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朱寿-第五章 私贿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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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彬眼露疑惑好奇之色,犹豫了一下,笑着低声问道:“万全都司那群贪财货色,小弟早有所闻,只是没想到兵部尚书刘大夏和内阁刘谢李等辅臣阁员也是贪财之徒。”

    孟明哲撇嘴道:“这贤弟就错了,刘大夏及刘谢李还真如世所传闻,皆是油盐不进的老怪物。娘的,我托先父故旧去到刘府刚透出那么点意思,就被老家伙轰了出来,听说老东西就差没用棍子打他出来了。”

    “那兄长这是?”

    孟明哲嘿嘿笑道:“实不相瞒,我在京这段日子,辗转托人拉关系,花了不少银子,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竟让兄长机缘巧合与内宫新掌钟鼓司的刘瑾刘公公搭上了线。我送与他家管家刘三一千两引荐费,并允诺,见到刘公公,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再送他一千两。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一日,我就在刘府见到了刘公公,我拿出二千两荣盛号钱庄钱票,本意只是想先孝敬个茶水钱,在刘公公面前留下好感,也好能近身说出心中所求。可不成想,刘瑾瞧到钱票,脸上立时大变,喜笑颜开,不仅让兄长上座,好茶侍候,并不等兄长说出所求,就一口先答应下来。兄长我迷迷怔怔坐了一个时辰,光听他一嘴陕西腔的坐那胡侃,直到刘瑾将兄长亲送出府后,我站在李树胡同瞧着空寂无人的巷道,才反应过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正郁闷得想抽自己嘴巴时,身后有人拍了愚兄肩头一下,回身瞧是刘府管家刘三,激动地正要再次求他代为容禀,刘三笑眯眯道,不就是想升官嘛,咱家老爷答应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回去等好消息吧。愚兄听闻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刚要掏银票答谢。刘三道,银子先不接,等办完了事,咱们皆大欢喜,这银子你拿的痛快,我接着舒坦不是。愚兄连声道谢,回到客栈,等了整整三天,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没着没落时,刘三拿着内阁行文抄本登门。我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在付他银子时,送与了他两千两。”

    “妙!好气魄!好手段!兄长深谋远虑,这么做必是想让刘三再次代为引见刘公公。”江彬赞叹道,眼中再次流露出赞佩之色。

    孟明哲得意的嘿嘿笑道:“知我者贤弟也。刘三接钱票时,激动地手都有些哆嗦了,一口答应并允诺,最迟晚饭过后,就让愚兄见到刘瑾。果然晚饭前,刘三亲自相请,到了刘府见到刘瑾,愚兄翻身跪倒,连呼公公真是重生父母。刘瑾笑着搀起愚兄,愚兄趁势拿出备好的五千两钱票,刘瑾瞧着钱票,喜笑颜开,连槽牙都让愚兄瞧到了。”孟明哲和江滨同时咧嘴低声笑了起来。

    孟明哲笑着喘着粗气道:“当晚刘瑾亲自相陪,设宴款待愚兄,直喝到夜近子时,才依依不舍散席。贤弟是不知晓,自从我送了五千两钱票,这一晚上刘公公就没怎么松开愚兄的手,摸得我浑身一阵阵的直起鸡皮疙瘩。”

    扑哧,江彬忍不住大笑出声,又急忙警惕的强忍住笑声,瞧向五六米外的护卫亲兵们。

    孟明哲笑着摆手道:“贤弟过于小心了,放心,慢说他们听不到咱们兄弟的私话,就是听到只言片语,愚兄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蹦出一个字。”江彬嘿嘿笑而不语。

    孟明哲笑着叹气道:“再次从刘府出来,静下心想想,才想明白,感情这对主仆竟然是一对没见过银子的土包子,若不是亲眼得见,真是说死我,我都不信。”

    江彬眼光一闪,也低声笑道:“说心里话,若非兄长告知,小弟也不敢相信,这昔日太子府内大伴,皇城内宫掌钟鼓司太监竟会将不足万两银子,看得这么重。”

    “也幸亏如此,不然来个狮子大开口,愚兄可就只能破产了。”孟明哲摇头笑道。

    江彬沉默了片刻,正容沉声道:“若非天子圣明,创一代盛世气象,使百官兢业勤政,内宫崇尚节俭,宦臣谨守规矩,不然怎会有如此奇事,皇上之德,追比尧舜。”

    孟明哲点点头,四下瞧了瞧,低声道:“这次在京城刘府宴饮时,听喝的酩酊大醉的刘瑾只言片语吐露出天大的机密。”

    江彬脸色微变,低声问道:“是何机密?”

    “皇上病体沉重,已卧床有日了。”

    “可、可会有天塌之变?”

    孟明哲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好说。也许仅仅是病的重了些,没有大碍的。”江彬默不作声,眼眸深处闪烁不定。

    孟明哲低笑道:“无事也罢,天塌地陷也罢,不是你我这等身份与闻操心的。不说这些了,我已先派人将你的家搬去保安卫了。走,咱们回去好好喝上几杯,庆贺庆贺。”

    江彬笑道:“兄长先行一步,小弟将此件事料理妥当,没有纰漏,就赶回去为兄长洗尘祝贺。”

    孟明哲微微一愣,扫视了一眼残破刚遭洗劫的堡子,沉吟点头道:“正事要紧,事关前程,马虎不得,我将赵顺几个留下给你帮忙,有郑铨他们护卫足以,此间事贤弟就多费心了,愚兄在保安卫摆酒设宴等着贤弟。”

    江彬笑道:“兄长放心,绝不会有丝毫纰漏的。这次捷报送达兵部内阁,必会让兄长扬名朝廷,朝廷赏赐自不消说,说不定兄长这指挥使的位子还没做热,就又要高升了。”

    孟明哲刚露出眉开眼笑之色,突然笑容僵住了,缓缓摇头道:“不妥,不妥,此事万不能向都司、兵部报捷。”江彬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稍显即逝,没有说话。

    孟明哲叹了口气:“此次蒙古鞑子远路奔袭绕过宣府、保安,悄无声息摸进了东八里堡。虽然被咱们尽数剿杀,但事前宣府、保安数卫并无告警,这可是玩忽昏聩贻误资敌的大罪。咱们要是就这么报捷上去,都司倒还好说,但咱们可是将宣府总兵张俊给得罪了。此人嫉贤妒能,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又是在军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以他在朝廷的人脉关系,别咱们无心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弄不好报捷不成,反被他诬为谎报战功,把咱们给反淹了,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孟明哲瞧着微笑的江彬,心有余悸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是算了吧,想升官不是这么个玩法。实惠咱们已经占了,朝廷赏赐那三瓜两枣以及所谓的虚名就算了吧。咱们太太平平闷声发财,愚兄向兄弟保证,最多两年,我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就是兄弟的,咱们犯不上弄险,招惹张俊那老狐狸。还是,”

    江彬冷笑打断孟明哲的劝说:“兄长虽有成人之心,恐怕此时焦头烂额的张俊也没心情领受了。咱们若是不将这次捷报上传都司和朝廷,那你我兄弟恐怕也会步了张俊的后尘。”

    孟明哲不明所以惊疑的瞧着江彬:“贤弟此话何意?愚兄怎么听不明白?”

    江彬冷笑道:“兄长此时还以为偷袭东八里堡的只是一小股蒙古骑兵的私自行动?!”

    孟明哲身子一震,惊骇的瞧着江彬:“贤、贤弟是说,这股蒙古鞑子不、不是孤军突入,打秋风的?”

    “蒙古鞑子虽然彪悍勇猛,但数十骑就敢孤军深入,这么愚蠢的举动,福远兄恐怕从未听闻吧。若是小弟估算不错,如今宣府左右前卫、万全左右卫,怀安卫等周边村镇都受到了小股蒙古鞑子骑兵的骚扰侵袭。”

    “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孟明哲瞠目惊恐地问道。

    江彬冷笑道:“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各卫兵力牵制在所辖之地,使其不敢存分兵救援宣府的意图。尤其是让宣府左右前三卫疲于奔命四处灭火,造成宣府中门大开之势。”

    “天啊,兵分各处滋扰佯攻,暗中集全力攻打宣府?!宣府九边重镇,非重兵难撼其分毫。这、这么说是、是蒙古小王子亲自率蒙古精锐来攻打了?!”孟明哲脸吓白了,失声惊呼道。

    江彬阴冷的点点头:“大哥的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并且以小弟对各卫的了解,恐怕只有咱们打了胜仗,尽屠了侵扰的蒙古贼寇。”

    孟明哲煞白着脸连连点头,瞧着仿若救命稻草一般的江彬:“贤弟所言极是,既然咱们已剿灭犯境的蒙古贼寇,是不是即刻调兵驰援宣府?”

    江彬玩味的笑了,瞧着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孟明哲,淡淡道:“兄长当真想驰援宣府,替张俊作嫁衣裳?兄长难道就没想过借此次机会搬开压在咱们头上这块又臭又硬,随时有覆顶之危的巨石,让自己的仕途更顺畅些?况且大明军制有明文,没有都司调兵军令,私自调兵救援,可是行同造反谋逆,那也是死罪。”孟明哲一愣,目光闪烁的瞧着江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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