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不靠谱惯了，猛然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菀很不适应，忍不住看向白芷。
白芷道：“白芍师兄是木属，马宝师叔已经教过他木属元修专门的修炼方法，在这方面，他比我懂得多。”
白芍难得被白芷这样肯定，尾巴都要翘上了天，觉得手里干巴巴的黄岑今日格外顺眼，喜滋滋道：“这是正常现象啦，灵药都是蕴含丰富的木属元气的；有的稀缺凡药年份久了，也会带上木属元气，因天赋属性不能突破灵凡桎梏，药中木属元气含量到达巅峰之时，便是成熟入药之时，如果没有及时采摘，就会油尽灯枯回归尘土，所以很多药材需要算好时间采摘。黄岑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凡药之一，但如果生长的地方很靠近灵药、或者稀缺凡药，也会沾沾光啦。”
“我吸收了药材的木气，会不会破坏它的药性？”
白芷给她解释：“原来你担心这个。其实不论凡药还是灵药，成熟的时候药性基本上是固定的，木属元气就像保护层，保护着药材叶片根系脉络和汁液不会随时间的流逝或者物理破坏而损失药性。好比我们元修耗光体内积存的元力，却不会因此变回普通人，我们的身体经过元气的淬炼，我们的精神海因为修炼变得更加广阔，这些都不会改变。”
白芍道：“没错没错，你们老师大概还没教到入门后怎么修炼吧，我们木属正是凭借植物修炼的。空气中的天地元气太过驳杂，光是过滤就费时间，最好是寻一处木气浓郁的地方，从植物中吸收木气，在体内运转化积累成自己的元力。在医馆也差不了多少，别的不多，药材最多。我们每天经手的药材很快要做成成品，无需再用木属元气保护本体，放心大胆地吸收吧！”
顾菀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管自己花多少时间修炼，境界始终停留在元徒初阶，除了反复打磨基础，难以再进一步。原来她没有找到真正修炼的方法！
一百棵普通凡药里才能找出一棵里面带着微乎其微的木气，对于顾菀来说已经算意外的惊喜了，待她背熟两本药草集，循序渐进，就能接触到更珍贵的凡药甚至灵药，真正做到工作修炼两不误。
有了动力，顾菀恨不得时刻泡在医馆里，工作效率极佳，往返学校的频率也从每天回去变成了三天回一次，反正医馆有杂役休息的地方。
坚实稳固的基础加上以前的累积，半个月后顾菀成功突破元徒中阶，也背完了《灵草集》。
白芍在此之前一直很坚定的把顾菀当作同一战线的难友，无奈现实太残酷，得知这一噩耗，他气愤地声音都在颤抖：“简直叫人发指！木属元修的同胞爱呢？说好一起背成狗，你却悄悄熬出头！”
顾菀无语：“……谁和你说好了？”
白芍仰天长啸：“嗷嗷嗷我不信！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整个毛公医馆背不全《灵草集》的就剩我一个了吗？”
正堂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大家都窃笑起来。白芍背脊汗毛直树，颤颤巍巍转过头，就看到自家老师站在身后，虎视眈眈。
马宝长得圆胖，通身福气相。他是毛静之的亲传学生，大半辈子跟着老师救死扶伤无数，唯独救不了自己中年谢光的发顶和小徒弟堪比榆木疙瘩的脑袋。
他本是路过外面正堂，没想到还没进来就听到白芍扯着嗓子嚎，登时脸就拉了下来，恨铁不成钢道：“背不出来就背不出来，还弄得全医馆都听见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说着就要揍他。
白芍赶忙躲到白芷后面，嘴里求饶。
跟在马宝身后的少女拉住马宝胳膊求情道：“老师不要生气啦，我相信师兄很快就能背完的。他已经在很努力的背了。”
马宝气不打一处来：“我看是在很努力的卖蠢！”
“也许这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师兄为了不叫老师失望，压力很大的……”少女好生劝说一大通，马宝虽未解气，已歇了揍白芍的心思。
“哼，你就尽给他说好话吧！”
马宝气哼哼的甩袖而去，白芍一下子蹿到少女身边，谄媚笑道：“老师果然最疼白果师妹了，多谢白果师妹替我美言，我就知道，只要有师妹在，老师每次生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白果板着娇俏的小脸道：“师兄不惹老师生气，他也不会罚你。”
白芍厚着脸皮道：“我……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呀，是他误会了嘛……嗯，没错！我最近背书好有压力的，刚刚吼了一嗓子果然好多了。”
白果不客气道：“只有笨蛋才会用那样的方式缓解压力。”
笨蛋：“……”
白果矫黠一笑：“喂，我刚刚帮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不是吧，我是你师兄唉，还要报答？”白芍的声音在白果凶狠的目光下愈加微弱，“好吧，你想要啥？怡口斋的甜点还是糖人张的小吃？”
白果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哄？”
白芍道：“当然不是，我哄的是十三岁的小孩子。”
“以后都不想我给你说好话求情了吧？”
“……QAQ师妹我错了，这次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白果笑道：“哪舍得叫师兄上刀山下火海呢？我新学了一帖药，要用月光草作引，我晚上一个人不敢去药园，你陪我过去吧。”
月光草白芍背过，隐约记得一点：“满月才开花，要半夜三更采摘的那什么草？”
“就是它！今晚正好满月，机不可失！”
白芍面露难色：“今晚不行啊。”
白果撅着嘴不悦道：“采摘月光草有上刀山下火海难吗？”
“今晚我有轮值啊，真的，要不你找白芷师弟？”充当背景板的白芷终于被想起来。
“他又不是木属，帮不了我！”白果不依不挠道，“你可以找个人替一下呀，错过了今天我要等整整一个月呢！到时候全怪在你身上！”
白芍苦着脸，冥思苦想谁有空能替他轮值一/夜，白芷肯定不行，他晚上得跟马蔺师叔回家。他看到和白芷站在一块儿的顾菀，眼睛一亮，问道：“木宛，你今天回学校吗？”
顾菀本在看好戏，突然被喊到，下意识答道：“不回去。”
“太好了！你替我轮值一晚上吧，明天我磨一天药粉，全算你的！”
凡事牵扯到因果，都会变得麻烦。只有了结因果，才会心境澄澈，不因外物所累。白芍提前教会顾菀如何修炼，顾菀欠他一个人情，她想着反正迟早要还，不如借此机会两清。
“药粉就算了吧，我可以帮你的忙，不过你得告诉我我要做什么，做不做得来。万一我力不能及，岂不是帮了倒忙，给你添麻烦。”
白芍拍着胸脯保证：“很简单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里面，你就守在轮值室里。病人有需要会摇铃铛，轮值室对应的号码牌子会动，一般情况下是服药的时间到了，给他们送点热水就好，情况严重点的——比如半夜睡的太野，压裂伤口，要给他们重新上药包扎，该用的药那里都有，不要另外准备。对了你会简单包扎吧？”
“白芷教过我。”
“那就好。不用太担心啦，我轮值过那么多回，第二种情况就遇到过三次。呃，忘了和你说，里面的病人好多都是佣兵什么的，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其实他们不会在咱们医馆闹事的，你不要害怕哦。”
白芍想了半天，觉得没什么要补充的了，说了一堆感谢的好话，惹得白果在后面频频瞪眼。
顾菀一一记下，心想轮值要做的事和护士的工作差不多。
轮值室一点点大，一张榻，一组桌椅，一排箱柜。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一一贴了红纸，标着药名和用法，箱柜占了一面墙，整整齐齐码着雪白的药布还有一些没开封的药。靠窗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水壶，白芍告诉顾菀，里面是温开水，可以提供给病人，也可以自行取用，不必担心会用完。别看水壶这么小，其实它是铸器师的手笔，能装下一整个房间的水呢。
箱柜对面的墙上挂了十八枚木牌，散发着湛湛灵光，医馆的元修在里面分别存了一缕元力，与十八间病房的铃铛相连，只要摇动铃铛，就可以牵动木牌。
顾菀随便找了本游记消磨时间，一边吐纳元气。她已经步入元徒中阶，经脉能容纳的元力更多，晋升下一阶段需要的元力也随之增加。
有资格住在毛公医馆内院病房静养的，不管是有交情的“关系户”，还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都得遵守医馆的规矩。不许喧哗、不许闹事，连伺候的仆役都不许留在这儿伺候。病房里防御措施完备，关门打烊的时候都会有人仔细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对病人有威胁的存在。而且有医馆主人的威望放在那儿，极少有不长眼的人前来造次。安全有了保障，身体健康也得仰仗医馆，病人一般不会为难照顾他们的轮值人。
顾菀中途送了两次水，都很顺利。
街上报更的人敲了三声锣，墙上十八号木牌突然摇动了一下，仅一下，就没了动静。真是奇怪，别的病人摇铃恨不得摇到她走到门外才停下，难道这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保险起见，顾菀还是取了木牌带上水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顾菀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木牌突然又闪动了两下。
看来不是偶然。
顾菀把木牌按进门上的凹槽，感觉自己进的不是病房，而是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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