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也不看公羊白喜,仿佛他只是俗尘中的一颗尘。一双凌厉之目,鹰眼一般俯瞰众人,直直的落在青龙身上。青龙被他看得也全身发了抖,没有平日里的半分桀骜。
“让张无期见我。”不容任何质疑。
眯眼看去,玉兔吓得心惊肉跳,直娘贼啊!果真……果真是他!那日在增城魔君就该认出她了吧?却无帝君使者,找她麻烦,想来魔君也不愿管帝君家事,放了自己一马。
玉兔垂头跪下,不敢在那人面前露脸,她知道在他眼中早就把自己的本相看的透彻,只是不说罢了。
他便是那日在增城自称通玄先生的仙界魔君啊!
今日再见魔君,忍不住心虚。
魔君之威压,唯有帝君的天子不跪之功能与之抗衡。
众人仰头,只见通玄先生浑身白光,玉带龙袍,面容看不真切。没有一个人,因为跪他而觉得丢人,那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地量。
张无期不动用玄功,只得小跑走出玄殿,掀了道袍,跪在魔君面前:“五龙山张无期拜见上仙。”
魔君抬手抛出一块玉简,便不再管张无期,张无期接了玉简,跪不敢言。
“帝君派我取回仙界之剑缚情,你和我同去。”魔君低低的看着青龙,命令的语气,不容许放抗。
武林中人一向都是天王老子不怕,但见了真的天王老子有由不得怕不怕。那是一种不可匹敌的威压,而魔君想来温和,若是帝君来了,那威压,功力不足的高位截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在场有些人,当真蠢钝,心中还想着仙剑缚情,他是主宰生与死的魔君啊!有些人心中怀有侥幸,魔君好像看穿了人心一样,淡淡扫去。
眼中金光犹如实质,仿佛穿眼而过心生生的疼。
此刻哪还有人觊觎缚情啊,再争也正不过仙人啊。
最开心的就是公羊白喜了,刚刚他还在头痛如何阻止这些个江湖无人为缚情剑,厮杀,将江湖杀成一片血海。到时候平白遂了幕后操作者的愿,间接成了帮凶,也是玄轩上清最不愿意看到的。
青龙知道魔君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咬牙看了一眼玉兔。蜻蜓一点在玉兔额前一啄,便飞到通玄先生身边。
便和通玄先生一并化虹而去。
摸了摸有青龙唇印的额头,心中凄然,青龙啊,你又一次不告而别。
究竟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仙人离去,在场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众人还没体会到那样的害怕,一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公羊白喜一扫衣袂,笑道:“各位英雄好汉掌握了我派高深功法,虽然缚情剑早晚要归仙人,但毕竟缚情剑是仙剑,与我等凡人遥不可及。与其追求遥不可及,不如使用自己能够掌握的兵器。我为大家的武器加持道家玄术,以增加威力。”
众人不明其意,或是还沉浸在仙人的威压之下,一时间无人反应。
就听广场上空响起了一个稚嫩道童的声音:“你们都聋了吗?我的师侄要你们交出兵刃,为你们锻炼成神兵。”
侧目一看,一不足四尺高的小道童骑鹤而来,一身宽大的太极道袍,半身黑色,半生白色,整个人就像缩在套子中一样,样子极为滑稽。公羊白喜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的一拜:“张道尘师叔。”
众人哗然,公羊白喜明明是个少年,怎么对个孩童行礼,还唤他师叔。
只听公羊白喜悠然笑道:“诸位,这是我师叔张道尘,我玄轩上清司掌阵院中的掌院。因修习玄轩上清特殊功法——奇清诀,虽有三百年的功力,但是心性外貌都似孩童,比一般人成长稍慢。”
听公羊白喜真么一说在场众人皆是敬佩不已,整整活了三百多年之人啊!不是仙人是什么啊!想到这里,众人皆掏出兵刃,任公羊白喜加持。
张道尘微微一笑:“师侄,师父怕你功力不够特地派我来助你,白喜,不必一个一个加持,大可以一起来。”说罢手中拂尘一提,广场上的江湖豪杰手中兵刃都脱手飞入天空。
张道尘自信满满,发功加持。
正所谓月盈则亏。
全场几千豪杰,囊括了整个华夏武林的大门大牌弟子,手中携带的常用兵刃,备用兵刃多不胜数,张道尘想一次加持完简直同找死无异。
玉兔见张道尘吃力,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要吃亏了。
见泪无雪并未出现在玄轩上清,寒扇月和青龙都是各自离去不知所踪。只好自行离去,在五龙山寻泪无雪去了。
心中忐忑不安,莫不是泪无雪也丢下,回了昆仑了吧?又忍不住摇摇头,泪无雪不是这样。
在山路上走着走着,就见一个俊美男子坐在石边哭泣。石前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玉兔见他哭的伤心,上前问他:“小兄弟,你怎的哭的这样伤心?”
“我没哭!”男子抬头,眼是猩红色的血丝遍布,果然没有泪,悲戚绝望的神色,让玉兔的心一揪。
玉兔同情心泛滥,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伤心!”
那男子看着崖底,咬牙切齿:“段九天那个混蛋!我最好的,最铁的哥们,在我的眼前从这跳下去。仅仅为了一个陌路人,从这跳下去!让我今生如何释怀!”
“我们还算是同病相怜,我的朋友也都抛下不要我了,我叫莫兔梓,不知道你是谁?”
男子抬头看了看玉兔,眼中血丝如潮,怔了怔才说:“我叫唐易涵,唐门七公子。”
“原来你就是唐门公子啊,听说唐门善于暗器用毒,可了不得了。”玉兔一喜,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青龙要自己保护的唐易涵。天眼扫视了唐易涵上下,唯独没有缚情剑的下落。
莫不是青龙的消息有误,还是唐易涵没有将缚情带在身上?
唐易涵苦笑:“这都是江湖游人谬赞……唐门其实也没传说中的难么厉害。”
玉兔笃定一笑:“那也不一定,公子身中七种毒,之所以不死却因为这七种厉害的毒环环相克。若是旁人敢伤你,定被你身上的七种毒所伤?”
唐易涵一惊:“你怎知道!”
他从小在身上种毒,无法于人亲近,只要与他亲近之人都会死去。不管是他的汗液,血液,还是眼泪,都是世间剧毒之物。正所谓毒物之间相生相克,所以自己才能再用毒之时百毒不侵,伤人而不伤己。
但却因此从小没有朋友,没有亲近的人。
这世间唯一能和他亲近不死的段九天,又落崖而死。
心下凄苦,又忍不住落泪。
“我是看出来的啊。”玉兔理所当然。
唐易涵心下又是一惊:“如何看出来的?”
“我看出来就是看出来的,又哪有如何看出来的。人人都说江湖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要是真的伤了心,为什么不可以流泪?”
唐易涵悲极反笑,一颗泪潸然落下:“失了最好的朋友,我连死都不怕,落泪又怎的。我唐七最不怕的就是江湖上的闲言碎语。”
“哎,唐七啊唐七,你怎的学我一般顾影自怜。我先去寻一人,若是寻他不见,我就和你结伴为友。你随失一友,却又复得一友,未尝不好。”
唐易涵心下莫名感动,却还是说道:“你明知我身体种毒,不易亲近,怎的还说与我为友?”
玉兔伸手就握住了唐易涵凝脂一样的柔荑,明媚一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占美男便宜,玉兔之好。
唐易涵被玉兔的手握住,登时就是一愣。
再看玉兔脸色如常,丝毫无异,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这世间除了段九天能与自己亲近,竟然还有别人!唐易涵欣喜若狂,又想到段九天之死不由神伤。
九天啊九天!你为何会为一个陌路,断然求死?
好糊涂!
唐易涵反手握住玉兔的手,脸上生出一种单纯的欣喜接着玉兔的诗歌背下去:“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唐公子虽然高兴,但是快些放手吧,若是有凡人经过,竟要生出误会。”玉兔暧昧一笑,玉兔有时脸皮奇厚,有时又奇薄,唐易涵为人老实,没有心眼,刚好被玉兔调戏。
玉兔这一招,只有泪无雪总结的没错:欺软怕硬。
唐易涵也是高兴过了头,听玉兔一提点,立刻收回了手,尴尬的看着玉兔。
“不知公子要去哪?唐七去等你。”唐易涵忍不住被玉兔的一颦一笑吸引。
玉兔婉啭一笑,氛氲如兰:“办完事,我去找你便好。”
唐易涵疑惑:“不知公子如何寻唐七?”
“我想见你,自然能找到你。”
依泪无雪的性格就算要走,定然也要交代清楚再走。玉兔思忖了一阵,拜别唐易涵,折返玄轩上清去寻泪无雪。此时五龙山上的英雄豪杰尽数走光,山门大阵开启,奇门遁甲阵五大派系之术重新归位。
再原路返回,定是找不到山门所在。
玄轩上清统共有12迷阵,36道奇门,72遁甲。玉兔若不施展真本事,绝无半分本事上山,若寻不到泪无雪,玉兔在凡间也无半点意思。
先入玄轩上清十二迷阵。
十二迷阵只是用来阻挡凡人的幻术,玉兔开了天眼在迷阵中如履平地,随意行走便走出了前九大迷阵。后三大迷阵是为了防住修道高手,玉兔一脚踏入第十迷阵,玄轩上清的警鸣大作。
不过触动迷阵还不足以惊动玄轩上清的长老们,因为就曾经有山间熟悉地形的精怪闲来无事闯进了第十大迷阵。前十二迷阵就算有人闯入,也不会有人来阻拦。泪无雪作为创始人,登上五龙山山门直接无视了迷阵和奇门,才会被巡山的张道尘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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