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送到我那些本族的叔叔那里去寄养。”龙耀回答。
“怎么能这样呢？”陶宝有点急了。
一个已经失去母亲的小孩子，这不啻于是被自己的父亲给抛弃了啊！
“我哭闹过，但是没有用，然后本族的那些叔叔就按照父亲的命令对我进行教育和训练。用他们的话说，精英教育。”
说到精英教育这四个字，龙耀似笑非笑：“好在，我没有吃过你的那么多苦，他们对我都很客气。大概是在忌惮我的父亲吧。”
龙耀低下了头。
说到这里，陶宝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到了属于一个男人的无奈和脆弱。
失去亲情的童年，大概是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
她忍不住摸了摸龙耀的头发。
龙耀这才从回忆中惊醒，道：”既然你不愿意离开这里，那我带些吃的过来，好不好？你要什么？”
“我要份菌菇粥，还有鸡蛋饼，打包。”陶宝脱口而出，然后冲着龙耀做了一个鬼脸。
“那你等一下。”龙耀做了一个”OK”的手势，出了石室的门。
陶宝坐了下来，又无聊的翻开了眼前的清静经。
菌菇粥和鸡蛋饼龙耀带来了，另外还带来了法兰绒的毯子。
陶宝也不客气，把法兰绒毯子往自己的身上一裹，吹了吹菌菇粥上的热气，说：“龙耀，我请求你一件事，怎么样？”
“嗯，好啊，不过，那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又来了。
本来以为刚才这家伙对她吐露心声，态度会软化一点呢。没想到，还是又臭又硬。
陶宝道：“其实，我想让你帮助茅山，对付黑龙潭里的那条蛟龙。可以吗？”
龙耀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会儿，说：“可以。”
陶宝正要高兴，下一刻，龙耀说的话就让她差点把粥碗扣到龙耀这家伙的脑袋上。
龙耀说：“我帮你们对付蛟龙，可以，你得帮我，在道经阁里，找出天师令的使用秘籍，怎么样？”
陶宝喝了一口粥，她告诫自己要镇静，一定要镇静。
商人重利益，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买卖。
陶宝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米粒，露出了娇憨的笑容：“好啊。”
龙耀哪里会看不出陶宝笑容底下的咬牙切齿。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求人就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来，或者拿出能交换的东西，不是吗？
龙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直气壮，还有点不要脸，看到陶宝暗暗生气，还有些羽毛挠着心尖的高兴。
自己……别不是最近太累了吧？
龙耀收拾完了碗筷，出了门，才施法让守门的两个醒过来。
他虽然拎着还没有清洗的碗筷，但是心情还是很不错，沿着小路走了下来，直到他看到了站在路旁，仿佛是正在等待着他的陶洛。
“陶，陶师父，你好啊。”既然看到了，招呼是必须要打的。
“嗯，你这是，上山去看陶宝了吧？”陶洛也是个明白人。
“哦，是啊。都被您给看出来了。”还能说什么？
陶洛顿了顿，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跟陶宝接触了。”
“为什么？”龙耀可不乐意有人命令他。
“你是妖，她是人，你们人妖殊途。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注定？谁来注定？”龙耀道。
“是天道。”
“天道？”龙耀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天道惩恶，天道不去管那些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的恶人，插手别人的感情做什么？”
“你是妖，妖有妖的本性，人有人的本性。妖和人，是根本不一样的。”
“陶师父，妖是有灵气的生物精变而成。虽然很多地方与人不同，但天道既然允许妖化人形，自然就允许妖和人有接触。再说了，强行说妖的本性，狐妖善媚，蛇妖怕雄黄，猫妖九条命，个个都不同，妖的本性是什么？难道陶师父认为，作恶就是妖的本性吗？”
“妖的本性，就是罔顾天道规律，罔顾世间的礼法，不是吗？”
陶洛不想和龙耀继续争执下去，转移了话题，说：“当年，陶宝也犯过一样的错。”
龙耀静静的听着。
“虽然她看起来很聪明，却是一个沉浸在一样东西就不回头的倔强孩子。那年，她十六岁……”陶洛道：“我当时事务繁忙，顾不上她，她那时候情窦初开，被一只狐妖给骗了。说是谈恋爱，但是其实是想要她的命。”
陶洛扫了龙耀一眼，继续说：“我当时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忙赶往后山。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恐怕她早就被开膛破肚了。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我不吃人。”龙耀挥挥手，他知道要想说服陶师父，恐怕并不容易。他不想继续和她辩论下去，浪费口舌。
“等等！”
陶洛可不会轻易放他走。她拦住他：“天师令在你手里这件事，陶宝已经告诉我了，我没有告知过掌门，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要什么，才肯把天师令还给我们茅山？”
龙耀摸了摸鼻子，转了转眼珠，说：“如果我说不呢？”
“茅山还有很多珍贵的法器，龙少，你只要同意，我们茅山愿意拿出别的珍宝来交换。”
“我要是不同意呢？”
天师令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想放手。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逆反心理，最要命。
都让他交出天师令，他反而越不想交给别人。
都让他放弃陶宝，他反而对陶宝越来越有兴趣。
“你？”陶洛皱眉：“就是说，无论茅山出多少东西，龙少都不肯了？”
“不肯。天师令在我看来，独一无二，既然已经在我手里，我怎么会让出呢？”
已经到手的东西，谁愿意拱手让给他人？
陶洛冷笑起来：“看来我说的不错，妖的本性，就是罔顾世间礼法。”
“谁在那儿！”龙耀忽然大吼了一声。
陶洛也愣住了。
拎着一个食盒的陶真，怯生生的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你？怎么是你？”陶洛也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都听到了多少？”她提高了声调：“照实说！”
陶真被陶洛的一声吼，吓得全身一抖，说：“我都听到了，您说，天师令在龙少手里。而龙少不愿意交出来。”
“还有呢？”龙耀问道。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陶真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她刚才就猫在一人高的草丛里了。
这两个人吵得激烈，估计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正窃喜呢，没想到就被龙耀给发现了。
“你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说，知道了吗？”陶洛交代。
“是的，师父，我知道了。”陶真低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她的心里在窃喜。
她总算知道龙耀的秘密了！怪不得呢，茅山至宝在他手上！
陶宝那个家伙，还不是照样没有把他给拿下了来！
龙耀冷哼一声，伸出了手，道：“拿来。”
“啊？”陶真茫然的抬起头。
“拿过来。”龙耀重复了一遍。
陶真总算知道他要什么了，把手里的食盒递给龙耀。
龙耀打开了盒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说：“这东西，我没收了。”
“啊？可是，这是我带给师妹吃的。”陶真道。
“我怕你毒死她。”龙耀抓起食盒，脸上带着厌恶，掉头就走。
“真是个怪人。”陶真嘟囔着。
陶宝不吃是一回事，她要是真的下毒，那才是引火烧身呢，她再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是来看陶宝的？”陶洛没有管龙耀。
“是的。”陶真装作乖乖地说：“她是我的师妹，我应该来看看她的。”
陶洛神色复杂的按了按她的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真露出了微笑，仿佛是和陶宝姐妹情深的样子。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私下不和是一回事，公开在茅山里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陶真打算再去弄个食盒了。
无意间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更得好好的去探望一下这位好师妹了。
一想到这里，陶真都要兴奋地搓手。
想到做到，陶洛一走，她马上又行动了起来，在傍晚天黑之前，上了后山的石室。
她把手里的食盒放下的时候，陶宝看也不看她，头都不抬奋笔疾书抄写着道德经。
“师妹，我送了点东西给你吃。”
“不吃。”陶宝拒绝得干脆。
“你以为我会下毒？”陶真哈了一声，说：“龙耀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刚才在山下看到龙耀和师父争执了。你猜猜我都听到了些什么？”
“没兴趣。“陶宝翻了一页，对于这种挑衅的人，不要给好脸色就对了。
“我听到了劲爆的消息，原来茅山丢失多年的天师令，在他手里啊。”
陶宝这才有了反应，冷冷的说：“哦，是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有把天师令从他手里弄过来啊？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这点儿事都没有做到啊。”
面对着陶真的讥讽，陶宝很淡定，说：“我是做不到，要不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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