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折紧闭着眸子,周身缠绕水龙,身体发出莹莹的光亮。
每次在人间滞留时间太长,他就需要运功调息一次,代谢体内阳气。
因为,阳气对于鬼魂来说,就像反式脂肪对人体,没有办法自行代谢,沉积下来危害极大。
安静的帝宫内,显得极其冷情和落寞,就连忘川流水的声音都无法激起室内的一丝涟漪。
空气和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鬼……鬼帝大人!”
突然,门外传来惨兮兮的叫唤声,还夹杂这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禾折瞬间收了水龙,眸子凛然地盯着大门,宽袍一摆,盖在膝盖前,整个人威严地坐在大殿内。
黑白无常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帝宫内。
他们两人的官帽都歪在一边,衣服破烂不堪。
黑无常的铁链更是直接挂在他的手臂上,勉强拖拽着,才能往前走。
禾折琉璃色的眸光流转,阴沉了下去,他急忙站起身,走到黑白无常面前。
“你们这是……”
白无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本就瘦削惨白的脸,此时显得更加可怜,他咬着牙,口中直叹气。
“鬼帝大人,我们……没能收了那个女鬼!”
白无常说完,黑无常也是龇着牙直捶胸。
“都怪我们太大意了!”
“你们先坐下,我去去就来。”
禾折径直走到内室,从床头的斗柜中拿出一个翠玉色的小瓶子。
倒出两粒药丸,转身回到大殿。
他摊开手心。
“这是两粒归魂丹。”
黑白无常望向禾折手心中泛着青色气息的药丸,面上都是惊诧之色。
据说,这归魂丹全冥界加起来不超过十颗,吃了不仅能补全魂魄,还能功力大增,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快点!”
禾折不耐烦地催促道,这两人的眼神就好像他是黄鼠狼似得。
“谢鬼帝!”
黑白无常赶紧跪在地上,弯着双手,接受鬼帝的赏赐。
“免礼了!”
禾折将药丸放进他们手中,他欣赏这两人性情刚烈,可就是太古板,一见面又是跪又是拜。
黑白无常接过丹药,一下塞进口中,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归魂丹就在他们口中化作一缕青气,游走在他们的魂体中。
那种充满能量的感觉,让黑白无常飘飘欲仙,随后他门的魂魄渐渐恢复完整,衣衫又焕然一新。
“谢鬼帝!日后若有任何吩咐,我兄弟二人,万死不辞!”
两人一抱拳,又跪倒在了地上,在鬼帝面前,他们只能靠表忠心,来回报禾折的再造之恩。
禾折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你们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儿?”
白无常收起一贯的微笑,眸子也暗沉得很。
“回禀鬼帝大人,今天告别之后,我们便去寻那女鬼,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和一个男鬼在一起,似乎是想吃了他的样子,我们兄弟两看得出,这个男鬼应该是被她害死的,所以上前阻止,哪知道这个女鬼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后,完全不惧。”
“对对对!她一点也不怕我们。”黑无常板着个凶煞的脸,插话道。
“她不但不怕我们,还不跑,所以,我和白无常就直接去锁了她,起初以为她是大仇得报,执念已消,所以就范了,哪里知道完全是黄雀在后的节奏。”
黑无常恼怒地以拳击掌,重重叹了口气。
“也是我们大意了,锁她回来的时候,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我们兄弟打伤,抢走了我们的通鬼牌,还把厉鬼给带走了。”
“什么?抢了你们的通鬼牌?”
禾折不可置信地看着黑白无常。
这通鬼牌可是十大阴帅的贴身令牌,有了它,不仅可以在冥界和阳间穿行自如,也可以调动一方鬼兵。
“是啊!”
黑白无常的脸都垮了下来。
“你们禀告东岳大帝了么?”
两兄弟一听这话,浑身都哆嗦,。
放跑了阴魂,被人欺负成这样,还去报告东岳大帝,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两人全都缩着脑袋,不敢去看禾折。
“这事儿必须让他知道,通鬼令牌丢了不是小事,如果有人用了这令牌到冥界来捣乱,你们两可就不是刚才那副狼狈样,而是魂飞魄散了!”
黑白无常听到魂飞魄散,膝盖已经不听使唤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鬼帝大人,您可要帮帮我们啊!咱们兄弟为冥界做牛做马,往来奔波,从来就没说个不字,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禾折一抬手,制止两人的说话,“这件事可大可小,夺回通鬼牌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鬼帝说得对!”
白无常堆笑奉承,但也不敢说太多,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黑无常就没这么活,只是在一边哭丧着脸。
“你们能找到那个女鬼或者抢你们东西的人么?”
“能找到那个女鬼。”
白无常极其肯定地说。
“好!那我们就去会会女鬼。”
“鬼帝大人,这是要帮我们抢回通鬼牌?”
黑无常激动地吼了一嗓子。
禾折讨厌聒噪的人,白了他一眼。
黑无常却神经大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禾折的鄙夷。
而禾折的算盘并不在帮他们寻回通鬼牌这件事上。
东岳大帝开始怀疑冥界里有内奸,所以,冥界也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而他要顶着这股暗流,去调查黑煞和万物晶石,就需要心腹,这黑白无常就是很好的人选。
要知道,人情总是很难还的,特别是这对重情重义的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找人的效率很高。
三个人很快便在A市的一栋废旧厂房内,找到了正在修炼的红衣女鬼。
“果然是这样!”
禾折眼眸中映出正在吸收男人魂魄的红衣女鬼琳达,印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教你修习魂炼之术?”
禾折冰冷的问话打断了女鬼的修炼。
琳达抬起血红的双目,恶狠狠地盯死了禾折,声音沙哑而幽怨。
“你是什么人?”
她抱起手中婴孩,将手中迷蒙的阴魂收进腰间的竹筒中。
这个竹筒有半个小臂长短,但是一只手绝对能环的过来。
琳达轻蔑地望着黑白无常,讥笑道:“黑白无常,你们在我手上吃了亏,现在是找帮手来了么?不怕我师傅把你们打散了?”
“你这厉鬼,仗势欺人!”
黑无常满腔怒意,无处发泄,此时吼了起来。
禾折拦住了黑无常,阴鸷地说:“把通鬼牌拿出来。”
琳达警觉地看着禾折,眸子里都是惊惧,她也知道面前的紫衣男人,很厉害。
“什么牌,我不知道!”
琳达否认地很快,眸子盯着地面,躲闪着禾折的眸光。
禾折肩膀微动,散出大量鬼气,铺天盖地地,全部压向琳达。
“啊!”
琳达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这股鬼气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使劲喘气。
沉重的鬼气在空中变成利爪,直接抓起了琳达。
疼,钻心的疼。
琳达用力挣扎着,可是利爪将她箍着,越收越紧。
“噗!”
“啊!”
琳达惨叫着,身体一轻,魂体被利爪捏碎了一半,上下身直接分离。
“妈妈!”
地上的黑色鬼婴见状,嚣叫着,扑向禾折。
禾折凌空一点,鬼气又多出一个爪子,直接抓住了婴儿,一用力,黑色鬼婴被挤成了粉末,化为虚无。
“孩子!我的孩子!”
琳达血红的眼睛里,血泪奔涌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身体的疼已经被心疼代替了。
第二次失去孩子,无异于让她发疯。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琳达张开血盆大口,使劲飘向禾折。
“哼!那婴孩只不过是你用自己的鬼气炼化来的,何来杀人一说。”
琳达瞬间停止了动作,表情一僵。
“一秒、两秒……”
时间在流动,只是琳达却如同冰雕般滞在空中。
血泪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地上,化作一道黑烟,瞬间干涸。
“嘿嘿嘿!”
她突然压低声音,诡异地笑了起来,很傻,很疯。
禾折等的有些烦躁,鬼气利爪持续收紧,已经嵌入了琳达的魂体中,随时都能撕了她。
“我再问一遍,通鬼牌在哪儿?”
“嘿嘿嘿!”
琳达一直在低声傻笑。
“鬼帝,她怕是疯了吧!”
黑白无常凑上来,小声说道。
“看看吧!”
禾折知道她一定在盘算着怎么报复他们,毕竟这种执念已深的鬼,害人的欲望就想是毒瘾,难戒。
“我带你们,去找他,通鬼牌,在他身上!”琳达突然低声说话。
“走吧!”
禾折邪气地看着低着头的琳达,迈开了步子。
琳达带他们走出了废旧工厂,穿过长而狭窄的厂房通道。
来到破烂不堪的彩板房前。
这里有四个昏黄的路灯,居然还勉强亮着,偶尔闪烁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在这里!进去吧!”
琳达哑着嗓子说道,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是那种压抑的笑声。
“哼!里面的人,把通鬼牌交出来。”
禾折没有进去,只是隔空冷冰冰地喊了一声。
寂寥而空旷的夜空中,回荡着禾折的声音。
“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倏然,空气中传来一丝幽幽的声音,像是垂暮的老者在井底说话。
“大师,救我!”
琳达大声向里面的人求救,身子疯狂地想要挣脱困住她的鬼气。
“想跑!”
禾折冷嗤,直接催动鬼气利爪,捏碎了琳达的魂魄。
一抹红色,渐渐消散在夜空下,让人看不真切。
“哎!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她执念太深,杀了人,打伤鬼差,这笔账,不好算!”
“哎!可怜呐!”
说话间,一个老头慢慢出现在禾折的视线中。
他驼着背,看不清脸,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白色老头衫,宽大的棉布裤子,脚上蹬着破旧的球鞋。
“就是他!”
黑无常首先认出了老头。
“你?”
眼前的老头和“高人”绝对不挂钩,看起来就像是街边的乞丐。
“怎么?看不起老人家?”
老头倒也风趣,说着话,吹起了花白的胡须。
“通鬼牌拿来!”
禾折看出老头可能有些本事,但是这种本事在他眼里--
完全,不够看。
“要是我不给呢!”
“说过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禾折说着,胳膊轻抬,袖子和长袍在空中鼓动,上下翻飞,他手中长枪出现。
直接长臂一挥,一道紫色利刃朝着老头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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