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摆摆手，吩咐周江：“去拷问一下柔侧妃说的那几个侍卫，凉笙到底死没死。”
周江快步走出去，没过两刻钟，他就回来了。
“太子殿下，那些侍卫还有凉瓷姑娘都说，凉笙确实掉进井里淹死了，她的尸体埋在西岭。”
“去，找人去西岭，挖出她的尸体。”听到几个侍卫和凉瓷那么说，姜逸还是不踏实。
周江去带人去西岭找凉笙的尸体时，姜逸就坐在柔山殿，蒋素素对面，一脸阴沉，半句话也不说。
蒋素素同样坐在那里，也不吭声。
日光一点点沉灭，月亮挂到半山腰时，周江回来了，他嘴边还留着呕吐过的痕迹，凑近了姜逸，躬身道：“太子殿下，找到了凉笙姑娘的尸体，您要不要去前厅看看？”
姜逸握紧拳头，朝着桌子上猛地一砸，松木小桌被他砸出了个窝，他沉默许久后，才道：“不用了，再丢回西岭吧。既然她真的死了，那去昭华殿的凉笙，到底是谁？”
蒋素素突然大喊：“太子殿下，肯定是有人在陷害素素。”
姜逸神色微动：“陷害，可是，除了你，我，就连凉瓷也不知道，本太子叫你对雍王妃做的事吧？”
蒋素素突然想到，那日姜逸和她说话时，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以为是府里的野猫，没有在意，现下想想，很是可疑。
想到此，蒋素素十分肯定地道：“太子殿下，当日素素曾注意到，有个黑影在窗边一闪而过。当时我以为是野猫，没有在意，现在想想，有可能是有人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黑影，偷听，姜逸捕捉到这几个词，当下红了眼，他单手掐住蒋素素的下巴处，使得她的嘴以一种怪异地方式张开，凉飕飕的风顺着舌尖窜进肚子里，一阵凉意席卷了她全身。
姜逸质问她：“素素早就看见一道黑影，为何不与本太子说？”
蒋素素因为下巴被他钳住，说不出话来，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黑白分明的瞳孔搅进一抹不易觉察的浑浊。
姜逸松开手，她才颤颤地道：“太子殿下，是素素疏忽了，我以为柔山殿的侍卫们都信得过，谁知。”
“周江，带人把柔山殿的侍卫侍女全都抓起来，通通杀了丢到西岭。”姜逸口齿清晰，不带一点温度地道。
蒋素素心里一紧，凉笙死了，她就剩一个陪嫁侍女凉瓷了。
“太子殿下，素素可以保证，凉瓷信得过。”凉瓷身段形貌都不出挑，蒋素素不忍心她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说没命就没命了。
姜逸再次钳住她的下巴：“柔侧妃这是觉得，一个侍女比本太子更重要？”
他松手后，蒋素素连忙跪下：“没有，素素全听太子殿下的。”
姜逸走后，蒋素素一下子瘫坐在榻上，她顺手摸过小几上的荷包，抚摸着上面的绣花，桃红色的花瓣，深深浅浅的绿枝，荷包只绣了一面，早上时，凉瓷还说，她尽快一些，再过三五日一定绣好。
蒋素素随手一丢，那绣了一半的荷包被她扔进火盆中，很快就烧成了灰烬，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
突然，几个面生的侍女侍卫走进来，一一对她行礼。
领头的那个侍女首先跪下：“柔侧妃，奴婢玖宁今后就是您的贴身大侍女了，您有什么吩咐，和奴婢说就好。”
“凉瓷呢？”蒋素素眉头骤然一挑。
玖宁妥帖地扭头指挥人，把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的火盆搬下去，换了个新的上来。
她跪在蒋素素膝下，轻柔地为她敲腿：“娘娘别想那么多，孕中的人思虑过度不好。奴婢给您捏捏，身上舒服心里就舒服了。”
蒋素素沉默片刻，脸色终于恢复了常日里的颜色，她点点头：“是啊，本宫是有孕之人，想那么多干嘛。玖宁，你记得叮嘱厨房，本宫明儿早膳想吃红豆莲子粥。”
玖宁笑着答应：“奴婢记下了，娘娘再过几个月就临盆了吧，奴婢明儿就开始缝些小孩儿衣裳，虽然宫中内务府会照例送过来不少衣裳，但内务府的粗活哪及奴婢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穿着舒服。”
她向拉家常一样，一边给蒋素素敲腿，一边絮絮叨叨。
蒋素素疲惫地点点头：“辛苦你了，本宫也觉得，还是手下的人亲手缝的，更安心些。”
“娘娘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们两个一来一往，主仆和睦，言语的气氛很是平淡温馨，仿佛今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过了正月，吹得风渐渐暖了起来，清早姜漓掀开帘子，看到外头蓝天白云，花香淡淡，悠悠闲适，已然一派春色。
掀开车帘子，窗外干枯的树枝上，挂满了碗口大的花朵，有月白色的，有紫红色的，手指长的花瓣，看起来浑厚结实。
姜漓遥指着窗外：“红袖，你瞧那都是什么花？”
红袖朝外瞅了一眼，笑起来：“公主殿下睡迷糊了，连玉兰花都不认识了。那边的是白玉兰，那边的是广玉兰。”
“早春了啊，真快。”添香坐在她们对面，打了个呵欠，轻声道。
姜漓从软榻座椅上坐起来，突然神色一变：“玉兰花，我记得西凉国土壤贫瘠，好像是种不活玉兰花的。”
红袖又笑了：“公主殿下可不是糊涂了吗，咱们现在正朝着姜都的方向往回赶，西凉国养活养不活玉兰，又有何干系呢。”
姜漓这才清醒过来，她早早醒来，用了早膳后就倚在软榻上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还以为马车依旧朝着西凉国的方向行驶呢。
霍西施从前面车厢里闪出来：“公主殿下，慕容大将军问您，早膳想吃点什么。”
姜漓的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她打了个饱嗝：“刚才天还没亮时，我吃了许多芝麻酥还有蜜糖糯米藕了，这会子一点也不饿。对了，霍西施，你去喊一声，让慕容宸到这边来，本公主有个故事要讲给他听。”
讲故事？
霍西施步子一顿，怔了一小会儿，还是依言走到窗边，把头伸出窗外，对骑马护行的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侍卫立刻骑马到了后面那辆马车的窗边。
没过多会儿，慕容宸从窗子里爬了进来，他单腿伸进来后，车厢猛地一晃，他整个人都进来了。
姜漓嘻嘻淡笑，她抬手拢住散着的头发，笑他：“慕容宸，你有毛病啊，门就在那儿你不走，为何每次都跳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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