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他心情大好,都城里的那位汗王赐给他一个什么封号,她也实在搞不懂,意思就是让他代为管理这一带的几个部族。差不多就该是北城的督郡那种职位,一方之王,越过几级直接受皇帝的管理,地位是相当尊贵的!
“说说你的心上人!”马背上,他压低在她耳旁问道,“你有心上人么?”
她默不作声,裴昱的脸一闪而过,带着许多白色的雾霾,逐渐模糊起来……她的胸口猛然一缩,心里紧了起来,吸了吸鼻子。
“怎么……”他大力扳过她的身子,那双眸子变得深黑,隐约有了怒火,“你还想他?”
“谁?”她下意识的反问,他又知道些什么!
“我怎会知道是谁!你,不许再想他!你现在是我的福晋!”
他霸道的命令口吻让她在哭泪中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抬眼斜瞪他,一字一顿:“我,不是你的福晋!”
“你……”
“我是汉人!我不会嫁给你!”
“你最好顺从我!”
“不然呢?不就是一死么!死有何……”
“你宁愿去死?我看你也是活腻了!”
最后几个字还击在她耳心的同时,伴随着腰上的紧勒感整个身子刹那间腾空出马,另一只脚还未及抽回的瞬间他已经放手,小腿肚在马鞍上猛的一刮,失重感让她头脑晕眩,一颗心就随着身体急遽下坠……右颈肩最先着地,登时就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向眼前卷来,下巴深深的压到胸前,一个高空后滚翻一气呵成!随即整个身体就开始向坡下滚去,终于,后腰狠狠地撞上一块凸起的大石,逼停了她,她闷呼一声下意识的撑起身子朝上望去。
拉克申冷冷的望着她,竟丝毫没有疼惜的神色,“你好好想想清楚!”说完,他喝马离去,声音还在草原上无限扩散,最后无影无踪。
“啊……”她回过头来捂起自己的腰,好痛!
她趴在原处反手撑着腰,深浅不一的青草近在眼前,时间还早,她干脆睡在这里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被人轻轻一推,扯动腰上的痛,她疼的咝声回过头去。
“巴特尔?”
“诺敏,你在这里干什么?”巴特尔每次见她都是一副饶有探索的表情,这次也不例外,他歪嘴一笑,“我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你……”她叹了口气,“别再说了!拉我起来!”
她伸出手去,巴特尔迟疑了半晌,叹了口气就展臂揽上她的背和腿将她横抱起来,她痛的冷汗直冒。
“你怎么了?不是和我额布一起出来的么……”话说到这,他立刻停住,恍然的笑了笑,“你胆子也太大了!”
“是他蛮不讲理!”
“这话听着倒是新鲜!”
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马背上坐好,自己则拉着缰绳在前面走着。
她伏在马背上一路忍痛与他闲聊起来,忽然一队人马驰来停在不远处,朝这头喊道:“巴特尔,你弟弟在么?”
巴特尔不吭声,朝克利本部那边的扬了扬手,那群人颔首致谢,又驾马直奔那头去了。
“阿木尔的朋友么?”
他神色凝重,翻身跨上了马背,她腰上一闪,又呲牙咧嘴的痛呼起来。
“怎么了?”她白着脸问道,“是阿木尔的朋友么?”
“朋友?算是吧!待会儿才知道!”他一夹马肚,快速前行。
她被颠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痛了,冷汗一颗颗的挂在脑门上,整张脸白得吓人。
回到木栅巴特尔便把她交给丫头,匆匆离开。
蒙古大夫给她治伤时,她将丫头喊近,问:“来的是什么人?”
丫头胆怯的瞄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是科赤乌部族的,小时与阿木尔有过约定,今年他刚好成年……”
“成年?”她疑惑,“他才多大?”
“十二岁。”丫头伏低眉眼,不敢多看她。
“那是……什么约定?”她蹙眉闷哼了一声,因这时那老大夫的手正重重按在她的腰上,钻心的疼。
“这个……”那丫头嗫嚅起来,悄悄拉了拉那老大夫的袖子。
“呵呵,”老大夫笑起来,轻声道,“这个是蒙古的旧习俗,阿木尔小时与科赤乌部的拜达汉约定过,等到对方成年时便会来杀死对方,若打成平手那就永世交好,这可是蒙古的英雄才敢下的契约……”
不待那老大夫说完,她已经撑着腰起身,嘴里细骂:“蛮夷之邦!什么破约定!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
“福晋你不能出去,你的伤……”
她转过头去怒瞪着丫头,呵道:“我死了不正称了你主子的意么?”
丫头立即俯下头不说话。她早就知道这几个丫头都是沙林娜放在她这的,好将她的一切控制在眼皮底下!忽然觉得好笑,白天被拉克申监视,晚上被沙林娜监视,这夫妻两可真是天生一对!
出了木栅,往人声鼎沸处寻去——一片宽阔的场坝,平常是用来办摆酒祭祀等大活动的,人流早已水泄不通。
拉克申和几个男人坐在主座上,各自一副得意洋洋、势在必得的样子,她隐在人群后头……如果能隐的话!因为那些人见是她来便自动俯身让出,她无奈的穿过人道站在了最前边。
只见阿木尔将头发利落的束在脑后,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是真的大刀!她打了个寒颤,伸伸剧痛的腰。
阿木尔几招下来都在上风,她眼神扫过主座上的拉克申,他双肩微颤,得意的笑起来。
那个叫拜达汉的“小孩儿”一刀劈头砍下,阿木尔举刀一挡,呲拉——
有微小的火花自双刀之间磨出,一片叫好喝彩之声!
她却急的团团转,那么小一个小孩儿,即使在蒙古人眼中他已经成年,但在她看来,他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臭小鬼而已!这时阿木尔主动出击,往拜达汉腰间砍去,拜达汉一别马头敏捷躲闪……
巴特尔!她忽然想起,四处寻找他的踪影,就见他在主座旁静静的立着,脸上还是有担忧的神色,比起他们那个额布……哼!
霎时人声再度高亢起来,她回眸过去,那拜达汉一刀戳在阿木尔身下的马肚上,马儿受惊将阿木尔颠了下去!拜达汉趁机一刀就要刺下去……
“住手!”她惊呼着往场中奔去,挡在阿木尔身前——刀锋骤然停在她的鼻尖,她定睛……
第一次与杀意隔着如此近的距离!
她脸色苍白的咽下一口唾沫,回过身去将阿木尔护在身下,摸着他的小脸。阿木尔抬起脸,竟然晃了神,只直愣愣的盯着她看,视线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手被人反向拉起,扭动她的腰伤。
“啊!痛!”她不满的甩开拉克申,“你这样的父亲,连个外人都不如!”
“拉克申,”主座上传来一句,“那这可怎么算呢?”
拜达汉勒马向后退了几步,她仍是紧紧护住阿木尔,与拉克申对峙。
拉克申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回身离去,口中道:“拜达汉胜之不武!”
人群中一片附和之声,主座上的男人摊了摊手,向拜达汉递了个眼神让他下马,忽道:“那这,算是平手么?”
拉克申冷哼了声没有回应,过了好半天才大声道:“晚上设宴,款待客人!”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赞许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夜宴,火上的羊肉烤得滋滋作响,她被拉克申以下命令的方式硬邀出席,忍着痛坐在毡垫上。
要说这蒙古人真的是搞不懂!下午还打打杀杀要死要活的,现在阿木尔与那拜达汉勾肩搭背的喝起酒来,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
“怪里怪气!”她撅撅嘴,嘴里那块羊肉都快没味了。
酒过几巡,阿木尔悄声来到她身旁,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枕头垫在她腰后,她笑盈盈的瞟他一眼,算是感谢。又见他脸红红眼神飘飘忽忽的,扬扬下巴问:“诶!小鬼,你行不行啊?”
他扯起嘴“嘁”了一声,便静静的待在一旁不作声,看来是不行了!
吃得半饱,阿木尔靠在桌上打着盹,她巡视一周,对面那一片男人喝得烂七八糟的,顿时觉得无聊起来。
“诶……”拜达汉的老子趁着酒劲,隔场指着她大声道,“难不成是我消息有误么?”
“什么?”拉克申问。
“我记得拉克申你的音雅福晋不是已经……”他没有再说,瞟向拉克申的眼神中有些惧意。
那一片安静下来,拉克申将酒碗一磕,起身离去。
沙林娜见局面僵着,仪态大方的笑道:“音雅福晋的事不假,这位是大汗的新福晋。”
“哦……”那人仰头,“我喝多了!我……”说着便一头栽在了桌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沙林娜斜光向她瞟来,她大胆迎上,一脸质疑。
有蹊跷!
“喂!小鬼……”她侧头去,阿木尔早已经不省人事。
音雅福晋?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