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乐宁摇了摇头,表示不饿,径直走到放在文房四宝的桌子上,写下:可否请陈三山大哥,进来谈话,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询问他。
陈棱看了靳乐宁所写的文字,心里虽然不明白靳乐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为了察知府宅里,接二连三出现命案的真相,眼神示意,郭立清便去相请。
很快,陈三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艰难地踱步进入花厅内,而跟在他的身旁是一名丰腴的年轻姑娘,正是早前靳乐宁误会是花痴的全灵华,全灵华小心地扶着陈三山一步一步走。
靳乐宁心里惊讶道:哟呵,两人的关系发展到很快,瞧这一股阵势,全灵华都主动地照顾陈三山了。
陈三山的脸庞上没有一点儿的血色,昨天夜里陈三山可是迷失了意识,癫狂地四处破坏,全身上下都受到了程度不轻的皮外伤,尤其是他那一双手的拳面,因为他猛打竹子而血肉模糊,现在再让厚厚的绑带牢牢地绑着一圈又一圈,就好像现代的职业拳击手那样,戴着一双厚厚的白色搏击拳套。而且后来,他不慎落水,倒灌入胸腔的水被强行逼压出来,哪怕是呼吸之间胸口还是隐隐作痛,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了。
即便经过一夜的休息,陈三山的状态依然欠佳,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而全灵华关切的眸光,一直都是放在了陈三山的身上,这一整天以来,她忙完手头的工作,主动去厢房照顾陈三山,她听见陈棱召请他的心上人,便自告奋勇和他一起去,当见到了靳乐宁,胖嘟嘟的脸蛋儿顿时是一红,早知道这位救命恩人也在现场,避免尴尬,她便不来了。毕竟她早前利用靳乐宁,借着他作为跳板,以解救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此时全灵华有点儿怕面对他,甚至说有几分担心靳乐宁会在陈棱大人的面前,说自己作风轻浮等等的坏话。
靳乐宁见到全灵华的羞窘模样,也明白此时的她正是羞愧难言。靳乐宁也并非是不近人情的人,他自知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做不到喜欢所有人,也就不强求所有人都心仪喜欢自己。
等待两人向陈棱叙礼完了以后,靳乐宁便在纸上问道:陈兄,对于昨晚的事宜,我有了一点儿头绪,希望能听你告诉一些关于你自身的遭遇和感受,这样可以为我佐证。
陈三山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地应道:“这个自然无妨!靳兄尽管问来。”
靳乐宁继续写:敢问一声,你早前可有让什么毒蛇之类的恶物咬伤?
不待陈棱开口,全灵华接口道:“没有,经过大夫的反复察证,陈三哥全身上下,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倒是没有发现他被其它的蛇虫所咬的伤患。”
靳乐宁点了点头,全灵华的心上人是陈三山,肯定对于陈三山的身体状况很上心,出自她之口,他倒是可以放心,他琢磨道:起初时,我本以为陈三哥是让蛇咬伤的,既然不是,那么很可能就是我现在所想的原因了,现在也只有赌上一把了!
靳乐宁将自己刚才在池塘边上采集而回的黑色花朵,一一摊放在了桌面上。
陈棱顿时心道:终于进入主戏的环节了,实在不知道这个花匠取来这么多黑花,为的是什么,且静静地听他一说。
靳乐宁在纸上写道:陈三哥,你见过这些黑花吗?
陈三山有几分为之无言的诧异,很好奇靳乐宁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话题,不过,他确实是见过这类很黑很特别的花朵,所以点了点头。
靳乐宁写道:你有吃过这些花吗?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过于刁钻了,人又不是蜜蜂和蝴蝶,干嘛无端端地要吃花?
陈三山摇了摇头。
这下子,倒是让靳乐宁为难了,因为陈三山的否定,让他之前的推理是错误的了,靳乐宁在想自己的推断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这意味着侦查的火苗已经被扑熄灭了。
女生终究是女生,全灵华倒是好奇靳乐宁心头的一些想法,问道:“靳大哥,你提出的问题真的很怪哦,我完全跟不上你的思路。”
靳乐宁想了想,心想这些黑色的花儿终是祸害之物,说出来,让他们小心一点也是好事。
突然,陈三山的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昨天晚上,不,这些日子的黄昏,我都有到后园的池塘钓鱼,我记得吃完晚餐之后,都会摘下这些黑花的枝梗来剃牙,牙齿清洁以后,一边等鱼儿上钩,一边下意识地咀嚼枝梗,昨天晚上,嘴巴淡淡的,我又准备了一壶酒水,用枝梗剃完牙齿后,再一边喝酒过嘴……”
当陈三山说到这里的时候,靳乐宁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因为真相已经是逐渐浮出了水面。
全灵华问道:“靳先生,你是说昨晚三哥狂性大发,是和这些花儿有关?这些黑花的花色大起大落,看起来很是邪魅妖丽,这是什么花?”
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了,刚才在池塘边上,陈棱早就想问靳乐宁这个问题,只是苦于当时靳乐宁口不能言,没有纸张笔墨。
靳乐宁在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了这种花的名字: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出自西域,又叫做曼陀罗花、彼岸花等等的别名,传说中自愿在地狱生长的花朵,在人间界一直徘徊到黄泉路上的花朵,据说这些花儿的存在,是给人们的魂魄指引一条大道,希望给予亡灵者心底的宽慰。
关于曼珠沙华的美丽传说非常之多,脍炙古今中外,数量成千上百,譬如‘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两相失’等吟诵赞美这种名花的名篇诗句,那更是多不胜数了。
曼珠沙华,有很多的颜色,其中最常见的颜色是白色和红色,但无论什么样的颜色,这种花无论是花种、花萼、花瓣、枝叶,哪怕是埋藏在地下的根系,都不能轻易口服,因为全株均有毒素。
靳乐宁心里明白,在隋末时,认识并有意栽种这种花的人是很少的,黑色的曼珠沙华那更是难寻万一,即便放在他所生活的现当代,曼珠沙华也是让人谈之色变。
为什么,曼珠沙华,还有一个非常传奇性的名字——曼陀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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