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四低头不语，神态局促。合欢看着严四别扭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了，我去就是了。”合欢答应道。
“真的？”严四惊喜不已。
“嗯，什么时候？”合欢问道。
“三……三日后申时，我在三里林等你。”严四说道。
“好，我一定去。那我先回家了。”合欢说完，转身走去。
严四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红豆糕还在自己手里，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你的红豆糕！”严四递上红豆糕。
“你看我，差点忘了。”合欢笑着接过红豆糕，“那……我这次真的走了？”
“三日后，不见不散。”严四确认道。
“嗯，不见不散。”合欢肯定道。
严四放下心来，合欢转过身去，悄悄抿嘴一笑。
此时，梧桐正牵着马车走到李宅后门，探出脑袋东张西望，确认没有人看到后，便拉着马车出了门。
王姥经过时看到这一幕，觉得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一路到了东市，梧桐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王姥赶紧躲到角落偷看。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和梧桐两个人比划着手势，梧桐先是比了个五的手势，男人眯着眼摇摇头，梧桐撇撇嘴，又比了个四，男人斜眼看着梧桐，懒洋洋地伸手比了个三。梧桐一咬牙，点了点头，男人把钱塞到梧桐手里，然后牵着马车走了。梧桐收好钱，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往回走去，王姥赶紧躲开了。
中午，五个人和往常一样围坐在一起吃饭，王姥的眼神不停地在郑继仁身上上下扫着。
合欢发现了王姥的异常，问道：“王姥，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公子看？”
王姥答道：“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公子最近好像总穿这一件衣服。”
李庄姝和合欢闻言，都看向了郑继仁，郑继仁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合欢看着郑继仁说道。
梧桐连忙抢话：“这得怪我，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公子的几件冬衣落在了布政里的宅子。”
“嗨，我也就随口一说，你还认真起来了。吃饭吧，吃饭。”王姥说着，继续埋头吃饭。
郑继仁不由得松了口气。李庄姝看了看郑继仁，又看了看王姥，若有所思。
下午，李庄姝在自己房里做鞋，王姥推门而入，问道：“郑公子不在啊？”
“他在书房呢。”李庄姝头也不抬地答道。
“还在做鞋呢？”王姥瞄了眼李庄姝手里的材料，说道。
李庄姝一边缝一边说道：“是啊，还差最后一点，马上就好了。”
“看来你是真喜欢郑公子，以前从没看你给谁做过鞋。”王姥说道。
李庄姝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目光一沉，随即恢复常态，说道：“很久以前做过。我也是心血来潮，许久未碰针线，手都生了。”
王姥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你和郑公子在一起已经半年多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李庄姝手上的动作再次停顿，抬头看向王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姥瘪了瘪嘴，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一番，然后把门关上，在李庄姝旁边坐下，小声道：“我跟你说啊，今天早上，我看见梧桐偷偷地把公子的马车卖了。”
李庄姝看着王姥，没有说话。
王姥继续说道：“还有啊，我前两天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公子平日最宝贵的那个盒子也不见了。”
李庄姝仍然沉默不语。
王姥有些着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看公子最近总是穿那一身衣服，我看哪，压根不是没带过来，而是啊，他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卖了。”
“所以呢？”李庄姝终于淡淡开口道。
“所以，他现在没钱了呀！”王姥两手一摊，“他没钱了，难道还要我们养着他们呀！”
李庄姝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想个法子把他们赶走了。”王姥理所当然道。
“不行。”李庄姝断然否定道。
“姑娘……”王姥叫道。
“当初他来的时候，你待他百般热情，如今怎能如此无情？”李庄姝有些生气道。
“我……我当初是挺中意他的，他出手大方，人又孝顺。可是你想啊，这人要没了钱，还拿什么大方，拿什么孝顺啊？”王姥一边说着，一边看李庄姝的脸色，“我知道你喜欢他，可喜欢又不能当饭吃不是？放眼京城，这俊俏又有钱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你何必非得吊死在他这棵枯木上呢？”
李庄姝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王姥冷笑道：“什么人？你难不成还当自己是贞洁烈女？”
“你……”李庄姝强压怒火，“总之，这件事，我是不会依你的。”
王姥却是怒火中烧，说道：“好啊，好你个李庄姝，你忘了当年你昏死在门口，是谁把你救回来，收留你，出钱给你看大夫养伤？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
“恩？义？”李庄姝冷笑道，“呵，没错，你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可你问问你自己，你当初为什么救我？”
王姥闻言，不免有些心虚。
“你说我忘？”李庄姝继续说道，“我没忘，我不但记得你是怎么救的我，我还记得，你是怎么把我锁在房间里，任凭我被那个军官糟蹋，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喊，你都在门外置若罔闻。我身上的每一处伤，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庄姝眼神锋利，透着一股压迫感。
“我承认一开始是我逼你的。可是，如果不是我，你能成为长安名妓，能有今天的风光吗？”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姥的气势已经弱了不少，但仍然心有不甘。
“我告诉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一样都是我娘教我的。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是我自己忍着屈辱、忍着痛苦，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李庄姝逼视王姥，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姥终于无言以对。
“你放心，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我就算自己饿死，也会让你有一口饭吃。”李庄姝平静而坚定道，“所以这件事，再也不要跟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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