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必真未必就不能看出云儿的心思，冷冷道：“你倒是好打算，这么一来，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安插在四妹妹身边的一个眼线，怎么，你还嫌府里关于我的议论还不够多？”
云儿嘴角颤了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小姐现如今差不多都忘了她，她还拿这种事要挟大小姐？若是这如意算盘被她打成了，恐怕曲必真也不用再曲府混下去了。
那怎么办？等死？
云儿眼珠一转，继续道：“大小姐，若是您不信，大可到四小姐屋里问几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如今跟太太关系不对付，万事要谨慎啊！”
曲必真想了想，事情也确实是这样，若是李氏知道了她私底下那点子事，恐怕……
沉吟了一阵，曲必真道：“你先回去盯着，等会儿我过来。”
看着云儿离开，曲必真对身边的红豆道：“去跟着，看她怎么跟老四说话。”
红豆点点头，悄悄去了。
云儿抹着头上的冷汗进了曲念真的屋子，红豆则悄悄跟在后面，躲在一旁听着壁脚。
“怎么去了这么久？金枝早都回来了。”曲念真看了看云儿：“绣样呢？给我。”
云儿这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是去取绣样，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曲念真皱了皱眉，想来是觉得云儿送来的绣样被攥得不像样了。
云儿讪讪道：“四小姐，奴婢还去不去？”
“去吧，金枝刚跑了一趟，你再去给我端一盅冰糖罗汉果来，我这喉咙，咳咳咳……”曲念真用力咳了几下。
云儿一愣，道：“四小姐，奴婢是说……大小姐那里……”
“大姐那里？怎么了？”曲念真一脸诧异。
“您不是说，让奴婢去大小姐那里……”云儿心里一沉，感到曲念真又要翻脸不认账了。
“啊？你想去就去吧，我刚好给大姐绣了个头帕，她怕冷，现在入了秋了，戴帽子又有些热，我前两天顺手绣了一件，带过去吧。”说着，曲念真从身边的小抽屉中取出一个头帕来，又用纸包了，丝带束了，给云儿递了过去。
“大姐那里日日忙着招夫的事，我过去不过是打扰她，你给带过去吧。”曲念真递过纸包，然后继续低头绣花。
云儿见曲念真装蒜，决计撕破脸皮道：“四小姐，您不能这样翻脸不认账，刚刚您才说了，太太说让您盯着大小姐，所以派我们去瞧，难道不是么？”
“啊？”曲念真一脸无辜：“太太没跟我说过，我怎么敢盯着大姐？我盯着大姐对我有什么好处？云儿，你不是发烧了吧？”
话有千般说法，当时屋里只有云儿和曲念真二人，这下真是死无对证了。
红豆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曲必真的屋子。
过了好一阵，云儿耷拉着脑袋送来一个头帕。
曲必真冷冷一笑：“好你个云儿，我不过让你去看着她，怎么，她没什么事你还非要造谣些话出来？”
说着，曲必真淡淡拿起头帕，看着上面的绣花。
不得不说，曲念真这一手绣花的功夫，就算进了皇宫，恐怕面对那些绣娘们也是不落下风的，配色、大小、留白、花朵的设计，无一不是曲必真最喜欢的那一类，曲必真心也是肉做的，想到自己派人盯着四妹，四妹却傻呵呵送了帕子来，又生出几分强者对弱者的悲悯和同情来。
“柳烟，去把老四请来。”曲必真抚摸着头帕上的花纹，淡淡道。
这头帕是曲念真精心给苏琏绣的，想等她生了孩子之后送她戴着坐月子，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柳烟匆匆出去了。
曲念真带着金枝，面带微笑进了曲必真的屋子。
云儿见到曲念真进屋，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灰了几分。
曲必真也不去管她，只让她晾在一旁。
“四妹妹有心了。”曲必真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身边的红豆，让她帮自己戴上。
给这个年纪的女子做头帕，只要不是头太大的，尺寸倒也都差不多，曲必真戴上合适极了，花朵配色也衬得她愈发羞花闭月，曲必真满意地对着镜子左瞧又瞧，看了半天才让红豆将它解下来，收好。
“看来大姐喜欢这条头帕。”曲念真笑道。
“怎么不喜欢？你绣工这么好，这头帕模样也可爱，真是有心了。”曲必真道。
说着，曲必真亲热地拉起了曲念真的手道：“大姐这里还有些衣服料子，你去绣房让她们帮你裁了，做两身好看衣裳，还有些厚的，用来做冬衣也好。”说着，不由分说就让一个小丫头直接去取了送到曲念真的跨院去。
曲念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怎么好？大姐要……要办大事了……怎么还能给我送这么重要的东西？”
“瞧你！”曲必真撇了撇嘴：“咱们家是买不起布还是办不起事啊？就缺了这几块料子不成？给你就好生收着，莫再说了。”
曲念真羞涩地点了点头，道：“大姐，过几日我再帮你绣个肚兜吧，马上，马上要招夫了……”
听到“招夫”二字，曲必真的脸色动了动，脸颊上的肌肉不自觉向下垮了垮，曲念真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也不多提。
“唉……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说了你也不懂，你有这个心思，若是闲了也可以帮着绣绣……”曲必真道。
“大姐，世上人都求‘如意’二字，妹妹见你最近几日心事重重，总觉得想来劝大姐几句，咱们不缺吃不缺穿，可是‘如意’难求，若是大姐有什么心事没有完成，要妹妹帮忙的，尽管告诉妹妹。”曲念真道。
曲必真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事情太快，有些惆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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