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外头的霞儿快步进来，对曲念真笑道：“四小姐，杨嬷嬷来了。”
“快请嬷嬷进来。”曲念真收敛了心神，笑着迎了上去。
杨嬷嬷穿一件银灰色镶鼠皮绣如意团圆纹长袄，一双黑布绣花短靴，双手袖在一个宝蓝色的袖筒里，显得极为矜持。
“杨嬷嬷来了。”曲念真笑着打了声招呼，又对霞儿道：“快给嬷嬷端热茶来，这大冷的天。”
“四小姐，我也不跟你客气什么，咱们奴才都是敞亮人，就放开了说话，您别觉着不顺耳。”杨嬷嬷毫不客气地说道。
曲念真皱了皱眉——她知道，这是杨嬷嬷来问她要“方便”了。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来的，被自己一通好骂骂了出去，后来在做账、报账时没少刁难自己，她记得真真切切。
“杨嬷嬷有话请讲。”曲念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盈盈望着杨嬷嬷。
杨嬷嬷见曲念真态度谦虚，没有主子架子，更加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只见她也不急着开口，而是轻轻褪下了自己的袖筒，递给站在一边的霞儿，然后又扶了扶自己头上的亮银簪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衣领，这才开口道：“实话说，四小姐，咱们府上的银丝碳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太太好心让小姐们都用着，可府上的银丝碳也就那么多，有了你的，就没了她的……”
杨嬷嬷故意拉长了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眼睛觑着曲念真的表情。
曲念真一张脸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发火或者羞愤的迹象，听了杨嬷嬷的话，只笑道：“嬷嬷哪里的话？银丝碳在府上自然是要先紧着父亲和母亲用的，接着是大姐，我们做女儿做妹妹的，若是连这点孝心也没有，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杨嬷嬷点了点头，当下从曲念真的话里，她也挑不出什么骨头来，于是又进一步暗示道：“五小姐前几日花钱买了些银丝碳，花姨娘也给她们院子里买了些，就连被老爷关着的孙姨娘和三小姐，也各自买了些银丝碳，我今儿就是来问问四小姐的意思，王姨娘没了，四小姐怕是不晓得这些，但冬日了，老奴也就是来提个醒儿：四小姐悲伤归悲伤，身体也是要紧的，其他碳呛人，若是给四小姐呛出个好歹来，也是不大好的。”
曲念真讶异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从前我们院子里大小事务也都是我姨娘一手打理，我竟不晓得这些银丝碳也要买，还道是份例里头的东西，又累得嬷嬷专程来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说完，不等杨嬷嬷再次开口，曲念真又对着霞儿摆摆手道：“霞儿，快去隔壁我卧室里包十两银子来给嬷嬷买碳。”
霞儿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挣扎一番没说出口，而是转身出了门去卧室取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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