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一笑，涧风函的目光中，意外的褪去了原先的那份轻狂，反而，回归到了最初……完全将情绪隐没其下的静默。
“哼，和小鬼合作真是无趣。”
“啊啦~？说起来，好像是您率先找上我，问我要不要合作的吧~？”
反手拖着下巴，涧风函狭长的凤眸悄悄的眯了起来：“现在想想，虽然我的确有吞掉慕家和傅家的想法，但如果不是您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轻率的做出决断呢。”
“哈、你这是什么话。”
萧默不屑的将雪茄熄灭在桌面上：“你这是在怀疑我故意设套让你钻么，小子。”
“……”
隔着防弹玻璃对视了片刻，涧风函轻轻一笑，无所谓的撩了一把额前的刘海。
一如。
他最初那般潇洒倜傥。
“无所谓了，反正，我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慵懒的倚着靠背，男人的目光，似乎穿过外面那个丑陋的中年大叔，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就这样吧，傅念吗……哈、总比慕言歆和我……来的靠谱……”
……
穆小羽是被涧君悦的电话叫出去的。
从M-gene的侧门偷摸出来，便看到大小姐穿着一身黑色礼服，靠在那辆颇为扎眼的亮蓝色跑车上等她。
默叹了口气，穆小羽像蜗牛一样挪了过去：“小姐，我可是翘班陪您，您能不能稍微好心一点，别这么引人注目？”
“切，慕言歆要是敢找你麻烦，我就让傅念把你挖到F-medic去。”
不以为然的将挂在胸前的墨镜戴上，涧君悦开了车门：“上车。”
“是是是……”
乖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穆小羽歪着头，看了眼熟练挂挡的涧君悦：“以前都是看樱叔接送你，原来你会开车啊？”
“……嗯。”
有些落寞的勾了个笑，大小姐的语气有点奇怪：“你有没有感觉，这辆车很难看。”
“唔？”
“……因为这种扎眼的颜色，我以前根本不屑开它出来。”
眼眸微睁，穆小羽迅速看了一圈这车的内饰，虽然印象有点模糊，但……这夸张到丧心病狂的浪漫内饰，应该，是以前涧风函的那辆。
涧君悦随手开了车内的音响，便没再说话。
穆小羽看她冷漠的侧颜，原本想问的话，也老实的悉数憋回了肚子。
两人开车去的，是每逢八月初，他们三家就会聚在一起的陵园。
“那个……你这会儿来这是想干什么啊？”
“跟我来就是了。”
霸道的拉着她，大小姐一路往陵园最深处杀了过去。
那条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尽头，立着一座崭新的陵墓。
上面用烫金描着的名字，居然……是涧风函。
“这……？！”
不同于穆小羽的震惊，涧君悦的反应十分平静。
她站在墓碑前，手指轻轻碰触着他的名字，末了，噗嗤一笑：“樱叔和你说起过么。”
“……？”
“他，不是我亲生哥哥这件事。”
“啊。”
将视线跟着落在了“风函”两个字上，穆小羽点了头：“樱叔说涧风函的身份转变过一次，详情、我没多问……”
“呵。”
指尖微顿了片刻，涧君悦，还是头一次笑得这么温柔：“我以前，是个爱哭鬼呢。”
“唔？！”
浑身上下、连同肝胆都不自觉的抖了两下，穆小羽强忍下“果然人不可貌相”这种煞风景的话，安静的听着涧君悦的故事。
不过，似乎是陷进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大小姐没再多说一句有关她、或者他们的过去，反而转过身，眯了眼睛，死盯住穆小羽。
“说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慕言歆么。”
“咦？”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对那个冰块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吐了舌头，涧君悦大力的拍着身旁的墓碑，眼中，有笑……也有泪。
“但是啊，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衬衫，你知道么~涧风函以前最喜欢穿的就是紫色~因为他以前的衣服都是女装，在那堆粉粉嫩嫩里面，也就紫的还算中性~”
“……”
“那人以前，总躺在我家的草坪上晒太阳。”
泪珠，从一滴两滴的滑落，逐渐，变成再也止不住的“洪水”泛滥。
“我呢、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趴在窗台上拿盆水浇下去……然后啊、看他像只被打扰了午睡的猫一样……吓得浑身毛都立起来的模样~”
缓缓蹲下的涧君悦，抽泣着、哽咽着，却仍然，笑着抹掉了眼角的泪。
“噗、哈哈哈！笑死人了，他那个模样……！可你知道么、他再发现是我干的之后……从来都不生气……”
实在看不下去的穆小羽，快步跑过去，俯下身抱住面前这个、十分笨拙演着名为“坚强”戏码的人。
自知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毁于一旦，涧君悦反手遮挡住眼帘，感觉怀抱着她的人，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话说回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人，变了……”
“……变了？”
“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只会挂着那种虚伪的笑脸了……”
收去嘴角一直强行扯着的笑，大小姐深深吸了口气：“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可是，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嗯。”
穆小羽尽量放轻了声音去回应她，不自觉的收紧怀抱：“我在。”
也许。
正如那位大小姐所说。
有些人和事，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发现它对于自己的意义。
然而。
围绕在人们周围的太多事，就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所以，不知不觉中，便把他人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可说不定，这种“理所当然”的幸福，也会有一天，在不经意之间悄悄溜走。
【待续】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