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第十四章 采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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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天空满是星辰,地上一条长长的街市灯火璀璨。各种花型天灯飞满天空,将整个夜空点亮,天灯飞的高了就会跌落在某个角落,永远飞不上天宫。

    泪无雪一生的追求便是到那遥远的天宫看上一看,这几日和玉兔相处,虽淡了去天宫的念头,又拒绝了帝君的请求。心却不由自主的倾向天宫,冥冥之中仿佛有命运在控制,仙界就像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泪无雪,一天天步入天宫的殿堂。

    “玉兔妹子,我们也一起放天灯吧。”。泪无雪看着湖边放着天灯的少女们忍不住也想把心愿写在天灯上,看着自己的天灯飞上蓝天。

    玉兔点点头和泪无雪一起走到一家灯笼铺前,二人各选了一只花灯在手中。

    泪无雪选的是一只白莲灯,拿了店里的毛笔沾了沾墨就在花灯上写了两行清丽的楷书:“昆仑山多水更迢,一别以后往事如歌,痴缠成梦。佳期如梦,寻归。”

    而玉兔则选了一只月桂花灯。小狼毫的笔尖落下,是刚正的行书,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今日流落繁花里,一朝玉老人不老。天阙之上九万里,只安人间销魂日。”

    写好心愿,玉兔和泪无雪携手走到河边,泪无雪将莲花灯放入水中,要水流带着自己的相思流到昆仑,流到生她养她的地方。

    满河的花灯,斑斓若梦,流水向东,盈盈灯火明明灭灭,随流水而逝。泪无雪怅然,花灯只会离昆仑越来越远,这一别,倏地,觉得好遥远,不知何时才能重回昆仑。

    玉兔放开手中的月桂天灯,渡了一口仙气,月桂天灯顺真玉兔的指尖扶摇直上,直飞云阙,这样天灯就能飞的更远了。

    天空中无数星斗,缠绵出一天璀璨的银河,玉兔的天灯没入星星当中,仿佛也成了一颗星。

    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甜甜的很像醉香楼的桂花糕。

    “无雪姐姐,玉兔有些饿了,能去吃点东西吗?”玉兔问道。

    玉兔现在很习惯饿这个词语,虽然仙人不会饿,但是玉兔这一个月和凡人相处,渐渐已经习惯了凡人日常生活。玉兔在醉香楼最讲究就是口腹之欲,难怪凡间修仙的人常常会说无欲则刚。

    凡间有太多诱惑,影响修行。

    也难怪凡间千万年才会出现几个杰出的修仙者,得到修仙。只是凡尘逍遥,仙人又能知道多少。

    泪无雪开始羡慕玉兔,此刻她便是凡人的心境,过着凡人一样的生活。

    寻着香味,玉兔和泪无雪在一处汤圆店止步,淡淡的桂花香就是从这锅烧的滚烫的沸水中飘出。

    泪无雪和玉兔凑在汤圆店前等着汤圆下锅,圆溜溜的纯白汤圆在沸水中沉浮,天空中烟火绽放,照亮了二人的侧脸。泪无雪看的如痴如醉,缓缓道:“仙人的法术也不过如此,凡人真是聪明,竟然造出如此好看的东西。”

    玉兔看着天空的烟火,突然想到佛家说的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三生烟火,一世迷离。若能在凡间遇到他们所说的真爱,便是死了也值了。”

    泪无雪默然,玉兔说的真爱莫不是人间的男女之爱吧,只是她们来人间的时日尚浅,根本无法理解人间的情爱。人间的凡人却把情爱写的极为美好可爱,让泪无雪忍不住心生向往。

    至于何为情爱,泪无雪不知,玉兔在醉香楼混迹了一个月,也是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

    玉兔和泪无雪,一个为兔,一个为狐耳朵极灵,远远的传来兵刃撞击的声音,在二人耳中传的极为真切。玉兔绝对是无事不欢,拉着泪无雪就循声找去。

    只见离集市稍远的地方,安静的出奇,夜色黑暗,一群黑衣人追着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子,女子古怪的齐肩短发,一身紫衣,手臂还在不断流血。

    “无雪姐姐,这女子不正是那夜在窗外偷看燕皖儿的痴情女子?”玉兔提醒泪无雪道。

    定睛一看那女子真是那日出现在听雨轩,掀翻醋坛子的女子。她身子实在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被一群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追打,外衣已经寸寸碎裂变成了布条装,浑身到处都是剑伤。

    黑衣人一跃而上,一掌击中那女子,那女子将涌出的心血生生吞下去,反手就将黑衣人刺个对穿。却不想身后还有一个黑衣人,长剑直接刺入她的腰部,身子一震,飞身抽出,任由血液飞上半空。

    玉兔瞳孔一缩:“无雪姐姐,这个女子不会痛吗?她居然没感觉一样。”

    泪无雪眼睛一眯:“恐怕是会痛,只是这女子忍耐极好。”

    玉兔一惊:“怎么可能!受了这么多创伤,就算是个汉子,也要疼的晕过去。”

    泪无雪祭出簌离,准备随时出手救那女子。

    玉兔摇了摇头,泪无雪这性子早晚要吃亏,这女子和她非亲非故,她一时不忍就要救她。也不知她是何人,后果怎样,便去救她。

    女子性子极为坚韧,大大小小受了几十个伤,依旧不严不语,一路逃亡反击,冲泪无雪这边来了。

    说时迟那是快,泪无雪对玉兔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当机立断,化作一股清风飞快劫了那紫衣女子。迅速回到醉香楼,采花节醉香楼生意好的难以想象,玉兔和泪无雪没多想,瞄准一间厢房,就翻身进去。

    厢房中灯火通明,燕皖儿正巧坐在里间调琴,玉兔和泪无雪落地的声音极轻,二人一探头发现正巧房中只有燕皖儿一人。急忙把紫衣女子放在燕皖儿的床上,燕皖儿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泪无雪和玉兔的速度,在看床上,紫衣女子昏迷不醒,浑身早已鲜血淋漓,眼看是不活了。

    “夜儿怎么了?”燕皖儿一眼就认出泪无雪怀中的女子,眼中闪过无数惊慌,眼泪刷的就落下来。

    看来这个燕皖儿对夜儿这个女子还是有情的,一个月前对夜儿说的话怕都是气话。

    这个名唤夜儿的女子伤的不轻,全身除了皮外伤,经脉也受损严重,如果没有修仙之人出手相助,必然是九死一生。泪无雪和玉兔救人必须发动妖丹,而她们腹中的妖丹与性命交修,轻易不可示人。

    泪无雪还在纠结对策的时候,玉兔已经下定决心要救好夜儿,夜儿是燕皖儿心爱的女子,而这几日在醉香楼,就玉兔与燕皖儿混的最熟络。燕皖儿所爱之人,玉兔自然要帮。

    燕皖儿一探夜儿的鼻息,夜儿一身紫衣,被血水浸透。浑身是伤眼看不活了,触摸她的柔荑冰冷如霜雪,燕皖儿更是伤心欲绝。

    “夜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柄没有血没有肉的仙剑,你这是何必呢?”燕皖儿抱着她,心如刀绞,片片碎裂。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夜儿死了他也不活了。

    连朋友都不帮玉兔就不是玉兔了,玉兔刚想把燕皖儿支开为夜儿疗伤,燕皖儿突然身子一直,抱着夜儿的身体发疯一样跑出去。玉兔和泪无雪急忙跟在他身后,夜儿已经到了濒死阶段,灵魂已经逐渐飘出体外,燕皖儿这么一折腾,用不了一时三刻,夜儿就彻底香消玉殒了。

    燕皖儿停了脚步,立在醉香楼最僻静的角落,手在墙上敲了两下,就凭空多出了一扇门。

    泪无雪一眼就认出了这间房使用的数术,张口便说:“这是昆仑旁支——江南慕容修仙世家的迷仙阵。”

    “公子果真好眼力,我与江南的慕容非花公子熟识,他便为我的醉香楼造了这迷仙阵。”门打开了,出来的是醉香楼的寒扇月,寒扇月刚一抬头看了泪无雪几眼,方才发现泪无雪腰间有一枚纯白的象牙令。一脸惊愕,狐疑出声:“昆仑有妖仙,娉婷而遗世。其女写有诗歌:我采冰莲归,月桂满霜雪。”

    “你……你……你是何人,你怎知昆仑妖仙凝绾裳写的诗?”泪无雪大惊,凝绾裳正是她的母亲,帝君宠狐。

    “果真是你,上仙令中说的果真是你!你腰间挂的可是仙界上仙令?”寒扇月又仔细端详了泪无雪一会吗,情绪有些激动。

    泪无雪一惊未定,一惊又起:“什么?仙界找我作甚?你……你到底是何人?”

    寒扇月说道:“你且放心,仙界并未找你,我只是增城一名普通的掌律使者。帝君让仙人传达上仙令到增城之时,在令中问道增城是否有此妖狐,增城城主说你并不在城中,我猜想你便是帝君要问的人。”

    泪无雪松了一口气,定是上次出窍天宫,帝君起疑,随口问增城城主查证。

    只是这寒扇月好生奇怪,他是何人,就算有上仙令,怎么一眼便认识自己的?一揣腰间上仙令,并无反应,想是帝君给了城主上仙令,城主还未对昆仑妖官下达上仙令。泪无雪思量许久,不敢追问寒扇月身份。此刻上仙令只怕除了增城城主能知道,就只有执行任务的仙人知道,上仙令还没在凡间发出,就连自己的上仙令都没接到指示。

    寒扇月就已知道上仙令,真是奇怪,由此可见寒扇月绝非普通凡人。难道他也是仙人?仙界应该不会一次派这么多仙人下界,难道是某个仙人的弟子?

    泪无雪胡思乱想之际,握着玉兔的手开始发亮,玉兔心虚的看了一眼寒扇月,看来她也开始怀疑寒扇月的身份了。

    此刻寒扇月才察觉到燕皖儿的存在,便问:“皖儿,我不是说过深夜不要打扰我的么?”

    燕皖儿把夜儿的身体放在地上,深深的叩首:“公子爷,皖儿从来从没求过你什么,今夜皖儿只求公子爷你能救救夜儿。”

    “夜儿?夜儿就是这女子?看服饰和修行的内功心法,是个中土之人,功力嘛,马马虎虎。紫色么,倒是差了许多。只是你燕皖儿堂堂绝色倾国的美人,竟然会看上这种货色?这让我好生困惑。”

    “公子爷,这世间,喜欢便是喜欢,哪还有什么原因不愿因!我求求你救救她,若公子爷肯救她,这一世,皖儿为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燕皖儿,你还是当年那个高傲清雅的皖儿吗?你竟然为了一个姿色全无的女子说出这种话。”寒扇月眼中怒火燃烧,想不到他最看好的燕皖儿竟然为了一个普通女子,如此求自己。

    玉兔和寒扇月本身就互不待见,听了寒扇月这一番话,便更讨厌他:“你这人好生不讲理,不救就不救,为何还要辱及她人?”

    寒扇月与玉兔对视,看着玉兔绝美的脸庞。心中虽然泛起一丝异样,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我只是说了事实,公子何谈‘辱’字?”

    “你不救她,我救她就是了,何必狡辩。”玉兔刚要动用妖丹帮夜儿疗伤就被泪无雪止住了。

    泪无雪玉臂一伸,一管洞箫便亮出。

    玉兔神色点亮,她怎么忘了仙器簌离!

    泪无雪轻轻的吹奏一曲昆仑的曲子——逍满乐。

    一曲箫音断肠去,满曲苍茫指尖碎。

    一旁的寒扇月不由怔住:“若不是事先知道你的身份,此刻一定会认定你是云中仙子。”

    夜儿伤的极重,就算寒扇月愿意为她疗伤,此生也无法修习武功,只能做一个平凡人。幸得遇上泪无雪,泪无雪先利用箫音首阙理其经脉,清除杂质,除了调息经脉,还潜移默化的为夜儿洗精伐髓。将来夜儿若是继续修习武功,必定成为绝顶高手。

    苍茫的箫声,如沧月上梢,清冷孤寂。

    此曲天街魂无主,寻声复见天阙楼。高低抑扬哭断魂,随风飘落似伶仃。

    吹至中阙,隐隐有些乏力。泪无雪心中一惊,想不到短短一曲逍满乐用仙器簌离吹奏竟会损耗这么多功力,以泪无雪的功力已经算是修仙中的佼佼者。

    寒扇月也觉察出不对,抬手便为泪无雪传送功力,一股热流从寒扇月掌中传到经脉,泪无雪心中一定,凝神运气。想不到这寒扇月外表冷淡,内心却极为热心,此刻毫不犹豫的出手不难看出,寒扇月心地善良,只是嘴硬心软。

    豆大的汗珠从寒扇月的额头滴下,浑身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泪无雪看他有些不支:“寒公子快松手,我自己可以的。”

    “无雪,你若信我,便不要推辞。”寒扇月咬咬牙,语气坚定柔情,泪无雪心中莫名一动,寒扇月并不像想象中冰冷,反而有一种温暖。

    对寒扇月,莫名的信任。

    体内真气运行一大周天,泪无雪额缓缓舒了一口气,机会来了。

    泪无雪只得弃了逍满乐,转而吹奏简单一些的无题曲。

    其实泪无雪中途换曲的举动极其凶险,若是衔接不得当便会受到音律的反噬,轻则走火,重则散功。如此兵行险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泪无雪吹至逍满乐中阙便隐隐有些不济,而逍满乐下阕最是难吹,曲调晦涩难奏,若是中途停止,不仅是夜儿性命不保,泪无雪也会元气大伤。

    略过无题曲首阙、上阙,直接吹奏下阕,杳杳箫音,众人听完全身都是一阵清爽,夜儿的脸色开始转好,五脏六腑上的伤也治疗了差不多。

    虽然无题曲治伤的效用不如逍满乐,所幸一番治疗后夜儿的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便好了。

    泪无雪收功,玉兔急忙上前:“无雪姐姐,刚刚当真凶险之极,若是……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兔梓,我无碍吗,救这女子只是举手之劳么,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泪无雪淡淡一笑。

    寒扇月唏嘘一声:“想不到修道之人,也信佛家,怪哉,怪哉。”

    燕皖儿满脸感激:“谢谢泪公子,谢谢公子爷。”

    “皖儿,我救了夜儿,你是不是要跟着我一辈子当牛做马呢?”泪无雪冲燕皖儿眨眨眼。

    燕皖儿低头一拜,满面泪痕:“泪公子之恩自当结草衔环,只是这辈子皖儿的命是属于公子爷的,不能追随泪公子,若是泪公子有什么吩咐燕皖儿自当扑汤蹈火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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