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自己是印钞机啊,还是中央银行啊?就算是印钞机,半天也特么的也弄不出这么多钱,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当老子傻逼看不出来啊?”男人打了个响指,剩下的几个人把已经摊成一团烂泥的陈淮山拉扯了起来,他的脸青肿着,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软塌塌地被人拉扯着,像是个破布娃娃,“放心,我们是正经公司,不为难你们的。这年头,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你说是不是?你们既然还不起钱,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个人,我们今天就带走!”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啊!”早就手软脚软的陈淮山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冒出了一些力气,突然开始凄厉地哭号、叫喊着,手也乱抓乱挥的,不过在这些魁梧的男人面前,不过就像个孱弱的小屁孩罢了,“肖伊,肖伊,你救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要是被他们带走的话,就真的死定了,他们会把我的器官卖掉,我会被变成……”
男人一转身,猛地挥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陈淮山的哭号嘎然而止,他翻了个白眼,当场就晕了过去。出拳的男人甩了甩自己打人的手,浅笑着看向肖伊,他脸上的线条很硬朗,笑起来的时候倒也看上去颇有几分男子气概,不那么盲流模样的招人厌恶。
他冲着肖伊走进了两步,像是跟她分享什么有趣的见闻一样朝她欠了欠身,“说起来,我还是喜欢昨天处理的那个哑巴,起码耳朵不受罪。”
肖伊知道说是说不出什么名堂了,动口哪有动手来得干脆。于是她冷着脸往前迈了一步,对方却早有防备地连退了几步,还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呲啦一声推出刀片,直接架在了陈淮山的脖子上。
“别过来哦,我们知道你的厉害,也听过你过去的干的事儿。据说一刀致命,人死之前连你的模样都看不清,真是女中豪杰啊,跟你比,我们也就是街上的混混,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们做人是有自知之明的,为了我们彼此都好,所以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才行。”
那个男人巴拉巴拉地说了好多,一点磕巴都没打,看来根本不害怕肖伊,毕竟他可是抓住肖伊最脆弱的软肋呢。不仅如此,他假装恐惧地手哆嗦着,刀刃在陈淮山的脖子上来来回回地划来划去。
陈淮山幸好已经昏过去了,否则看到这锋利的刀刃就在自己颈动脉不过一两公分的地方徘徊,被吓得直接尿湿了裤子,都是很有可能的。
“好,你冷静一点,我不过去。”肖伊见状,赶紧举起自己的两只手,表示自己不会继续动手,“不过你们也把刀收起来,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收起刀?”男人看了一眼架在陈淮山脖子上的刀刃,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你这么厉害,我们真的好怕怕呢。”
“对啊,好怕怕啊。”几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对着一个称得上娇小的女人说出这种话,真是充满了莫名的荒诞。要不是因为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是足够黑色幽默。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不然赶上下班的晚高峰,可就耽误晚上宵夜了。”男人冲着肖伊挥手再见,扯着陈淮山的衣领就要往外走。
不过他没走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肖伊的眼神也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轻薄,“哦,对了,忘记问你一句了,他跟你子一起的时候……行不行啊?”
肖伊还以为有什么专辑,对方的这个问题让她的后槽牙猛地咬紧,“你什么意思?”
“别不好意思啊,说说看,要是活儿好的话,我们就送他先去当段时间鸭子,别浪费了是不是?”男人看着肖伊的脸,突然换上了一副“我懂的”的表情,“不想说也没事儿,我们会找个女人现场试试看的。”
“简直就是找死!”肖伊下定绝决心,等救出陈淮山,就让这个男人知道该她这么说话会是个怎么样的凄惨下场。不过眼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淮山被他们几个人拖下楼,看着陈淮山的小腿在楼梯上不断地磕碰着,看着陈淮山被推上一辆快要报废的面包车。
肖伊只需一眼就记下了车牌号,而在车开动的那一瞬间,她就从楼上冲下来。她冲到胡同上的时候,正好看到面包车横冲直撞地开出胡同的方向。可问题是,她想要追车都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肖伊现在特别后悔因为城中村附近没有停车场,而把车都丢在自己家里车库的行为。
她焦急地东张西望,刚好看到邻居开着自己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从外面回来了,她想要跟对方借用一下,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我这车可是新买的,被你弄坏了可怎么办!”
对方指着自己那辆已经开了起码三四年、连挡泥板都碎了的摩托车大言不惭地说。
就在肖伊准备威胁对方交出车子的时候,一辆崭新的越野一个急刹停在了她的身边。车门被猛地拉开,坐在车里的阴希面无表情地朝着她探出头来,“肖总,老板让我来帮您的,请上车吧。”
阴希的老板?出了方越泽还能谁?不过方越泽让他来帮自己?肖伊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方越泽会帮自己?就算天上突然下鲶鱼,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他那么心疼颜瑜,自己作为陷害言语的幕后黑手,他迟迟没有下手整治自己,就已经有些古怪了。
可问题是,如果自己现在不接受这所谓的“帮助”,陈淮山也许真的会……
阴希当然看出她的所思所想,他虽然看起来面冷心冷,但是察言观色却是个中好手,否则方也泽也不会一直留他呆在身边,“您要是再犹豫一会,等车子开远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他的这一句话简直就是直接捏住了肖伊的七寸,她不再犹豫,直接坐上了车,“那就麻烦你了,”她敷衍地道谢,然后开始吩咐司机,“车开快点,立刻追上前面那辆面包车。”
“不用那么着急,跟紧了就好。”阴希却紧随其后,发出了跟她不同的指令。
“不是要帮我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对于陈淮山未知命运的担心,使得肖伊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棒的。
“肖总,我这就是在帮您。不只是帮您救回您的朋友,还帮您看清您之前没看明白的一些事情。”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肖伊发现阴希说的每一字自己都明白,可是连成一句话自己却完全听不懂!
“您别着急,肖总,您到时候就知道了。”阴希说完了这句话,就靠回到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肖伊知道这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虽然半点用也没有,不过她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样一辆高性能的越野,想要追上那么一辆快要报废的面包车简直是易如反掌,可司机谨遵阴希的指令,始终都跟面包车隔着三四个车位的距离。有几次为了避免被对方察觉到,甚至刻意停车休息了一会。
肖伊坐在车里,整个人趴在前排的座位上,心跳随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不断地加快、减慢,眼见着心脏病都快要犯了。她因为不舍得眨眼,眼睛里满是血丝,跟旁边假寐的阴希完全是两个时空的状态。
“你们能不能快一点,前面马上就要红灯了!”肖伊对于这段路十分熟悉,知道这个红灯的时间差不多有90秒钟,这么长的时间,如果面包车过去了,他们没有过去,那么一定会跟丢陈淮山的!
肖伊不断地催促着司机,然而对方就像是可以屏蔽了自己的声音一样,车速没有一点变化,果然就在轮到他们过马路的时候,交通灯突然变成了红灯。肖伊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司机居然还这么遵守交通规则,老老实实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她毫无准备,脑袋差点撞在了前面的座位上,她赶紧直起身,却正好发现面包车选择了左拐,直接开出了自己视线范围。
“你们到底想干嘛!”她伸手去拉车门,想要下车去追,就知道方越泽不会真心实意地帮她!可是车门早就被锁住了,根本拉不开,她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车门,“快点把门打开,我要下车!”
“肖总,您稍安勿躁,那辆车是一定不会跟丢的。”就算是肖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阴希还是不动如山的模样。
“车都看不到了,你凭什么这么说!”肖伊觉得阴希简直是太过自以为是了,都什么时候了,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阴希终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肖伊,可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当然确定自己完全不会跟丢这辆面包车,因为他们早在第一时间就把跟踪器贴在那辆面包车上,最大五公里的辐射范围,他可不认为那辆破烂烂的面包车会在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跑出辐射范围。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不需要告诉肖伊,让她稍微担心一下,就算是稍稍帮着颜小姐出气了。
肖伊咬紧了牙关,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是她有求于别人、受制于别人,说得太多,别人也不会听一句,那还不如省些力气。她在心里这样劝慰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不过当越野车重新发动,在经过几分钟的行驶后,当面包车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她紧绷的心总算慢慢放松了一些。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纠结于越野车对于面包车的追击,既然阴希许诺不会跟丢,自己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一想,肖伊原本被焦灼充斥的大脑,终于有了多余的空间思考其他问题,比如她突然发现面包车的行驶线路有问题。
陈淮山欠钱的那家高利贷公司,老板喜欢标榜自己是个正当商人,所以在CBD租了半层楼作为办公室。可问题是,现在面包车明显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行驶,肖伊当然明白可能是这种见不得的事儿要在其他地方处理,可问题是就是面包车整个儿的行驶路线就是古怪的。
一开始的时候,面包车就是驶向CBD方向的,可是在绕上环线之后,情况就不太对了起来。车子刻意在环线上绕了三圈,然后从一个人为扒开的豁口开了下去。要是没有鬼,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从环线下来的道路都是碎石子跟劣质的沥青铺就的,坑坑洼洼得厉害,哪怕是他们乘坐的越野车都颠得人有点头晕眼花,肖伊不禁担心面包车里的陈淮山,这样的颠簸法儿,他身上被打伤的地方不会变得更严重了吧?
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几公里,总算停在了一个早就已经废弃多时的加油站旁边。肖伊觉得阴希大概早就知道这是那些人会停车的地点。因为他居然早早地就选择了另外一条小路,悄无声息地开到了距离加油站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那里刚好有一个半崩塌的土屋,刚刚好可以藏住一辆越野车。
看着面包车停车,肖伊急匆匆地就要从土屋梨冲出去,却被阴希拦了下来,“肖总,我觉得您还是稍等片刻的好,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肖伊没说几个字,就大力地摇头,像是把那个完全不可能的念头从脑袋里摇出去似的,“我知道你在暗示什么,不过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可能,还是不可能,肖总在这儿一看便知。”阴希说完了这句话就放开了肖伊,他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话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听或者不听、信或者不信、看或者不看,都看你自己了。
肖伊想要说我相信陈淮山,我百分之百相信他,你的这些让人动摇的小伎俩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可事实上,她真的没有足够的信息,她只能狼狈地藏在那堵半塌的土墙,窥视着加油站里发生的一切,并且默默地祈祷阴希就是在胡说八道!
那几个男人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停下车之后,就七手八脚地把还处在昏迷状态的陈淮山抬了下来,动作完全不同于之前对待陈淮山的野蛮,反倒是有点小心翼翼的。
面包车的车门是坏的,有时候悔固定不住,突然滑动。几个人抬着陈淮山下车的时候,车门就突然滑了过来,虽然把人抬脚挡了一下,却还是撞到了陈淮山的脑袋。为首的男人赶紧伸手把车门推到了一边,然后狠狠踹了一脚挡门的男人,“你特么干嘛的,不会护着点啊,万一撞傻了可怎么办!”
“老大,我这也没有第三只手啊。”被踹的那位觉得自己也是倒霉的很,自己明明挡了一下,那么慢的速度撞过来,肯定没事没事儿的。
“屁话真多,你们一个个动作轻点。”老大看着他们把陈淮山往地上放,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老大,我们干活,您放心。”
“我放心个屁。去去,都给我闪开。话说怎么还没醒啊?”他弯腰拍了拍躺在地上的陈淮山的脸,陈淮山毫无反应,要不是还有呼吸,男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活去了,“不应该啊,我刚才没使大多的力气啊。”
旁边的小弟咋舌,小声嘀咕,“还没用多大的力气啊,大哥您下手一贯黑,他看着就虚,我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
“虚?他可不虚,厉害着呢!这可不行,他今天的飞机耽误了可就麻烦了,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儿,早走早了。”他说着撸了撸自己的短寸,想起昨天看的谍战片,反身就从面包车的驾驶室翻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半蹲到陈淮山的身旁,毫不客气地全倒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的刺激果然让陈淮山很快醒了过来。他有点被水呛到了,低咳了两声,然而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有点茫然地眨着眼睛,艰难地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水,慢慢地转动眼珠看向周围。那几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老大则关切地半跪在身旁,“怎么样,头疼吗?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陈淮山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敢动作太大,总觉得有点犯恶心。他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几个男人便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陈淮山坐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现在安全了吗?”这是陈淮山问出的第一句话。
“当然了,我们在环线上绕了好几圈,她又没车,肯定追不上我们的。”那位老大拍着胸膛保证。
“那就好,”陈淮山挣扎地站起身,他这苦肉计演得可真是劳心又劳力,挨打都是十成十的,绝对能够打动人心。
“你特么打我脸了是吧?”他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手真够狠的,有镜子吗?”陈淮山说着,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站起身的男人。
男人陪着笑,肌肉横斜的脸上谄媚的笑意,看上去实在是有点狰狞,“这不是为了真实嘛,是你说的,一定要够真,要真的动手,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的。”
“闭嘴,哪那么多废话,镜子给我!”陈淮山现在急切地想要看一看自己脸的情况,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估计伤得有点严重。不过下狠手是他的吩咐,也怪不得他们几个。
“哪有镜子啊,这车破的连后视镜都没有个完整的。”他们都是大佬村,也没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
“手机呢,手机总有吧?”陈淮山没带自己的手机,他担心肖伊会根据那部手机找到自己的踪迹,这个险他可不想冒。
“有有有,”男人赶紧从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捧到陈淮山的面前。
“我cao你大爷的!”陈淮山看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肿的跟猪头差不多的脸,“不是跟你说了嘛,打脸的时候轻着点,你大爷的我以后怎么混饭吃!”
“放心放心,还是那么玉树临风,招女人喜欢。”男人说着这昧良心的话,一点也不脸红。
“滚特么蛋,你以为女人都跟你一样,特么看老子屁股就能有反应啊,她们都看脸的,”陈淮山在他的面前,全然没有在肖伊面前的温顺,言辞粗鲁,反倒还比平常添了几分男子气,“话说你平常看着够爷们的,特么的怎么在床上比女人还骚啊。”
陈淮山说得直白,为首的男人也不尴尬,反正兄弟们都知道,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这样您才喜欢啊,不是?”
陈淮山看了他一眼,没有借这个话茬儿,“确定那个母夜叉没发现是吧?”陈淮山还是有点担心,肖伊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想要骗过她还是有点难度的。
“绝对没有,您就放心吧。”
“行,那说好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一会就打到你们几个人的卡里。”陈淮山说着就掏出一个老旧的非智能手机,准备给另一拨人打电话。他的计划说起来相当的周全,一拨人负责苦肉计,把自己从肖伊身边盗走;一拨人负责运输,帮自己离开这座城市;还有一拨人负责清扫,消灭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为了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陈淮山雇佣的这三拨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联系,这是他反复研究过的逃离计划,为了从肖伊身边逃走,他也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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