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褥上,他睡了足足一个多月了,连下半身这一副腿脚,都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了,他很想离开自己的病房,到外边看一看,走一走。护士询问医师,医师同意他出去行走,这样有助于对病情的康复。
靳乐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床位站起,拒绝了护士好意送来给他的轮椅,只撑着拐杖,坐电梯来到楼下,一瘸一拐地向花苑走走,他希望自己可以和那里的花朵那样,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当然,靳乐宁想一个人独处,很有礼貌地挥退了一旁一直搀扶他的护士姑娘。
苑前有一片青葱葱的绿草坪,这样的草坪在公园里是非常地常见,就是那一种毫不显眼的那一种草皮,除了靳乐宁,无论是病人还是健康的人,甚至说过往的人,都不愿意在那里流连,那里偏僻得常人连瞥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他很喜欢这一处没什么人待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稀客的来临,余晖下的小草仿佛更绿了,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特别风情,风吹过树梢,带来一阵阵的鹊鸣,空气中带有泥土芬芳的气息。
靳乐宁凝望着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草地,他的心里倒是有颇多的想法。
或许是站得太累了,他走到一个石凳边上坐了下来。
他对于眼前草坪边缘零星的一两株太阳花,可以说是一往情深,又让他忆起以前他侍弄家里的荒地,用来种花的情景。他在地里松土、播种、淋水、施肥、除虫、择种等,一年四季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忙活,整天都在烈日骄阳下哈腰低头,汗水将他的汗衫黏在了身上,风一吹,好生的难受。
虽然自己这样的花匠的日常劳作,被人视作空废光阴而不知所谓,但是他还是热衷于种花种草,视那些不理解他的人的话为耳边风。
虽说,世事沉浮,应该坦然视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靳乐宁倒是很注重某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那个人就是陈颖月,他想,或许是自己深深地恋上了她的缘故了吧!
现实生活不同于梦境,司马芸、叶晓麦对自己这样的身份低微的花匠,一而再地作出了纠缠,但是梦境终是梦境,甚至说梦境和现实世界恰恰是相反的,靳乐宁就担心在现实中,他所喜欢的工作,会让他喜欢的姑娘视之为无所作为、无所事事,于是对他疏离。
靳乐宁叹息道:要是我的老婆是司马芸、叶晓麦就好了,总好过自己在现实中如此这般愁闷。
不过,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吐槽道:在现实生活中,我居然想的还是梦境中的她们,我是不是有病了,难道我有臆想症了?
就在他处于纷扰的思绪中时,一阵茉莉花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让靳乐宁心头一动,他道:难道,难道是……
他转过头去一看,一张美丽无暇的脸蛋儿在夕阳余晖下更添娇媚,灿烂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如天使一般迷人……
靳乐宁心底一喜,来人正是他喜欢的陈颖月,同时他也是心底一痛:自己既然已经清醒了,恐怕她就不会时常过来见我了吧?我又回到了种花的匠作身份,和以往相同,但是又有不同。
“我今早就听见周老联系我,说你已经醒了,我刚才上过病房看你,护士说你下来了花苑散步,我又专程来寻你了,开心吧!”
陈颖月来到了靳乐宁的身边,和他并肩坐在石板凳上,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展现出劫后余生的灿烂笑容,然而她却没来由地,感到了他眼神中的凄凉之意,急道,“喂,靳大哥,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会不会得到了失忆症了?”
说着,她伸出手,想摸一下靳乐宁让一圈圈白绑带缠绑着的额头。
靳乐宁也明白自己刚才太过失常了,赶忙强打起精神,露出笑意,道:“我没事啦,陈小姐,很高兴我们又再见面了,请原谅我没用,不单没帮到你什么,而且还害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听我家的周老伯说,你时常过来看顾我,我真的很感谢呢。”
长时间卧床,靳乐宁不怎么会说话了,说这一番话的声音是略有沙哑,话说完以后,他也喘息不已。
陈颖月悻悻笑着应道:“什么嘛,要不是我缠着让你帮我,你也不会从高出堕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会一杯子良心不安。”
其实,陈颖月和他只算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怯生,这倒是让靳乐宁出乎意料之外。
靳乐宁觉得继续围绕自己受伤的话题,实在很尴尬,还是得换一个话题为好,他见到陈颖月手头上提着一个汤壶,不觉问道:“咦,难道你还没有吃饭就过来了么?”
陈颖月举高手中的汤壶,道:“我吃过饭了,这是我在家里,煲了一个下午时间的汤水,专门带来给你喝的!”
靳乐宁笑道:“一个下午,这汤是老火汤,值得品尝啊!”
陈颖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骄傲地道:“哦,这个自然啦!这可是用石斛花、冬虫夏草炖的老火鸭肉汤,石斛花、冬虫夏草的药效在《神农本草经》都有所描述,这是两种黄金养生食材,气味甘平,平调阴阳,不温不燥!最适宜你这一类常年卧床的病人服用。”
靳乐宁虽然刚刚简单地服了一点儿流食,但是一听见有靓汤喝,顿时是食指大动,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笑道:“这个嘛,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陈颖月准备了一根调羹,汤壶的盖子权且当是碗,她亲自给靳乐宁倒汤,服侍这位病人喝,但是陈颖月担心他卧床太久,脾胃消化能力还是很疲弱,一次不敢让他喝得太多,只盛了一小盖子而已。靳乐宁很久没有喝过这样滋补好喝的汤料了,喝得是津津有味。
陈颖月待靳乐宁将汤喝完,脸红耳赤地道:“靳大哥,待你出院以后,我会履行我的承诺的。”
靳乐宁问道:“什么承诺?”
“你是明知故问啊,难道你忘记了么?”陈颖月的脸儿更红了,连耳朵跟也红了,她嚷道,“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那么你肯定患上间缺性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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