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是万灵丹哪!霍绍辉啼笑皆非的翻身下床,“我没生病,生病的是绍峰呢!”
哦!她大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会吧!那个大魔头会生病。
“他现在在洗手间,他看见你来探病一定会很高兴的,咦,你在做什么?”
马嫣然一听到是霍绍峰生病,一语不发是把漫画册收好,牛肉干装好,苹果扎好。
“我在做什么?哼!我在做好事!把东西送到孤儿院安慰苦难同胞。”
“你不是来探病的吗?”霍绍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是来看你的,结果是他,哼!”马嫣然夸张地一皱鼻子,一挤眼,一咧嘴。
“结果是我,怎么样?”霍绍峰前辈子大概是姜太公,专门听人家“壁角”。每回马嫣然一说他的坏话,他就阴森可怕地出现。
“唉!”马嫣然一叹气,“我又要被三振出局了!”
“你最好赶快走!”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债主,霍绍峰一瞧见她,就没好脸色。难怪嘛!每回遇到她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灾祸的。
“绍峰——绍峰——”霍绍辉出声道。
“不必啦!我自己会识相的,你知道我是天底下第一等识趣的人嘛!所谓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马嫣然懒洋洋的移动脚步,一边喃喃自语,自以为很好笑的形容着,但,一股伤心、形容不出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她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犬夜叉和凡尔赛的玫瑰纷纷掉落,苹果满地乱滚,牛肉干躺在地上……
霍绍辉吓了一跳,和霍绍峰面面相觑。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马嫣然已经捧着脸,惊天动地的像电视剧中的女主角般奔跑了出去。
人家是孟姜女哭倒长城,刘备哭出江山,马嫣然这一哭也丝毫不逊色,哭得正好,有诗赞曰:一哭草木含悲,再哭天地变色,三哭海动山摇……
霍绍辉追了出去。
马嫣然这会不是演戏吧!是真的伤心了,哭得泪似滂沱,所以没有用力地跑着,霍绍辉很容易就追上了。也许是心情太急,竟毫不避嫌的一把抱住了她。
马嫣然哭虽哭,但还不至于到“丧尽理智”的地步。有人动“武”岂有束手就“擒”之理。猛一翻身,“啪”的一掌就摔了过去,掌风凌厉,霍绍辉的肩膀着实挨了火焦火辣的一记,幸亏他人高,否则这一记北方锅贴,不赏在他的脸上才怪。
但霍绍辉是不会与她计较的人,古圣贤有训,万古流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敢自比老孔老孟,他是莎士比亚忠实的信徒,“啊!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马嫣然还不够被指称为女人,但无可理喻的成分是一样浓厚的。
“走开!走开!”马嫣然伸出“爪子”来推他。
他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眸子中有着无限的同情与关怀。
她为什么哭?一定是有理由的,不是吗?
在他的记忆中,她的生命里充满了欢乐的色彩,而且像吃了超级笑药一般,老是哧哧咯咯的笑个不停。
而现在她竟然哭了起来。
霍绍峰的话并没有严重到构成令她哭泣的要件,那么,她有心事,是吗?
而且是严重的心事!
他很想倾听,也许他能想法子解决。
马嫣然见推他不走,自己倒先泄了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坐在医院楼梯上,号哭个不停,惹得过路人纷纷猜疑不止。
但霍绍辉并不觉得尴尬,不论什么事,只要能哭出来,就已经好了一半。
她一直哭到连自己也不耐烦起来为止,才“唰”地一下夏然而止。
有如海洋性气候的热带台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令人莫名其妙的。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她一边忿忿擦眼泪,一边瞪着霍绍辉。
“我在听倾国倾城之声。”想不到霍绍辉竟然幽默起来。
马嫣然哭过了,心情好多了,跳起来打了他一拳,“还什么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呢!哼!”
“东门城墙恐怕都被哭塌了一半了。”他笑着躲开了,不知为何,跟她在一起,自己像是年轻了十岁了,颇有青春气息。
“哼!那是谁监工督造的?把那承包商找来,偷工减料,有理无理,先打他二十大板的。”马嫣然作青天大老爷状,两只眼睛还红红的,泪痕犹湿,却边说边咯咯乱笑。
“那恐怕我们两个人都脱不了关系了!”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唉!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了!”
“你说嘛!长话短说也好!”
“那你归本朔源想想你是如何搜刮私产,鱼肉乡民的。”
“哼!我还不是腐败的满清政府哩!”她嘟起了小嘴,却不由噗呲一笑。
“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走啊!我好饿哦,跑了一天了午饭都没吃的。”
“为什么不吃啊?”
“心情不好!”她提起脚,小脸顿时忧郁起来,“人家吃不下嘛!”
“如果由我付账呢?”
“太好了,霍绍辉!你真是我的知心好友!”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嘻嘻!我的忘年之交,黄昏之恋!”
霍绍辉早上起来没照镜子,不晓得一夜之间怎会“苍老”了那许多。啧啧!居然倒霉升级到忘年至交,黄昏之恋了!太令人悲伤了嘛!
嗬嗬!马嫣然笑着,跳跃向西餐店。
马嫣然吃着冰淇淋时,又想到了一个笑话。
“有一天,我看报纸时,报纸上有个可笑无比的小故事——”她还故意欲言又止的吊他胃口。
又来了,霍绍辉学她翻白眼。
她可不管他的反应,“报上说——暑假,有一个‘仁爱工作队’为学校旁边的社区儿童举办夏令营,最后一晚上特地为家长们开了一场晚会,由孩子们来表演。轮到合唱团表演时,有一个男孩子老是叽里咕噜讲个不停,千方百计要引起台下家长们的注意,负责指挥的女同学忍不住抱怨,‘李小明,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怎么那么喜欢讲话?’话才说完,只听得站在队伍前排的校长女儿用一口清脆而甜美的童声唱道,‘老师,我妈妈说男人都不是东西……’台下家长登时哄堂大笑,正在舞台上整理麦克风的校长则脸红的什么似的。”
原来是在骂我啊!霍绍辉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高高兴兴的问。
马嫣然做了个怪异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说,“呃!呃!我自己付账好了!”
霍绍辉大笑,但心中不免若有所失。
“霍绍辉我问你一句话——”马嫣然在玩桌上的胡椒瓶子。
又要说出什么金言玉语了?霍绍辉窃笑。
“你严肃一点好不好!”她在抗议道。
他哪敢不遵?只要他言语行为稍有闪失,她不把那整瓶的胡椒粉洒得他满脸才怪啊!
“什么事?”他作洗耳恭听状。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怜?”她委屈兮兮的样子。
霍绍辉笑了出来,可怜?她可怜?
“你笑什么?”她大惑不解。
“我看你到有点可恶!”
“你看你!一天到晚说我嘻嘻哈哈不帮正经事,哼!我还不容易收敛了,你又嘲笑我——”她把嘴一瞥,做出个悲伤状来。
真是麻烦了?他心中一紧。也许哦!别看她疯疯癫癫,说不定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的种种异常行为的确需要一个有爱心,有理性的成熟的人去关怀,去倾听的。
“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心事吗?”
马嫣然这回觉得他太做作了,“喂!拜托你好不好,少做出那幅神父的样子!”
“对不起!”
“哼!还跟真的一样!”马嫣然咕哝着,可是那狡黠清凉的眼中,有一抹黯然,而且心神愈来愈散漫,没情没绪的样子真的让人担心。
“你到底有什么不快乐的?”
“没有啊!”
她月撇清,他愈是疑心,她本来预备告诉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刹车?
“马嫣然,我待你怎样?”他决定要施加一点身为长辈的压力。
“不错啊!”
“良心话?”
“嗯!”她点了点头,黯然中又添了一丝无助,那摸样一反平日的刁顽,竟让人有些心疼。
“那你告诉我——”
“等一下,我想想看,不瞒你说,霍绍辉,我的心乱极了!”她又瘪瘪嘴,霍绍辉真怕她会一张嘴“哇”地一下哭出来,但幸好没有的。
她低下头,默坐着,半天都没再说话。
西餐店中放着华尔兹的音乐,流畅优雅的旋律,如果是平时,霍绍辉会陶醉得飞扬起来,但此刻,他的心也茫茫然的跟着乱了。
霍绍辉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无忧的马嫣然也不快乐了……
是不是现代年轻人都如老一辈人所感叹:他们都是吃得太饱没事做,由于无聊才无聊的?
不一定是这样的哩!
年轻人有他们的苦脑,有他们的悲欢,跟所有历史的年轻人一样,在痛苦的过渡期中挣扎,也许他们在日后年岁稍长,也会如前人一样,对下一代的年轻人嗤之以鼻……
但谁没有年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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