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给爷爷倒杯茶去。”安爷爷坐在藤条编织的长椅上,身边是正在整理棋盘的徐启俊。
一大早安爷爷就拉着徐启俊在下围棋,安夏倒是落得自在,打电话联系了陆沿和陆行,邀请他们一起来热闹,老人家都是喜欢膝下承欢,尤其是能够缓解安夏和徐启俊单独相处的尴尬。
“爷爷,今天你想喝点什么呢?要不要尝尝我从西湖带回来的茶叶呢?”
“一般的雀舌就好,不用那么麻烦,”安爷爷对着徐启俊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棋墩搬过来,“我和阿俊下棋去,你给陆沿兄弟打电话催促一下,怎么来的那么晚。”
安夏连忙答应了一声,拿着手机走进了茶水间。
电话接通之后,陆沿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马上化疗就结束了,苏悦辰和陆行都在楼下等着我了,十五分钟之后,就会到你的公寓。”
果然啊,不等她开口,陆沿就知道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没关系,不用那么着急的。”她捏着茶叶的袋子,摩擦的声音有些大。
“你在做什么呢?听上去有些奇怪……”
“哦……”安夏解释着,“我在茶水间,给爷爷泡茶,他准备和徐启俊下围棋,念叨着要喝雀舌,我刚刚找到。”
等两个人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心血来潮将旅游买回来的整套茶具翻找了出来,想要清洗干净拿出来用,过程把握的刚刚好,等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够守时的,十五分钟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陆行对着走过来的安夏眨了眨眼睛,继续低头换拖鞋,身后是陆沿和苏悦辰,都提着几个购物袋,看样子是给安爷爷买了不少东西。
“爷爷他老人家呢?”陆行询问之余,环顾着客厅。
安夏伸手指了指露台的方向,“正在下棋,帮我把茶水间刚刚泡好的茶也端过去,免得爷爷一会儿还要叫我。”
“知道了,”他很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刚刚进门就要给你做苦力。”
距离安芷若的婚事越来越近,陆沿兄弟和苏悦辰来这个公寓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安夏没有别的办法去缓解眼前的问题,只好过一天就是解脱一天,总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譬如此刻安爷爷又一次拐弯抹角的提到了孩子的事情,他伸手将茶盏的盖子旋转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着,“阿俊和夏儿结婚快两年了吧?”
沈糖正在给大家的茶盏里面添茶,不由的手抖了一下,眼看着要撞翻面前的茶杯,好在陆行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她有些感激的笑着,连忙收回心思,专心倒茶。
“爷爷,我和夏夏差七十八天就结婚两年了,”徐启俊将具体的天数说的一清二楚,“时间还真是经不住计算。”
得了吧,陆行听着这个回答,眼神暧昧不清的扫了安夏一眼,明摆着是告诉安夏:瞧瞧,人家可不是为了逢场作戏来配合你的,心里面惦记的清楚呢!
她倒是很轻松的一笑而过,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棋局上,“爷爷,这一局怕是很难赢了吧,你的棋路都被牵制了,不专心一点,怕是要吃大亏喽!”
安爷爷倒是没有被她的话打乱阵脚,自圆其说,“那不如你替我下完这一局好了,看看阿俊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呢?”
谁也没有聊到安爷爷会忽然这么说,反倒是也凑起了热闹,想要看看究竟安夏和徐启俊谁能够赢下这局。
当安夏重新坐在棋墩上的时候,颇有耐心的看着眼前的棋局,从中盘到左右角,徐启俊的黑棋长驱直下势如破竹,似乎每一步都是做好了精密的计算和调整,围棋这个益智的游戏原本就是锻炼人们对一件事情全局的掌控能力,这是一个管理者必备的技能,对于徐启俊来说这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对安夏来说就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因为在她的眼里,这就只是一盘棋,一场游戏,一个娱乐她的小插曲,没有所谓的赢和输,只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所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被安爷爷逼着聊夫妻生活,或者孕育下一代的问题,就足够她开心了。
没有所谓的挣扎和犹豫,她右手执白子果断的落子,切断了徐启俊的右侧铺垫好的棋路,这个棋局的前半场,安爷爷下的很稳,既守也攻,棋盘上的黑白两色依旧在激烈对抗,徐启俊也不是轻易能够赢的人,安夏的棋路被他盯得很紧,威胁几乎是无处不在,最先预言这场棋局的人是安夏,此时她也仿佛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毫无疑问,她不适合这样的游戏,没有赢的把握,也没有非赢不可的决心。
从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果然接下来的几分钟,黑棋一路绞杀,直接长驱直下拿下了这一局的胜利。
安夏主动认输,还很是顽劣的对着安爷爷吐了吐舌头,抱怨了几句……
“不错啊,虽然没有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安爷爷难得夸奖她几句,“不过和阿俊比起来就差很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会有这样的魄力掌控全局了。”
被夸奖的人显然表情很是平淡,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悦,那一脸的茫然表情,显然好像输棋的人是他一样。
“爷爷,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阿俊长,阿俊短的,倒是把我和陆沿忘的干干净净了,”坐在一旁看热闹的陆行特地拉长声音说着,“爷爷,你是打算忘记我们两个人吗?”
他一向是最鬼灵精怪的,特别讨安爷爷喜欢,似乎与生俱来带着一股子雅痞的性子,与其说是安爷爷喜欢热闹,倒不如说是安爷爷喜欢和陆行一起热闹。
在众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安夏示意他们先去客厅,准备洗手吃饭,苏悦辰和阿k至始至终都在厨房忙着做饭,根本没有参与他们在露台上的话题。
等陆沿兄弟陪着安爷爷离开之后,她弯着腰在整理棋盘,夏天已经渐渐来临,手里的棋子倒是触手升温,她先拿着装满黑色棋子的棋盅,很有耐心的一颗颗捡着,每次有心事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做点枯燥乏味的事情来调整一下心情,等她将最后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到棋盅里面的时候,一双手将白色的棋盅递给了她。
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徐启俊俯身盯着她。
“谢谢,我一个人可以收拾好的。”她接过白色的棋盅,加快了手下的动作,用手掌在棋盘上面来回拢了一下,直接将聚在一起的白色棋子倒在棋盅里面,然后盖好盖子,将折叠的棋盘扣好,整个过程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透过露台上的玻璃,安夏能够看到徐启俊还未离开的身影,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收拾好了,准备吃饭去吧!”
“等等,”徐启俊唤住了她,“爷爷的事情,阿k应该已经把我的意见告诉你了吧!”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等安芷若的婚礼结束之后,我会带着爷爷还有安夫人一起去挪威,至于……”徐启俊尝试着亲自和她沟通这个问题。
“恩,这些我都知道了,”安夏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吃饭好了,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徐启俊有些无奈,看得出来安夏是在故意回避和他单独相处,于是只好耸了耸肩膀,紧跟着她一起走了出来。
客厅里面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了,陆行在看到安夏出来的时候,对着她频繁的使眼色,显然是安爷爷不允许他们打扰,否则刚刚陆行早就去解救她了。
午饭之后,安夏在收拾厨房,苏悦辰和陆行都提前离开去处理工作的事情,剩下的人陪着安爷爷在散步,午后的阳光很不错,没有几分钟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陆沿轻声对她说道:“爷爷睡着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是吗?”她连忙拿着干毛巾擦拭了一下双手,等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陆沿和徐启俊已经将坐在轮椅上的安爷爷抱了起来,送回了客房。
徐启俊在掩上客房的门之后,才对安夏挥了挥手,示意他要离开一会儿。
“你去忙工作吧,晚饭做好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安夏特地提了提嘴角,对着他挤出了一张笑脸。
等玄关处再次传来关门的声音之后,她才如释重负的倒在了沙发上,逢场作戏还真是够累的,总是担惊受怕,唯恐引起安爷爷的怀疑。
她有些慵懒的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将整张脸埋在了抱枕上面,深呼吸想要放松一下。
“每天要这样你不累吗?”陆沿伸出手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还有几天就是安芷若的婚礼了,你还坚持的下去吗?”
“当然要坚持,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安夏神色专注的看着他,“陆沿,你说如果芷若妹妹结婚之后先生个孩子,爷爷是不是就会忘记我的事情了,这几天他总是很隐晦的说到孩子的话题……”
陆沿伸出手臂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做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迟疑了几秒才回应,“老人估计是太孤单了,所以希望能够有个小孩子陪伴在身边,至于是谁的孩子,应该也是有区别的吧,毕竟你身上留着的是安家的血。”
突然一本正经的陆沿,让安夏有些不适应,原本只是百无聊赖,想要找个话题聊聊天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认真起来了,“不说这个了,倒是说说电商大厦的项目进展如何了?”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你还是好好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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