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了门,被扑面的冷风吹得醒了神,些许能回忆起一些片段。
比如,涧迹是如何勾着如狐狸一般的笑,对自己说,MIC除了能表达辨识配型的基因,还有一些别的表型,你也可以根据这些表型,去找配型相符的人。
随便举个例子。
就好像靳钊的特殊体质。
和慕言歆很相似,不是么。
后来的事,她记不太清了。
只是隐约能想起来,她一个没忍住,便把面前的那杯白水,往对面人身上泼了过去。
如果不是耳畔好似还回荡着侍者惊恐的声音,她真觉得之前都是一场梦。
她没问涧迹告诉她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涧家,除了大小姐,没一个好东西。
想起涧君悦,她没来由得又把心沉了几分。
听说,那个萧默把全部股份转至了涧迹名下,傅念虽然仍占有股份,但与涧迹手中的相比,分量,少得太多。
“穆小姐。”
低沉老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走在前面神游的人心中一惊,想到之前她泼水的那份洒脱,此时,她只恨自己没穿运动服,没法拔腿飞出去。
“穆小姐?”
看那人缩着肩膀,还有些颤,老气的声音又唤了一声。
“默叔?”
好在这第二声,让前面的人听了出来,穆小羽回身一瞧,还真是:“您怎么在这?爷爷回来了?”
“是,今早刚刚回的慕家。”
默叔简单寒暄了两句,便请穆小羽上了车,说是老爷子本来就想见她,原本是想去公司接她,不过现在不用了。
坐在后座上的穆小羽探着脑袋,拔着架势位上的椅子套,反问,那慕言歆呢?
默叔尴尬笑笑,说老爷子特别交代过,别让他一起跟回来煞风景。
听了这话,她打从心底笑出了声。
……
穆小羽推门进书房的时候,慕少卿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眯了眼,膝上盖了条毛毯,甚是享受。
看老爷子那滋润的模样,她稍微有些理解,为什么慕少卿不想把那个冰块找回来。
“爷爷。”
“坐吧。”
慕少卿也没抬眼,随手指着身边的沙发:“给我讲讲,老人家我不在的时候,那帮崽子都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我昨天接到君悦的电话,小丫头哭得和个泪人一样。”
“啊哈……”
差点都忘了,大小姐还有这么大的一尊靠山,穆小羽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下应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不过她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老爷子到底知道多少,所以挑拣了一下,摘了最重要的。
“涧迹,没有死。”
“哦?”
“而且,他应该和萧家合作,准备和慕家、傅家互相伤害。”
“哟?”
“慕言歆准备在M-gene内部开发新药,怼回去让涧家闭嘴。”
“呵?”
“只是,现在碰上了一些麻烦。”
老爷子一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终于到了这句上,一改之前的悠闲:“老人家我一直在国外静养,涧迹就觉得我不行了,这么着急的露了头。”
抬着半边眼皮,慕少卿朝穆小羽送了个神秘莫测的眼神:“只是和我对着干,他,还嫩了点。”
……
老爷子这话说的四平八稳,丁点不慌。
甚至让穆小羽有种爷爷这把绝对要超神的错觉。
不过这个错觉,很快就被慕言歆的“失踪”打破了。
之所以“失踪”被她打上了引号,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这种酷似死神小学生里面那个“哗藤洗衣机”的桥段,能不能让她去警局挂个人。
电话能打通,慕言歆也会好好答话。
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他在哪也是含糊不清,只是告诉她,不必担心。
说真的,如果不是默叔忽然打电话给她,说老爷子出事了,她真想开着“熊的力量”去把慕言歆当野区的怪给单刷了。
那天晚上,是穆小羽一生之中,最焦头烂额的一夜。
慕少卿的身体,从伯尔尼发布会开始,就一直处于亏空状态。
原本的静养,又被涧迹的突然归来打乱。
这种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最要命的是,老爷子眼下需要大量输血,可他的血型,穆小羽连听都没听说过。
MeM,一种只能接受直系血亲献血的特殊类型。
偏偏这个时候,慕言歆还不见人影。
“慕言歆到底在干什么?!”
在ICU的监视窗外,穆小羽看着测试仪上逐渐降低的心跳频率,手臂,直直打在了钢化玻璃上,震而发麻。
“穆小姐,请不要责怪慕少爷。”
默叔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埋在手臂中的肩头微微颤抖,犹豫几许,终是垂了眉:“少爷就算出现,也无法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
僵硬在原地,穆小羽听了这话,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你这话、什么意思?”
“请您,跟我来吧。”
……
穆小羽看着自己的血,正通过输血管一点点流入慕少卿的体内。
弯弯曲曲的输液管,就好像过山车的轨道,不断上下起伏。
她稍微回想了下和慕言歆相遇的过往,一件件或是伤心,或是窘迫,或是,开心的事。
她的回忆里,总有一些人,一直在笑,比如吉大手。
也有一些人,一直在炸毛,比如,涧家的大小姐。
往前捯一捯呢,便是她和慕言歆的初遇,他不如开始的涧风函那般亲和,也没有傅念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那股淡定,他冷漠、不苟言笑,可偏偏这样的他,却那么轻易的捕获了毛毛殿下的青睐。
再往后捯一捯呢,她开始慢慢发现,在他坚硬的外壳下,这个男人偶尔也会不安,也会吃醋,甚至还会因为自己说出的表白而羞红耳根。
她听自己叫他言默、慕言歆、暴君、大魔王、傻子。
从欣喜、淡然、畏惧……到无可奈何的妥协,最终,沦陷。
她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是那个慕言歆,代替了她,承受着那些本该是砸在她身上的苦难。
一如当初在千草寺,他在那颗参天古松下,拍了自己的双手,硬是把他的大吉和自己的大凶重叠在一起,不管他知不知道、本意想不想,自己,一直被他小心保护着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待续】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