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走了几步,把手里的信封拍到桌子上,说:“画皮的情报。”
这是一间低矮的平房小屋,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人躺在躺椅上,手在自己的膝盖上画圈圈,手边是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他缓缓的转头:“好久不见啊。龙少。”
他接着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封,道:“没想到龙少出手这么大方。”
就跟在武林中的情报中转站一样,这里也是一个情报汇集的场所。
而这个人,就是人称的吴不知,真名不详。
吴不知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在自己对面的书柜上开始翻找。
龙耀双手插在裤兜里,道:“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难说。”吴不知呵呵的笑着:“毕竟,我是人啊。”
说着,他把一本封面跟烂狗肉一般的书籍送到了龙耀的手里。
龙耀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道:“如果我让我的助手去查,未必查不到,希望你不要骗我。”
“怎么会骗你呢?如果骗你,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吴不知舔舔嘴唇,笑了:“如果你现在出发,还能追上那丫头。”
“追上?谁?”龙耀抬头。
“就是陶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啊。”
“陶宝?”龙耀皱眉:“你的消息卖很多家?”说着,他伸手就抓起吴不知的领子。
吴不知干净摇手:“不不,不是我卖的,你知道不知道有个红姬的铺子,就在香港路上。她那里也是一个情报中转站。”
龙耀把册子拿到手里,弯腰走出了低矮的房门。
“红姬……”他在喃喃自语。他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最近在妖魔界十分活跃,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会做法术界的生意?
都是谜。
龙耀迈开步子。
他的车,正在路边等他。
夜,陶宝裹着一件黑色的毛呢斗篷,她手里提着汽灯,走在荒无人烟的荒山里。在寂静的深夜,偶尔传出猫头鹰凄惨的嚎叫声。
她俯下身子,敲了敲地面,地下有空空荡荡的声响。
她看到了一个废弃的井口,一跃而入,抓住在井壁上的藤条,顺着早就已经干涸的井壁滑了下去。
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的,被藤条挂在墙壁上的,都是累累的白骨。
汽灯照在一副空荡荡的已经翻倒的棺材上。
她的脑海里重现了当时的情景。
乌云密布,倾盆暴雨。
黑木棺材盖子,缓缓的移开,闪电照亮了棺材,其中有一具女尸,双眼,嘴巴都用针线缝合,一道惊雷,女尸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崩开了眼睛的缝线,她站了起来,发出凄惨的嚎叫,接着是得意的大笑,将身边的人的血肉塞到自己的嘴巴里,她大笑着咀嚼着,人的皮肉从她已经破烂的嘴角掉出,她身上的皮也在一块一块的像脱落的墙皮一样往下掉去。
“谁?”陶宝举起手里的汽灯,转了身。
龙耀缓缓的站住了,皱眉:“你还真敢一个人到这里来。”
“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茅山的天师。”陶宝走近棺材,从棺材里掏出一件被丢弃的玉衣。
“这是什么?”龙耀奇怪的问。
“是陪葬品。”陶宝道。她接着咦了一声:“奇怪,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件一模一样的。在哪里呢?”
龙耀的目光落在玉衣上。
陶宝自顾自笑了笑,举着汽灯往外走:“我还真想不到,龙少会对降妖除魔感兴趣。”
“没兴趣。”龙耀的回答很爽快。
他只是俯下身,对陶宝道:“我只是对你,感兴趣。”
陶宝微微一笑,她到了井口处,纵身一跃,攀着藤条,跳了出去。
“要我拉你上去吗?”陶宝从井口露出脸。
“不用了。”龙耀抬起头。
陶宝转了身,走了几步,就听到扑通一声响,龙耀已经从井口跳了出来,正落在地上,他伸出手拍打着自己靴子上的土。
“身手还不错嘛。”陶宝笑吟吟的看着他。
“多谢夸奖。”
陶宝扭头看到龙耀怀里露出的破烂本子的一角,假装没有看到的转头说:“龙少怎么知道这里,找到这里的?”
“啊,这都多亏了吴不知啊。”
吴不知?陶宝忍住了自己的笑,提起手里的汽灯,说:“我们快走吧。这么晚了,被人当成是鬼就不好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只鬼的来历,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陶宝扭头,她用自己保存在红姬那里的收服的鬼怪,换取了“画皮”最初出现的地方的信息,她甚至能从现场推测出那只厉鬼在现场吞噬人血肉的场景,但是这只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龙耀点点头。这只鬼的来历,吴不知也说不知道,没有告诉他。
明泽还兢兢业业的站在荒凉的山路旁,等着龙耀。
“要一起回去吗?”龙耀指了指自己的保时捷。
“好啊。”
为了隐蔽起见,她没有让司机送她来,而是自己徒步上山的,现在,她觉得也有些累了。
她坐在了车的后座上,闭目养神,许久,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意思了。”
“怎么了?”坐在她身边的龙耀看着她。
“我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的玉衣了。”陶宝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看样子,陶宝也不打算把知道的事告诉他,龙耀索性也就不问了。
“你说的狐狸精那件事,是你先找茬的吧?”龙耀开口。
“不是。”
“不是?”龙耀可是对眼前的女人进行过调查。这个女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以虐待狐族为乐,曾经砍过好几条狐狸精的尾巴。
茅山天师陶宝,并不是那种说起来符合正道的存在。
摆在龙耀面前的调查结果是,陶宝做了许多不符合天师和茅山弟子身份的事,虐待妖族夺取他们的内丹去茅山炼化,抢在众多天师之前猎鬼,得罪不少人,而且,据说生性风流,还被一名富豪包养。茅山弟子?从这所作所为来看,哪里是一个合格的茅山弟子?单凭平白无故夺人内丹这一项,就足够被逐出茅山了。
而她,还好端端的,名字挂在茅山的名册上。
真是咄咄怪事。
“到了。”明泽停了车,回头道。
陶宝看了看车外,说:“这不是我家。”
“这是我的家。”龙耀道。
“小姐你并没有说你自己的家在哪里。”明泽恭恭敬敬的说。
“那多谢款待?”
陶宝的声音在空中陡然转了一个弯儿,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大门处,像一个幽灵,当然并不是幽灵,而是一个长发的女人。
“龙少!”一看到他,女人就扑了上来,是欧阳玲。
她急切的说:“龙少,是我错了,我不该想往你的身上洒药的,我错了,我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龙耀不留痕迹的把她推开,脸上带着些许厌恶:“如果你所说的爱,就是算计,那么也罢,这种爱,我可承担不起。”
“龙少!”欧阳玲又要扑过来。
陶宝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戏,她还把自己的斗篷裹紧了一点,把脸藏在帽子里,省得战火波及到自己。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容许别人算计自己?当他发现一个女人算计自己的时候,就算有多少爱,也荡然无存了。
“龙少,那我求你,给我爸爸资金支持吧!现在,现在国际金融风暴,你也知道的!”
“凭什么?”龙耀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陶宝一愣,继而耸耸肩。
她看着天上落下的丝丝细雨,赶紧抬脚跟着龙耀进了房。
刚才的龙耀的这句凭什么,她倒是蛮喜欢的。
果然,他和她,都差不多是一类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不会轻易为任何事心慈手软。
龙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电视机,扯松了领口开始看电视。
电视上又在报道发现有人离奇死亡,人皮被剥走的消息。他聚精会神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站在那里的陶宝道:“你为什么要追查画皮的事?”
“我想杀她。”陶宝本来在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他既然这么问了,她就这么回答:“我想杀了她,因为她现在想杀我。陷入被动可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这个理由,可以吗?”
有时候,杀人也是为了自保。
陶宝很明白。
但是有些茅山的老学究们不明白,总是指责她嗜杀无度,不懂得天道包容的道理,还特意指导她手下留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啧。
龙耀破天荒的笑了,从酒柜里掏出了一瓶红酒,倒进了两只高脚杯里,说:“为了今晚的相遇,干杯!”
说的,好像合作完成签单了一桩大CASE一样。
陶宝伸出舌尖,这红酒有些酸涩,醒酒醒得不够时间。
龙耀的目光随着她吐了吐舌尖的动作暗了暗,说:“老爷子发话了,让我跟进画皮这件事。”
“老爷子?”
“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对你有兴趣?”龙耀随手把高脚杯放到一边:“那么从现在开始,信息共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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