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总让她联系到自己的死亡。
曲念真笑了一笑：“我这个手艺不参与也罢，我可以帮你们盯着，若是看着元雍公主手法高，就给你们比个手势，你们的手法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几位姊妹纷纷点头，都觉得自从王姨娘去了之后，曲念真变得越发单纯和低调了。
“嗯。”曲必真点点头，又道：“还有一味贵重的龙涎香，咱们现下还没有弄来，唉，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弄到了。”
“还说呢，我说就是她们刘家，就要跟咱们作对！”曲思真恨恨道。
“刘家？”曲慧真问道。
曲念真记得，定远伯府刘家后来是二皇子裴世诤的势力之一，与曲家也结有不小的梁子，但她却不知道这梁子是从哪里开始结的，此时听到了刘家，她对这场雅宴的兴趣更盛了。
曲思真白了一眼曲慧真，像是对她的后知后觉颇为不满，但还是解释道：“上次我跟大姐去安平县主那里参加雅宴，穿了咱们京城泰昌记的衣裳，那衣裳只有两套，我们穿了，刘玥和刘瑾两人没得穿，就记恨上我们了呗。”说着，还不屑地撇撇嘴：“吃饭还要抢个热饭碗呢，她们这么慢手慢脚的，还怪我们花钱买了衣裳，岂有此理。”
曲念真在心里忍俊不禁：姑娘家的仇怨，就是这么容易结下的。
听到刘家，曲必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只听得她冷笑一声：“哼，那龙涎香就算是她们都买走了又如何？咱们的雅宴是品香，她们买龙涎香难道不也是为了品香？一来二去，她们仿照咱们，不是落了下乘？管这些乱七八糟做什么！”
虽然曲必真嘴上说不在乎，但是曲念真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恼怒之意，曲必真是个事事要争先占上风，力求完美的人，没了龙涎香，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
偏生此时还有个不识好歹的曲慧真，傻乎乎地问道：“啊？还有这等事？那咱们的雅宴，不请她不就是了？”
曲必真瞪了曲慧真一眼，没有搭理她，倒是曲思真开始逞能了：“三姐姐，你痴长了这么些岁数，居然什么都不懂，这刘家可是定远伯，虽说爵位比咱们父亲低一等，可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请她们姐妹，不是打了人家定远伯的脸？”
曲慧真脸上一红，不再开口了。
曲必真比了个让其他人住口的手势，沉声道：“没有就没有，就算没有龙涎香，咱们也调不出好香了么？调香看的是人的手艺，关这些外物什么事？”
直到四月十五曲必真开雅宴，龙涎香还是没有买到。
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原本没有曲念真这号人物，但是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挤进去，以后，自然也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雅宴摆在曲家的一处人造湖旁，这片湖叫做月波湖，在月色下最是好看。湖边一色细软的柳枝飘飘，开雅宴前，曲必真还让人买了上百尾金鱼撒在湖中，更显出一派生机勃勃，万物生长的自然景致来。
湖边还设有一座小花厅，小花厅里也是曲必真派人打理过的，摆上了应景的各色玩器，设有几十张矮桌矮凳，是等一会儿游完湖之后制香用的。
湖中，早有婆子划了小船过来，等着接这些闺秀们游湖。
元雍公主还没有到来，这些闺秀们纵使在家中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也不敢有人先提下水的事。曲念真趁着这个机会，一一将闺秀们打量了一通。
那个活泼而好动的是陈王的女儿璇玑郡主，被几个小姐簇拥着说笑；礼部尚书林韦的孙女林静嘉十分沉静，此时正在微笑着喂鱼；禁军统领岳中和的女儿岳妍正在和昌盛将军应力的女儿应玉书聊着天……
曲念真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了一个叫做苏琏的女孩，也一人在湖边喂鱼，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与林静嘉不同，林静嘉是真的想要喂鱼看鱼，而苏琏是因为没有人搭理她而在一旁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罢了。
高福男爵苏家这几年也衰落了不少，公侯伯子男，只袭了男爵的苏家已经是最低一等的爵位了。这几年又因为在前朝后宫都没什么人，家族中混日子的人比努力经营的人还要多上几倍的缘故，已经衰落到让人想不起的地步了。
看着满脸不甘心又无奈而尴尬的苏琏，曲念真走了过去。
苏琏在湖边漫不经心地喂鱼，看着鱼群对着自己的食物趋之若鹜，便联想到现在如日中天的几家贵族，这些贵女们想开雅宴就开雅宴，想穿什么衣裳就穿什么衣裳，走到哪里都有人簇拥着……而自己却……苏琏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手钏，那是与自己的发冠配成一对的赤金镶红宝石首饰，赤金是足金，红宝石成色也很硬，家里虽然败落了，可老底子到底是好的……
苏琏正想着，胳膊就被人轻轻撞了一撞。她于是被从遐想中拉了回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苏姐姐，我是曲家念儿，不时常出来走动，怕是你不认得我呢。”曲念真笑盈盈地看着苏琏，又从她手中拿过一点鱼食抛向湖中。
好不容易有人注意到她，哪怕是曲家一个不怎么露面的庶女，苏琏也热情极了：“呀，原来你就是念儿，我总听必真姐姐说起你，今儿才算见了，你模样生的可真好，以后也要常出来走动走动才是呢！”
曲念真抿嘴一笑，并没有拆穿苏琏的谎言。
曲必真和曲思真二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家的庶女？况且家道中落如苏家，苏琏想去和曲必真套近乎，曲必真还未必能搭理她，又怎么可能总听曲必真说起呢？
曲念真没有顺着苏琏的话往下说，而是伸手摸了摸她手上的金镯子道：“哎呀，苏姐姐的镯子真漂亮，跟头面是一套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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