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赶紧睡觉,后天还有的忙呢!”
……
一夜无话。
若是去参加宫廷宴会,像曲升这样品级的,皇宫里都会派公公和轿夫来接,连同他的家眷一起,从皇宫后门进入。
这些公公们多半是大清早从皇宫出发,趁着天还没有亮,仪仗也不是十分惹眼,赶到一个个官员的家中。这些官员们照例都是要请公公和轿夫们吃喝,坐一阵的,等到了辰时左右,他们才会一起出发,打起仪仗,慢慢从各个府里往皇宫里晃悠。
这对于娱乐条件并不多的京城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好事一桩,那仪仗漂亮极了,远远看去,可以媲美正月十五的舞龙,虽然舞龙可以每个人都参与进去,可是这仪仗却要把老百姓赶得远远的,但是能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也算是热闹了一场了。
所以听说了这件事的几个好事的年轻人,一早就化身为猴,爬上了几棵大树,准备一饱眼福,运气好的,还能看到人家的女眷,听说人家大户人家府上的丫鬟都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养得好呢,能穿缎子衣裳。
曲府上上下下却每一个人敢这么悠闲怠慢的,曲念真一夜就睡了两个时辰,便被金枝喊起了床,开始梳洗了。
头发要反复用李氏给的玫瑰油梳,一直梳到锃光瓦亮,一丝不乱,苍蝇爬上去也会崴了脚的程度,小绿的梳头技术还不是很娴熟,没有金刚钻,不敢揽这样声势浩大的瓷器活,赶紧去太太房里找了个梳头媳妇过来帮忙。
那梳头媳妇是府上有名的梳头紧,扯得曲念真眼泪都落了下来,心道:当年的我当娘娘的时候,也未见得被这样折腾,这头皮,大概得花一两个时辰才能拆开吧……
“四小姐,咱们就用这套绿玉头面,那些个金银珠宝的,人人头上都有,咱们素净咱们的。”那个梳头媳妇笑道。
不过是为了不让我抢眼,怕出了不该出的风头罢了。曲念真心里如明镜一般,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来:“你说的是,就这么办吧。”
曲念真今日的衣服是一件鹅黄衫子配一条葱绿裙子,上面绣兰花与蝴蝶的。这样的花纹不算是太过严肃,在其他小姐中也能刚刚好显出她庶女的身份来,这李氏的心眼不可谓不多。
不过曲念真认为这一切都无所谓,她再也不想与皇家任何一个人扯上什么婚姻大事的关系,那个地方,什么时候被吃了都不知道,还不如嫁给孙姨娘介绍的那个商人,还能当几天有钱的阔太太。
说起来孙姨娘,就不得不提蔫头蔫脑住在永阳院的曲慧真了。
自从上次傅嬷嬷在曲升面前给孙姨娘灌了一碗米汤之后,孙姨娘不仅被关了起来,还被李氏以教育为由看了起来,也趁机剥夺了她回娘家和见女儿的自由。
虽然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可曲慧真的脸色总也不好看,看人家花姨娘跟曲愈真亲亲热热的样子,再看看曲思真黏在李氏身边软皮糖一样,自己却只能跟一个死了亲娘的曲念真站在一边,有些尴尬地看着,不由有些伤感和生气。
李氏穿着命妇特有的服饰,藏蓝色的水波绸短褂,下面是同色马面裙,上面绣了海浪纹,水波之间还有莲花和荷叶,这是侯爵夫人的服装。
李氏对曲思真敬而远之,还派了两个丫鬟拉住她,生怕她太兴奋,哪里不小心弄坏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若是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褶皱,可来不及熨烫了。
曲思真无疑是今天的主角,头上珠翠满头,衬得一张笑脸明艳动人,一身上身一件丁香色短曲,下身一条银红的裙子,上面绣了大朵的牡丹,那牡丹花还有金边,日光流转之间,牡丹的颜色随之变幻,实在是好看极了。
曲慧真看不惯曲思真得意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凑到了曲念真跟前道:“瞧五妹妹得意忘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里从来没穿过好衣裳呢!”
曲念真不置一词。
“喂,你说话呀!”曲慧真推了一把曲念真。
“你推我做什么?衣服也要皱了。”曲念真提高了声音道。
曲慧真不敢再多说话,怕引起李氏的注意,只能恨恨瞪了一眼曲念真。
曲升也穿上了自己的蟒袍,坐在外院候着公公的到来。
“到了,到了!”一个小厮一溜烟跑到了曲升身边小声说道。
“请公公进门!”曲升声如洪钟,大喊道。
“不敢,不敢!”黄公公笑眯眯地推辞着曲家人的礼节,慢慢走进了曲府。
黄公公穿一身黑衣,上面有暗红的花纹,一张面皮又白又涨,活像一个发面馒头。
其实曲升在心里是瞧不起这样没了命根子的男人的,认为他们这样的人苟活于世,实在是连蝼蚁都不如的杂种败类,可既然是皇上的人,有得打起精神对付着,一时间又想到,自己也算是皇上的家丁,这样的人也算是皇上的家丁,本质上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又是一阵恶心。
“侯爷神采奕奕,也算是万岁爷的福气了,能有这样好的一位大帅出征,相比乌里国不在话下吧。”黄公公还没等曲升开口,自己先奉承上了。
“公公说笑,公公说笑。”曲升笑着将黄公公让到座位上,“公公一大早出门,辛苦了,这是府上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曲升口口声声说着“小意思”可从那个红包的厚度来看,里面是装了不少的银票。
黄公公一张胖脸越发笑得让曲升恶心:“不用不用,都是万岁爷的人,咱们搞这些做什么?”
曲升笑了笑,硬将红包推进了黄公公的袖子里。
黄公公假意自己是公公,推让不过一个武将,也就“笑纳”了。
“唉,侯爷有心了,今儿几位皇子可都在呢,尤其是万岁爷最近最喜欢的二皇子。”黄公公不能白拿一个红包,便提点了曲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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