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心远-第十四、十五章 艰难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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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天空,不同的颜色。

    虽在夜幕中,几人站在高处,仍可见到血色的云彩,慢慢遮住星月。

    “七杀令?”

    陈远目光一凝,道:“能在幻境中杀人?”

    纯阳子瞧了瞧苏春水与曲水闻,见她二人无甚颜色,便颔首道:“正是,被带有七杀令的人杀了,便是真的死了。”

    “那如果带令牌的人被杀了呢?”陈远自然知道这些首席弟子为甚么要封锁这个消息,如若不是苏春水与曲水闻联手作保,他们多半也不会告诉自己。

    一旦扩散开来,下面那一群中门小派,武林独行客便会立刻炸开,一部分相信的人小半会自杀出去,只是绝对不会是全部,更会引起不信者的疑虑,反而会怀疑这些大派弟子要乘机侵吞秘籍,在有心人煽动之下,魔道三人趁乱挟七杀令突入,暴起突袭,再行远遁,能挡得住他们一击的没几个人,如此来回杀个几次,正道这些个未来门派领袖还能剩下几个,就难说了。

    如果想要趁机埋伏,反杀魔头,却不大现实,已在明,我在暗,即便有人舍身作饵,谁又知道他们一定会上钩,又会选谁作为目标?

    而要这众位精英扔下一群江湖好汉不管,自杀出去,也有难处,一是如此抛下这许多同道给魔道杀戮,不说出去后被师长重罚,自己也过不了这关,二是……

    “杀人者,人恒杀之。”纯阳子淡淡道。

    陈远望着血色天幕,摇头道:“据道兄所说,七杀令只有三枚,他们才四名黑衣人,十余个喇嘛,即使加上陶忘机与傅君婥,再算上宇文化及,也不是这许多人的对手,而他们屠了一城老幼,布下血阵,大费干戈,想必是有甚么办法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

    正因如此,他们若是一走了之,纵能证明七杀令与血阵属实,非是为了秘籍哄众人出去,但留下一群人被屠杀,虽然留下的多半是不相信的,或是贪欲过甚的,但事后爆发出来,门派的声誉也算完了。

    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自杀出去的,因为血阵之事,无法肯定。

    还有,长生诀。

    现在的形势便是,留下来,可能会被不知名的手段一网打尽,一走了之,可能只是吓唬,反将长生宝典拱手送给魔道,更可能一堆武林好汉被尽数灭杀,各大门派数百年声誉一朝成为画饼,各位首席从此便被钉在耻辱柱上,示众。

    布下这计谋的人,将一众好汉们的贪欲、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精英弟子们的傲骨、门派声名等尽数考虑了进去,简直算尽人心,比陶忘机那到处晃荡的半瓶水不知高明了多少。

    “阿弥陀佛!”定慧喧声佛号,合什道:“施主所主甚是,只是不知是何方法,不然小僧拼去性命,也要阻下此等滔天恶事。”

    “大和尚果然慈悲心肠。”纯阳子跺跺脚下青瓦,笑道:“只是没有方向,再坚定也是无用。师妹,能感到甚么异常么?”

    他身边一个少女道士,衣间两条慧剑轻舞飞扬,小小身影却沉如太山,动静之间,墨歌睁开那比天上星更亮的眸子,摇头。

    她再左侧也是一位美丽少女,月白纱衣,似花将凋又未零,只在有意无意之间,只在以甚么样的目光去看,你若赏春,她便盛开,你若悲秋,它便凋零,正是移花宫花家双姝中的花辞树,此刻与少女道士并肩而立,关切道:“墨墨不必太费心力,即使有惊天阴谋,到时还要用剑来说话。”

    墨歌点头,轻轻道:“嗯。”

    纯阳子天仙道袍扑风轻鼓,鬓角垂发与白色巾带齐飞,黑白二色时而分明,时而混一,正叹息道:“可惜维扬令主始终没有出现,否则结合令牌,或能瞧出甚么端倪来。”

    他既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

    苏春水与曲水闻自然不会有异色,站在陈远两侧,恍如风过耳。

    陈远默然不语,早在与墨韵分别后,他就取出过维扬令一瞧究竟,虽然过了五日,令牌幻出了一幅幻境全图,更显示了七个光点,多半是七页长生散叶所在,关于这围城的血阵,却是半点痕迹也无,二少女早知。

    “王归与林秋池两位呢?”陈远忽然问道。

    陈远事实上是想问宋家船队,这便是令牌上所示的唯一一种,幻境不散,活着出去的方法,二位多半能各从师长往事中推出此事。

    此问一出,几人全都瞧过来,纯阳子道:“王兄与林兄正护着他们在幻境中的少年师尊,道兄要去参合一下么?”

    “参合?”陈远微一沉吟,问道:“莫非长生诀有二页还是落入了寇徐两位手中?”

    现世诸大宗师中,少帅寇仲与徐子陵修炼的正是长生诀最后两页,世人熟知,正因此事,才引得一群少年英杰汇聚维扬。

    纵然传闻中长生诀极难入门,非有缘者不可修,可人人都忍不住如此想法:

    说不定我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有缘人呢?

    岂不是能如寇徐两位,习得神功绝学,笑傲江湖千山,名利双收,抱得美人归?

    纯阳子说到参合,多半王归与林秋池为护持师长修炼武功,与众人对峙了。

    虽然未出幻境时,长生诀上有白玉京幻力遮掩,现世中人无法修习,只是寇徐二人是决计没有这个限制的。

    纯阳子目光一闪,赞道:“道兄闻一知三,确是如此,要去瞧瞧么?”

    “落在那两位手中的,仍是阴阳二页么?”陈远颇感兴趣,若是如此,便有意思了。

    此话一出,几人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不是。”说话的却是一直沉默的墨歌。

    “阴阳二页在我和敝师妹手中。”纯阳子瞧了一眼自家师妹,很干脆地说道。

    陈远摸了摸耳朵,维扬令虽然有显示这两位身上有长生散叶,却不知是哪两页,不想竟是阴阳……

    “不急。”陈远沉吟片刻,道:“如今魔道是以这数百江湖好汉为质,不能为助,反成拖累,将我们变相困在这里,”他顿了顿,道:“只要将他们送出去,无论是攻是守,都可以放开手脚了。”

    陈远说完,看向纯阳子。

    几人都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纯阳子含笑道:“道兄之意,是办一场擂台,以生死论胜负,最终胜者可得长生诀?”

    定慧和尚正要说些甚么,陈远摇手道:“这样对道兄师兄妹有点不公,我想知道有几张散叶在我们这方手中?”

    现下佛门一脉剩下的有慈航静斋苏春水、少林定慧、静念禅院定戒、峨嵋向晚、大理段水盈五人,恒山派那名女尼却是在纷乱中被陶忘机与傅君婥杀了出去。

    道门一脉有武当纯阳子、墨歌、移花宫花辞树、神水宫曲水闻,算上陈远,也是五人,只是除了曲水闻,其他人只是猜测陈远是道家弟子,未能肯定,昆仑飞龙子、楼观道绿翘都被突袭,一死一出。

    还有王归、林秋池、唐白羽三位,合计十三人。

    除了二人要护着他们的少年师尊外,十一人全在这了。

    众人都瞧过去,墨歌依然瞑目不语,纯阳子目光一动,道:“阴阳在我二人手中,水火在王兄林兄那儿,唐大小姐得了一张木叶,余下两张不知所踪。”

    “佛门中人倒是一张未得……”陈远心中暗忖,维扬令所化图上有六个光点在西城,剩下一点游移不定,多半是在陶忘机手中。

    事实上,陈远一直很好奇,陶忘机无论怎么看,都没有那种剖开长生诀并分而散之的气魄,究竟是甚么原因,让他这样做了?

    抛开无关念头,陈远道:“大体便如纯阳道兄所言,只是胜者不妨选前七,可以向持有散叶的各位挑战,不知成不成?”

    言只到此,接下来便是看这几位是否同意了。

    纯阳子看了看师妹,颔首笑道:“敝师兄妹无异议。”

    众人看向唐家堡大小姐,她正立在向晚身边,见众人瞧来,一挑眉毛:“我同意。”

    “阿弥陀佛!只是如此,又要生出许多杀心仇恨来了。”定慧脸现悲苦之色,双掌合什,转身慢慢下去了,定戒咧嘴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学着定慧样子也下去了。

    “那就剩下王兄与林兄了,道兄,这意见是你提出,不如我们两个去问下他们?”纯阳子温和笑道。

    “自然,却不知他们在哪儿?”陈远瞧了一眼苏春水与曲水闻,问道。

    “他们在江边。”纯阳子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江边水重,却没有雾气,血色的天空就在头上,无人望上一眼,一群心中发热的好汉们只看到了两个毛头小子,看到了绝世神功,看到了名利美人,荣华富贵,号令风云天下……

    还有一柄刀,一双手。

    刀名井中月,握在王归掌,虽在鞘中,未现锋芒,已如晴空骄阳,灼灼生辉。

    手捏九字真言,正如林间秋池,碧波倒映明月,随心荡漾,似动又未动。

    第十五章更涉平荒苦

    一群人,四个人。

    人多的好像更弱势,虽然大多目光赤红,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雷池便是刀痕,流血的刀痕。

    痕长七丈,宽半尺,淌满了鲜血,脉脉生光,映出血色天空。

    身后江中突然暴起一人,侧冲寇仲,似是有刀光一闪,便仰面倒下,血未流尽,已化光而去。

    王归退后,林秋池上前,依然笑的很羞涩,双手空空,对面一群人却再不敢轻视于他。

    徐子陵紧握双拳,俊脸涨红,大声道:“能不能不要杀人?”

    林秋池侧过脸,瞧了这少年师尊一会,轻声道:“好。”

    不待徐子陵松口气,林秋池又平静道:“两位尽快学会手上心法,便不会有人死了。”

    又有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走出,看了看林秋池,又看王归,大声道:“两位为甚么一定要夺这长生诀?你们已经学了,在这儿他们又不是真的……”

    淡黄色刀光一闪而逝,这汉子一条手臂登时掉落下来,鲜血四溅,此人负痛后退回耸动人群中,大呼道:“这两人仗着武功高强,不给大家伙活路啊!这长生诀明明是给我们的,他们偏偏要送给这幻境小子,没这个道理!”

    又不知何处传出几道声音:

    “是啊,太霸道了……”

    “名侠弟子就能不给人活路么?”

    “为甚么要给幻境中人……”

    “是啊,我们走了,他们就没了……”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看他能杀的过来!”

    “对,反正不会真的死,要是抢到了秘籍……”

    “诛不义,夺长生!”

    “诛不义,夺长生!”

    “诛不义,夺长生!”

    不知是谁先喊的口号,群情渐渐激愤起来,一群人面色潮红,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各持兵刃,渐渐逼近那条恐怖刀痕。

    林秋池面色平静,王归懒懒站起,寇仲沉声道:“王兄,他们是要抢宝典么?”

    王归笑了笑,道:“寇兄你越快领悟心法,死的人就越少。”

    “我们不能逃么?”徐子陵从那张鬼画符般的散叶上抬起头,揉揉眼,说道。

    “不能。”林秋池干脆道。

    说话间人群更狂热了,这些人大都是幻境开启时还在城外的任督境界,被人一鼓动,情绪就被带动起来,抱着反正是白来,死了也不吃亏的念头,虽被前番二人杀的胆寒,还是一点点挤了过来。

    王归皱眉,他虽然不惧,也有能力将这近百人尽数送出幻境,只是事后怕是一堆书信就要淹到宋家山城少帅师尊那儿了,师娘多半又要拎着耳朵骂,那可大大不妙,他瞧了瞧林秋池,想必这位师弟也在头痛,哈,石大家通常很清和,可一生气的话……

    杂念抛开,林秋池聚气,王归右手按在刀上,杀意锋出。

    一群狂热愤怒而疯狂的人,两个意志凝聚的高手。

    人群涌过雷池,潮水般漫过来,喝杀声直上云霄。

    王归懒懒抽刀,瞬间爆炸,似是一日跃出,横行长空!

    蓦然间两条人影从天而降,插入中场,一人黑白道袖一拂,一股劲风吹向人群,一人掌中飞起一道青色剑光,直落九天,倏地贯入大日。

    一群人不住后退,一个人站立不动,两个人落下来。

    陈远还剑归鞘,笑道:“王兄且慢些动手,我与纯阳道兄有事与两位商量。”

    王归缓缓收回井中月,注目陈远,欣然道:“数日不见,陈兄竟凝练了剑意,可知我们分开后,陈兄经历定然十分精彩。”

    林秋池抚掌道:“厉害,纯阳道兄一着涤荡乾坤,轻轻易易便逼退一群人,果然轻重自若,只在道兄一念间。”

    纯阳子扫了一眼进退不定的人群,道:“好了,我们也不要相互吹捧了,一会还有事与两位商量。”

    他又转向人群,也不提气,只平静道:“各位好汉,请听贫道一言。”

    纯阳子话声中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令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远远传开,播遍全场,人群骚动渐止,都拿眼望着这武当首徒,看他要说甚么。

    纯阳子微微一笑,道:“想必各位都是为长生诀而来的。”

    对面一片轰然应声:“对啊!对啊!”

    “那就是了。”纯阳子袍袖一拂,人群又静下来,听他道:“想必也有人听说,这幻境中有魔道中人出没,值此外敌虎视之际,我们正道若是自相残杀起来,岂不是让那些魔崽子们趁虚而入,更是让暗中的一撮小人笑掉大牙,辱我正道无能耶?”

    说到后来,他面色威严,语音渐大,声如雷震,轰隆作响,令人不由生出依赖信服来。

    陈远暗赞,纯阳子能将武当阴阳震道音运用至此,虽然离无声处听惊雷的极境尚有些距离,却也已入味入神了。

    人群面面相视,不由纷纷道:“是啊,是啊,纯阳道长说的对啊……”

    陈远与王归、林秋池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想到,数千人的大派首徒,果然不是白当的。

    不知何处传来几道声音,游移不定,如鬼似魅:

    “哼……”

    “说的好听……”

    “还不是你们想……”

    “独吞长生诀……”

    不待众人再哗,陈远四人齐齐右掌一划,刀剑拳意,顺着种震动韵律破空袭去,只见人群散开几处,跌出四个人来,神情恍惚,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却没化光而去。

    “这便是暗中挑拨的鬼蜮小人了。”纯阳子淡淡道。

    一人越众而出,拱手道:“纯阳道长果然高明!”

    纯阳子目视此人,方面大耳,手长过膝,腰间悬了柄奇形长刀,便认出是楚地南离门主楚天阔,当即稽首道:“楚门主过奖了。”

    楚天阔哈哈一笑,踢了那倒地其中一人一脚,说道:“过奖不过奖的没甚么,这几个小人煽风点火,实在可恶,不当人子!只是,这长生诀……”

    众人也都灼灼望着他。

    纯阳子目光一动,道:“贫道以武当数百年声誉做保,明日定当给各位朋友一个满意的交待!”

    众人正迟疑间,楚天阔眼睛一转,转身大声喝道:“各位朋友,武当乃当代道门领袖,张三丰真人又是在世的活神仙,有了这样的保山,要是再打起来,死出几个人,真的要让人笑死啦!”

    当中又有几个小门派主出声赞同,众人渐渐放下心来,连劝带哄,慢慢散去了。

    待满场人空,那几个门主凑了过来,纯阳子笑道:“各位厚情,贫道谨记在心,待会还有事情麻烦诸位,日后自有天道好还。”

    几人连连笑着,退下了。

    王归瞧了一眼正正苦苦领悟的两个小子,将井中月随意扛在肩上,道:“好了,麻烦没有了,有甚么事要商量?”

    陈远与纯阳子互看一眼,将擂台生死轮战最终七胜者挑战长生散叶既有者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纯阳子道:“……所以特地前来征求两位的意见。”

    “无所谓。”王归与林秋池看了一眼寇徐二人,随意说着,似乎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又道:“不过在那之前,长生诀还是放在这儿。”

    “自然。”

    纯阳子右掌一托,剑气催出,缠绕上去,倒地那四人凭空漂起,他笑道:“贫道要去问下这些人,三位要瞧瞧么?”

    王归林秋池摆摆手,陈远已经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纯阳子见此,也挥挥手,自去了。

    白光亮起,陈远瞧着维扬令所化幻境地图上的七个光点,其中水火阴阳木五叶,正在纯阳子五人手中,另有一点远远的在东北方闪烁,想必是陶忘机手中的金叶,之所以不是土,因为他也用剑。

    而最后一个土叶光点,正在附近,散发着轻柔的微光。

    陈远决定去找到它。

    土远成荒,古有八方,有谓平荒者,尽处是青山,其外更有行人,不知旅归何处。

    平荒却不管那么多,他只是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一页书,心中充满了感激,对维扬令主,对那天在城外指点他的无名高人,对剖开分散长生诀的人,都充满了感激。

    感激,是因为仇恨。

    “出去后就修炼秘籍,然后为师门雪耻!”平荒握紧双拳,回想起自幼抚养自己的门主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更有那许多同门纷纷叛门而出的背影,门主在病榻上痛苦呻|吟时对自己的嘱咐,不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刹、那、刀、夏、雫!”

    蓦然有甚么在小巷深处一闪而过,掠起一阵冷风。

    “谁?”平荒弓起腰,凝神轻喝一声。

    冷风拂面,又戛然而止,雾气中响起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嘶哑声音:“呵呵,有趣。长生诀竟被一个连先天都不是的小子得到了。”

    平荒睁大眼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里面仿佛潜伏着甚么上古凶兽,血盆大口中正喷出腥风,背上不由澿澿流下冷汗,嘶声道:“前辈说的甚么,那么多先天高手在,怎么能让晚辈得手呢?哈哈,哈哈!”

    “唉,将死之人,其言多谎……”

    黑暗中似有光芒一闪,平荒瞳孔立刻收缩,却不知防向何方,只能待死。

    “谁!”刹那间依稀又有青光闪过,有嘶吼声响起,充满痛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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