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柔侧妃辛苦了。”姜漓果断地道。
殿内火盆充沛，温暖如春。殿外寒风料峭，刺骨凉。
姜漓坐在铁梨花木摇椅上，伸直双腿担在绵羊皮长凳上，后背倚厚厚的天鹅绒软垫上，惬意地喝着茶水，品着茶点。
指肚大的海棠酥，是糯米粉和海棠花酱混合在一起，热油炸的。酥脆甜香，嚼在嘴里嘎嘣脆。
鸡蛋大的青团，是米粉和豆面，加了绿茶粉蒸的。里面放了足量的红豆沙馅，内甜糯外清香。
茶是姜漓亲手炒制的茉莉花茶，新鲜的茉莉花洗净阴暗，大火去涩，小火慢炒。出锅后凉透了放进水晶小罐里。
用心炒制出的花茶，泡出的茶水清澈见底，淡香袭人。
红袖撞撞姜漓的胳膊，低声道：“陈浩刚才和奴婢说，蒋素素约慕容大将军与亥时，皇宫竹林馆，小山前见面。”
姜漓眼皮一晃，她眸间闪过一丝愠色：“她约慕容宸干什么？”
红袖嘻嘻笑道：“公主殿下莫急，奴婢还没说完呢。”
“快说！”
红袖故意挑逗姜漓的耐性，她咳嗽一声：“公主殿下别急，奴婢再喝口水，润润嗓子着再说。”
姜漓不吭声，盯着红袖解决掉半碗温水，才继续问她：“现在不渴了，是不是饿了？”她捡起一个海棠酥，塞进红袖嘴里。
红袖嚼了两下就吞下肚：“谢公主殿下，奴婢还真饿了。”
“那就把这一盘海棠酥还有这一盘青团都吃掉吧，反正本公主已经吃够了。”姜漓轻描淡写，一点也不着急。
红袖觉得没意思了，她撇嘴：“奴婢不饿了，哎，公主殿下，您真不好奇慕容大将军会不会去赴蒋素素的约？”
“不好奇。”姜漓从口里硬生生吐出三个字，脸色很难看。
红袖笑她：“口是心非，公主殿下说不好奇，可这张脸拉的快比驴脸，不比弓箭还长了。”
姜漓憋不住了，她厉声斥红袖：“那你还不快说！”
“奴婢这就说，慕容大将军看过信后，给叶金枝写了个纸条。陈浩估摸着，今夜叶金枝会代替慕容大将军赴蒋素素的约。”红袖一口气说了个全面。
姜漓很快理清她的话，然后轻轻点点头，脸色恢复如常。
红袖再问她：“那公主殿下，你还打算和蒋素素一起去赏月亮吗？”
姜漓抿了半口茶水，慢吞吞地咽下去：“去，为何不去。叶金枝和蒋素素，多热闹的一场戏，本公主不去看多可惜。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嘛。”
红袖和添香听着，也兴奋起来，她们两个数落着手指头，惦念着过会儿的好戏，妙戏。
姜漓在殿内喝着茶水，悠游自在。蒋素素半蹲在殿外，一手拿一块抹布，忙得不亦乐呵。
她暗暗咒骂一句，琳琅宫这么多冬青树，怎么一棵也不死啊，累死本宫了。
抹布划过落灰的叶片，细小的粉尘扑朔在蒋素素鼻尖，呛得她连连咳嗽，感觉刚才灌了一杯尿的肠胃里，又添了一抔泥土渣子。
弯着腰，干多了活，她脸上渗出汗珠子来，一颗一颗滚在睫毛下，眼皮附近，还有鼻梁上，弄得脸上痒痒的。
蒋素素只好用手用挠，手上的灰尘碰到脸上的汗水，瞬间混合出一道道污垢，把她的脸染成了大花猫。
数不尽的叶片，满目苍绿，无穷无尽。
蒋素素屡次想撂了抹布，不给姜漓干活了。
可是，她还有点不甘心。姜漓不去赏月亮的话，她精心的安排不就达不到预计的效果了。
不行，不能放弃。不就擦树叶子吗，本宫能行！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之后，月亮挂上了树梢，蒋素素终于把琳琅宫院里的冬青树叶子，全都大略地擦了一遍。
疲惫地直起腰，她眼前全是绿茫茫的一片，头皮懵懵的。
估摸着时辰快到了，蒋素素撂了抹布，揉揉双眼，她顶着一张花猫脸，迫不及待地跑进琳琅宫正殿内，吆喝：“公主殿下，本宫擦完了，咱们去赏月亮吧。”
姜漓打了个饱嗝：“本公主刚吃完饭，柔侧妃，这里还有不少剩菜，你要不要吃饱了，再去赏月亮？”
“不必了，本宫不饿。”蒋素素等不及了，万一错过了时辰，可就错过了好戏了。
姜漓再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喝了口茶水：“刚才那个油酥饺子，还有清蒸鲢鱼太好吃了。”
红袖附和：“是啊，公主殿下，奴婢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饺子。”
“那饺子好像是螃蟹肉和鸡肉混合在一起，又加了香浓的猪油，切得丝的海带又剁碎了，香而不腻，味道美极了！”添香一边说，一边咂嘴。
蒋素素直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胃扁扁的。
自打一大早她的满口牙齿被慕容宸派人砸没了后，她还一点东西也没吃呢。不，倒是喝了一杯松鼠尿。
想到满口牙全没了，她不禁紧抿着嘴唇，不想让姜漓发现她的惨相。
可是，姜漓早已经注意到她凹陷的嘴角了，她很是惊讶地问：“柔侧妃，你的嘴巴，是被石头砸了个窝吗？”
“那个，没有。”蒋素素不敢张大嘴说话，含糊地回答。
姜漓懒的再关注她的嘴，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小山前的人不是慕容宸，而是叶金枝，蒋素素会是什么反应。
“柔侧妃，还去赏月亮吗？再不去的话，天都黑透了。”姜漓催促道。
蒋素素迈开步子：“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咱们快点走吧。听说月全食很好看，百年难遇呢。”
姜漓嗤之以鼻，找借口也得找个高明点的借口吧。
前天刚发生过月全食，全姜都都沸腾了。百年一遇的事情，隔一天会再出现吗？笑话！
姜漓本来还以为蒋素素挺精明的，如今她才发现，蒋素素比沈扶绾也就精那么一丢丢而已。
皇宫竹林馆，小山前位于琳琅宫和养心殿之间，一座不高的小山，山的一侧有碧水缭绕，另一侧是茂密的竹林。
此刻，太阳已经落了，天黑蒙蒙的。一个月牙儿挂在竹林深处的天空上，周围有或明或暗的星星，在闪烁不停。
姜漓昂头抬手指着天边的月牙儿，耻笑蒋素素：“柔侧妃，这像是月全食的前兆吗？”
蒋素素的心思不在赏月上，她竖着耳朵，听到竹林那边传来响亮的悉率声，顿时兴奋起来。
“公主殿下，你听那边是什么声音？”她捂着嘴巴，发出低低一呼，然后煞有介事地拽着姜漓的胳膊，把她往竹林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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