只想好好交个辞职报告，会来找张大律师很大程度上还是很看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
张大律师在她入行之后给她的帮助和提携她都记在心里，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要不然她可能会直接把辞职信发到他邮箱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难。
她在工作上得到越多人的认可，她现在心里的纠结就越深，她不仅想这段时间好好照顾顾灼华，也希望能为为顾灼华孕育一个宝宝。
以前是她总在得到顾灼华的宠爱，现在她想来试试宠着顾灼华的感觉。
要是有了孩子，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她大概不会考虑出来工作的问题，说实话以后究竟会怎么样，她完全没有想过。
“那就等你老公死了以后你再回来，这段时间算你休假，就拿你以后的年假来补。”张大律师丝毫不在意叶蓁蓁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儿，坦然的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你老公才死了呢，我老公会活的好好的。”叶蓁蓁现在见不得别人说顾灼华一点儿不好，张大律师完全就是在火上浇油，怎么可能不被叶蓁蓁扎一手的刺。
“我老婆的确死了。”张大律师幽幽的声音传来，他的眼神儿也在瞬间沉寂了下来。
这句话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叶蓁蓁自觉失言，但是此时她火还没消，才不愿意低下头来道歉呢。
张大律师一定很爱她的妻子吧，叶蓁蓁又想起了以前听到的传闻，张大律师原本是学医的，但是她妻子死于一场医疗事故，当时明明就是主治医生的失职，却被医院隐瞒了下来。为了讨回公道，张大律师就弃医从法了。
传闻的真实性无从考量，不过叶蓁蓁还是觉得张大律师是真爱他老婆的，否则不会在提到她的时候不管是声音还是神态都在瞬间变的消沉。
最后也没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叶蓁蓁算是默认了张大律师的处理方法，悄悄地关上了门离开了，而张大律师也在叶蓁蓁离开后不久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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